28
我醒过来的时候,眼睛上好像蒙了一层什么东西,我正想睁眼睛,就听到一个声音凉凉的说:“你要是不想做个瞎子,就别乱动你的天眼。”
“吴主任?”
“废话,除了我还能有谁。”典型吴仁荻的操蛋语气。
“那我的眼睛?”我有些不安的问。
一个小瓷瓶突然出现在我手里,只听吴仁荻说:“药我给你配好了,你自己上,明天早上就可以见天光了。”
我吸了吸鼻子,“我们没在六室。”
“你长的狗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吴仁荻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愉悦。
我愣了一下,抬手往头顶的床头摸去,这是吴仁荻的床。
我有些不好意思,“又给您添麻烦了。”
吴仁荻叹了口气,“这麻烦,倒是我自找的,不老药给你,早晚有这么一出。”
虽然不能睁眼睛,但是我对外界的感知很敏锐,以前做特种兵的经验,可以根据温度判别时间,感觉差不多到了晚上,我就把小瓷瓶里的药水滴进了眼睛里,短暂的睁眼都让我的眼睛很难受。
我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忍受着鼻腔里那一股苦味,不知道药里有什么,我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好像有人躺在了床的另一边,我脑子有点混沌,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躺在另一边的只可能是吴仁荻。
我把身体翻到另一侧,喊了一声,“吴主任……”
“干嘛?”
“吴主任你也睡觉啊?”
“你在说什么废话。”
“吴主任你做梦吗?”
“……”
“吴主任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
“吴主任?吴仁荻?吴勉?老吴?”
“你再不闭嘴睡觉,我就缝上你的嘴,让你这辈子再也不能讲话。”吴仁荻话刚说完,就听到一阵小呼噜,简直被这人气笑了,能在他身边睡得这么旁若无人的,也真是本事了。
第二天一早我睡醒的时候,纱布已经被我滚散了,在部队养成的作息,我一贯早醒,我醒来的时候吴仁荻还睡着,我看了他的脸庞一瞬,就移开了目光,我们这类人对目光都很敏感,我要是盯着他看上几秒,怕是就要给人盯醒了。
拈起我额头的碎发看了一眼,果然已经白了,我突然想到,杨枭的头发都还没白呢。
睡醒以后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躺着,就像狙击任务的时候聚精会神的瞄准一样,时间久了肌肉会僵硬,我下意识的想要给腿换个姿势,然而一不小心蹭到了一片温热。
我低头看下去,是吴仁荻的脚踝,吴仁荻的睡姿挺不好的,不像我被部队硬板床板出来的直挺挺的睡姿,他的上半身仰着,下半身向我这一侧扭着,吴仁荻比我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子卷了上去,只盖到小腿。
鬼使神差的,我忍不住伸出脚趾又在他脚踝边碰了一下,他的床虽然是一米八的双人床,但是两个大男人这么躺着,中间的空隙其实不大。
我认真研究吴仁荻脚踝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就在我耳边。
我往上看了一眼,见他没有要醒的迹象,便又用脚趾戳了戳他的脚心,吴仁荻的脚心可比他的心眼软多了。
正当我想再多戳两下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的触感像是筋绷了起来,脚踝一紧,竟是被吴仁荻的双脚紧紧锁住了。
“你除了狗爪子不老实,这蹄子也欠修理。”吴仁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没有平时那么冷,还有些懒洋洋的。
“吴主任我错了!”我这句道歉说的行云流水都不带停顿的。
吴仁荻半眯着眼睛,还是没有放开我的脚腕,反而夹的更紧了,“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打扰你睡觉,我下次不敢了。”反正给吴仁荻认错又不丢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至于下次敢不敢,那得看我有没有突然鬼迷心窍。
“你还想有下次,你当我家是旅馆,你想住就能住,还想下次光顾。”吴仁荻说着松开了我的脚腕,我低头看了一眼,果然红了一片,都快给我夹麻筋儿了。
我眨了眨眼睛问道:“吴主任,你缺不缺保洁或者保姆,包吃住不要工资那种?”
吴仁荻用一个字和一动作回答了我,“滚。”下一秒我的臀部和吴仁荻的脚心进行了一个0.1秒的亲密接触,让我成功的卷着被子滚到了地上去。
我卷着被子扒着床边,对吴仁荻说:“在这快要入冬的季节,只有身上的被子还有一丝人间的温度。”
吴仁荻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的衣服还穿着,他倒是光着上身,让我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他说:“沈辣,你在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体验一下地狱的温度。”
我立刻给自己做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抱着被子站起来,拆了被罩送卫生间的洗衣机里去,以免一会他以我睡脏了他的床为理由找茬揍我一顿。
吴仁荻神色复杂的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说, ‘难道我两次把这个智障带回家是为了让他给我洗床单的? ’
本来我以为我这没什么事了,接下来就可以回民调局了,谁知道吴仁荻抬手画了个圈直接给我拎走了。
目的地不算陌生,属于地府的管辖范畴,然而吴仁荻低调的简直不像话,他甚至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不知他掐了个什么诀,拉着我的手腕走,偶尔碰上个恶鬼、修罗之类的,都像看不见我们俩似的。
但是他接下来带我去的地方就一点都不低调了,虽然我不太了解地府的构造,但是这里明显是类似档案库的地方。
他翻阅的飞快,似乎很快就找到了,然后又带着我溜了出来,这次他带我去的地方我也算熟悉,上辈子我也因为一些事情跑过几趟,“这是……”
“断魂山。”吴仁荻说着往前面走去。
行吧,一会遇上修罗但愿吴主任别让我一个打一群。
“吴主任,咱们来这儿干嘛啊?”我有些不解。
吴仁荻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我一眼,“昨天我事情办了一半就听说某人把自己作的快死了,你说,我今天来这干嘛。”
我瞬间闭上了嘴,行,你是爹,我错了。
跟着吴仁荻走了半天,在地下没有什么时间概念,倒也没觉得累,远远地就看到一颗枫树。
虽然我没学过方术,但是不等于我不认识术法,很快我就分辨出,吴仁荻这是在招魂,准确的说,他是在招徐蓉蓉缺失的那一魂二魄。
我突然想起《山海经》中说: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
而在《尔雅·翼》中说:旧说黄帝杀蚩尤于黎山之上,弃其械于大荒之中,朱山之上,化为枫木之林,此貌夸父之杖化为邓林也。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说法哪个是对的,但是枫木一直有招魂之说。
就在我进行脑力运动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阴风从脑后袭来,下意识的回手一爪,竟掐住了一个修罗的脖子,这下不止我愣住了,修罗也愣住了,我立刻抽出短剑,准备一剑送它归位。
可惜我忘了,这不是我闯地狱的时候,我手里拿的是短剑不是罪罚,短剑跟修罗的脖子一接触就发出叮的一声,好似金属相撞,修罗的脖子破了点儿皮,什么事都没有。
修罗反应过来,刀子一样的利爪对着我的脸就抓了过来,开玩笑,这一下被他抓上我就得破相了,我立刻掐着他脖子反手给他扔了出去。
这就算我反应快了,但还是被修罗的利爪在胳膊上开了一道口子,皮肉外翻,流血不止,我啧了一声,好像自从重生回来,流的血比以前还多。
我把血抹在短剑两侧刃上,又蘸了一点在剑身画了一道符文,没了种子我的愈合速度大不如前,所以其实吴仁荻上辈子对我真的挺好的,白发有没有种子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就这么两下的功夫,被我扔下去的修罗又爬了上来,吴仁荻那边招魂还没结束,我迎着修罗就冲了过去,这次短剑插进了修罗的太阳穴里,我豁开修罗的头盖骨收回短剑。
修罗慢慢向后倒去,我笑了笑,抬手在他脑门拍了一巴掌,让他彻底躺下离我远点,“谁告诉你第一次插不进去,第二次也进不去了。”
除了这个修罗,我还觉得附近有人,但是天眼扫了一圈却没看到,我看了一眼还没彻底愈合的伤口,又用食指和中指沾了一些血,闭上眼抹在眼皮上,地府灵炁属纯阴,聚炁而来,我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立刻捕捉到了藏在暗处那人,竟是一个穿着石青色长裙的女子。
我默默地把剑收起来,换了鞭子在手,女子原本面上含笑,见到我拿出鞭子,面上竟闪过一抹惊慌,要不是我眼力好,几乎捕捉不到。
“察觉吴郎来了,特来相见,不想吴郎身边怎么带了个这么凶的小哥。”女子柔弱无骨的小手抚在胸口上,指甲红艳艳的,似喜似嗔。
吴仁荻忙着呢,分不出神来说话,我向前走了几步,拦住了她要过来的道路。
“小哥,你让一让。”
“你谁啊?”我有些不爽的问道,我差点就要套用吴主任的句式,我又不是你爸爸,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给你让。
“小女素素。”
“她是孟婆。”
两个声线重叠,我回过头去看吴仁荻,他已经做完了他要做的事,正看着这个自称素素的女子,我愣了一下,孟婆,管孟婆汤的那个孟婆?
女子仍是带着笑,却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昨日便察觉你来了,却又走的匆匆,还以为你不敢见故人了呢。”
吴勉面上突然露出笑意来,是那种正常人的笑,他说:“我答应了一个人的请求,帮他妻子投胎,今晚少不得你帮我一帮。”
女子摇了摇头,就在我以为她不答应的时候,她却说:“谈不上帮,我任期将满,今晚之后,你我两清罢。”女子笑吟吟的看着吴勉,她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告知。
我有些惊讶,竟然有人能跟吴仁荻这么说话,而吴仁荻只是点了点头,甚至有些轻松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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