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府邸宅的夜晚,总是比东京喧嚣的都市多一份沉淀的宁静。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霓虹灯,只有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在深色木质墙壁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将房间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胧而安谧的薄纱里。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清冽而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书籍的淡淡墨香,这是独属于白马探的味道,此刻却温柔地包裹着靠在床头的凛。充分休息了一天,她的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额角的纱布和颈间的瘀青在暖光下显得不再那么刺目。
相比之下,白马探的脸色却白得吓人。自凛出事的那一刻,直到今天去警视厅查案,他已经连轴转了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更别说睡觉了。
凛靠在床上望着白马探在房间里忙前忙后,他将一杯温水和医生开的止痛药递到凛手中,看着她服下,十分细致周到。然而,当他转身从衣柜里取出额外的被褥,毫不犹豫地开始在地板上铺设时,凛微微蹙起了眉头。
“伯母给我准备了房间……”
“没事,你今晚就留在我房间睡吧,”白马探理所应当地说道,“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打地铺就行。”
“探,你真的不用这样。”凛轻声开口,“地板很硬,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应该需要好好休息。”
白马铺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你是伤员,需要最好的休息环境。我没事。”
凛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和那几乎偏执的坚持,心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她知道,那场发生在屏幕上的残酷袭击,带给他的心理冲击不比自己身体上的伤痛少。这种近乎反应过度的保护欲,源于他内心深处未能及时赶到现场的后怕与自责。
“可是……”凛还想劝说,目光落在他挺拔却难掩倦意的背影上,“你昨日到现在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今天又忙了整整一天,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要不……我是去别处睡吧?我保证不会乱跑,这里很安全,有事我会叫管家婆婆的。”
“不行。”这一次,白马回答得异常迅速,甚至有些慌乱。他猛地直起身,转头看向她,红棕色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复杂的光,“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万一……万一你晚上伤口疼,或者需要什么,身边不能没人。”
他的声音低沉,听上去有些紧绷。那场噩梦般的监控录像,显然已在他心中烙下了太深的阴影,让他无法容忍凛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哪怕是在自己家中。
凛读懂了他未说出口的恐惧。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妥协,又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她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身体,空出了一大片位置,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抬眼望向他,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的纵容:
“地板太硬了,睡不好明天也没精神查案。反正这张床足够大……你上来睡吧。”
白马探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看着凛自然拍着床单的手,又看向她那双清澈而坦然的蓝眼睛,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薄红。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结巴地开口:“这……不合适。你还在养伤,我……”
“有什么不合适的?”凛挑眉,故意用上了几分调侃的语气,试图冲散他周身那过于沉重的保护壳,“白马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谨了?你忘了小时候我们俩玩累了,经常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事了吗?那时候你可没这么多讲究。”
她的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继续乘胜追击:“还是说,你忘了上次我喝醉酒被你带回家,是谁非要搂着我不放,还让我陪着一起睡?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不合适?”
“凛!”白马探的耳根彻底红透,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窘迫。那些深埋于记忆深处,属于两人之间最亲密无间的过往被她如此直白地翻出来,让他素来的冷静自持瞬间碎了一地。灯光下,他俊朗的面容染上绯色,眼神闪烁着,竟有些不敢直视她带着笑意的目光。
看着他这副罕见的慌乱模样,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心底却柔软成一片。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打破他因后怕而筑起的高墙。
“好啦,”她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真的没事了,而且有你在旁边,我反而更安心。”
凛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你也需要休息,探。所以别让我担心,好吗?”
最后那句话,轻轻叩击在白马的心上。他看着凛苍白却写满坚持的脸,看着她眼底对自己的关切,所有拒绝的言辞最终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不得不承认,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和精神紧绷,确实已经让他疲惫到了极点。
最终,他像是投降般,低声道:“……好。”
白马俯身熄灭了壁灯,只留下走廊透进门缝的一缕微光。在黑暗中,他依言在床的另一侧和衣躺下,身体刻意保持着一段绅士的距离,紧绷的脊背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然而,身体的疲惫却诚实得可怕。几乎就在头沾到枕头的瞬间,连日积累的困倦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白马最后的清醒意识吞没。规律的呼吸声很快变得沉重而绵长,他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一片黑暗中,凛却没有丝毫睡意。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目光能隐约勾勒出身边人模糊的轮廓。听着白马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身边传来的、比平日里更为清晰的雪松气息,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和暖意包裹着她。
凛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借着微光,静静地凝视着他睡梦中的脸庞。褪去了白日里的锐利与冷静,此刻的他眉宇间还隐约蹙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但整体面容显得柔和了许多,甚至透出几分难得的稚气。只有在这时,凛才能真正感受到,白马是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高中生。
明明比自己小,却要展现出成熟稳重的姿态让自己放心依靠。不过白马睡觉还是喜欢攥着枕头这一点,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
这个念头让凛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
月光悄悄挪移,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白马脸上。凛看到他眼底那浓重的青黑色阴影,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抽痛。他真的太累了。为了她,也为了心中的正义,他总是在逼迫自己做到最好,承担得太多。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她生病或难过时,他似乎总是这样守在一旁,明明自己也很担心,却还要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来安慰她。时光荏苒,有些东西却从未改变。
就在凛出神之际,睡梦中的白马探忽然动了一下。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面向了她这边。一条手臂自然地伸展过来,并没有碰到她,却是一个充满了保护意味的姿态。他的眉头在梦中又蹙紧了些,嘴唇翕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凛……我在……”
凛的心猛地一颤,鼻尖瞬间涌起一股酸涩。原来即使在最深沉的梦境里,他依然在为她担忧。
这一夜,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的呼吸声,感受着他的存在,心中充满了复杂而柔软的情绪。直到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鸦青色,她才在疲惫与安心的双重作用下,迷迷糊糊地睡去。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房间时,凛是被身边轻微的动静惊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白马探已经醒了,正半撑着身体,有些怔愣地看着她,他后脑勺的棕发微微翘起,眼神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茫,看上去有些无措。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昨夜真的睡在了床上,而且离凛如此之近。
“早。”凛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早。”白马迅速回过神来,耳根又有些微红,他有些不自然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确认没有冒犯到她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你……昨晚睡得好吗?伤口还疼不疼?”
“嗯,睡得很好。”凛微笑着点头,“一觉到天亮。”
就在这时,白马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他接起电话,没几秒他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方才那点微妙的尴尬瞬间被冰冷的凝重所取代,听着那边的汇报,眉头也越锁越紧。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凛察觉到他的变化,关切地问道。
白马挂断电话看向凛,低沉地说道:“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出来了。表面看是服毒自杀,但诡异的是,在他的血液和组织液里,化验不出任何已知的毒性成分。无法确定毒物种类和来源,就像……某种未知的物质,完成使命后便彻底消失了。”
凛的心猛地一沉。这个描述太过熟悉,瞬间勾起了她的记忆。
“APTX4869。”
“什么?”白马对这个陌生的代码一头雾水。
“无法检测出的毒药……”凛喃喃自语道,脸色微微发白,“工藤新一……柯南他曾经和我提过,那个组织研发的一种药物,就能达到类似的效果,这个药的名称就是APTX4869。而且他也是服用了这个药才导致身体变小的。”
她说着,猛地抬起头:“这件事必须告诉柯南!他一直在调查这个组织,对这种药的了解比我们更多。研讨会结束后,我得去找他一趟,详细谈谈这个情况。”
“工藤新一?”白马探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语气里下意识地沾染了一丝怀疑,“你什么时候和他摊牌合作的?这件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凛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就是之前路上偶然遇到,便和他多交流了一会儿。这又不是什么需要特意汇报的大事,而且我当时觉得时机还不成熟……等等,”她忽然捕捉到他语气中那极其微妙的异常,眨了眨眼,随即调侃道:“白马侦探,你该不会……是在吃一个小孩子的醋吧?”
“我没有!”白马探立刻否认,但微微泛红的耳廓和略显生硬的语气却出卖了他。他别开视线,挠了挠后脑勺,试图恢复往常的冷静模样,“明明你之前答应我的……不能相对方隐瞒任何事。而且我只是认为,关于那个组织的事情,任何信息都应该共享,而且与他接触存在风险。既然你要去,那我必须和你一起去。”
凛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却又要坚持陪同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平日里冷静自持、逻辑至上的名侦探,此刻竟流露出这种近乎孩子气的占有欲和固执,让她觉得既好笑又心头微暖。
“好吧好吧,”她无奈地笑着摇头,像是妥协,又像是纵容,“你和我一起去。正好,你也可以亲自和他交流一下案情。”
凛说着,俏皮地朝白马眨了眨眼。
“毕竟,我很期待两个狂热福尔摩斯迷的正式会面呢。”
白马少爷随时随地都在吃醋[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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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心安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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