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再次充斥着鼻腔。
工藤新一缓缓睁开眼，米花中央医院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右肩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生死对决。窗外阳光明媚，看来已经过去至少一天了。
"终于舍得醒了？"
这个声音——新一艰难地转头，看到宫野志保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她已经恢复了成年体型，茶色微卷发垂在白色实验服上，神情是一贯的冷淡中带着关切。
"我...昏迷了多久？"新一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二十八小时三十七分钟。"志保准确报时，递给他一杯水，"失血加上疲劳过度。不过比起这个..."她意味深长地看向病房角落，"你该问问那位守了多久。"
新一这才注意到蜷缩在访客椅上睡着的黑羽快斗。他穿着和那天相同的衣服，只是皱巴巴得像被揉过的纸团。俊俏的脸上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新一的被角，仿佛怕他逃跑似的。
"他一直没离开？"新一轻声问，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
"拒绝所有换班建议。"志保耸耸肩，"连你那位青梅竹马来探望都被他婉拒了。要不是我威胁要给他注射镇静剂，他连觉都不肯睡。"
新一注视着快斗的睡颜，那张总是挂着狡黠笑容的脸此刻异常平静，甚至有些脆弱。他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句"别离开我"，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对了，这个还给你。"志保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怀表，"里面的机械结构很精巧，我差点装不回去。"
新一接过怀表，金属表面已经被擦拭得锃亮："你拆开过？"
"不只是拆开。"志保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父亲——无论是哪个——都是隐藏信息的天才。表盘下方有个微型胶卷，记录着完整的密码破译方法。"
新一猛地坐直身体，随即因牵动伤口而倒吸冷气："什么？"
"小声点，你想吵醒你的看门犬吗？"志保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胶卷已经交给警方了。根据初步分析，这是'蓝玫瑰'组织用来在艺术品中隐藏情报的完整密码系统，足以证明工藤优作和黑羽盗一是在合作破解它，而非参与犯罪。"
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新一感到长久以来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松动："所以父亲和盗一叔叔他们..."
"是个英雄。"志保平静地说，"虽然方法冒险了些。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快斗，"看来这种孤胆英雄的特质会遗传。"
新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熟睡的快斗，想起这个小偷单枪匹马闯入酒厂基地救自己的疯狂举动，不禁微笑："是啊，看来会传染。"
志保轻哼一声，将一叠检查报告放在床头："你的伤势没有大碍，但肺部旧伤需要继续观察。另外..."她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黑羽君坚持要我交给你的，说是'特效药'。"
新一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熟悉的薄荷糖，但颜色比往常更深一些。
"我分析过成分。"志保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除了常规的止痛消炎物质外，还有..."
"APTX4869解毒剂的改良版。"新一突然说，抬头直视志保的眼睛，"你们一直在合作研究？"明明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句。
这次轮到志保惊讶了："你知道？"
"猜的。"新一捏起一颗糖对着光线观察，"快斗的薄荷糖效果太特殊了，不像是普通药物。而且..."他想起每次服药后那种熟悉的、类似临时解药的感觉，"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志保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透露多少："大约半年前。黑羽君主动联系我，说他从某些'渠道'获得了APTX4869的原始资料，希望能研制出更稳定的解药。"她顿了顿，"他特别强调要制成便携形式，最好是...糖果。"
新一的心跳漏了一拍。半年前——正是他开始频繁参与打击组织残余势力的时候。快斗早就预料到他可能会再次遭遇APTX4869，所以提前准备了应急措施。
"他...没告诉你？"志保敏锐地察觉到新一的情绪变化。
新一摇摇头，胸口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感觉。这个小偷总是这样，在暗处默默安排好一切，却从不邀功。
"笨蛋..."他轻声呢喃，不知是在说快斗还是自己。
志保正想说什么，快斗突然在椅子上动了动，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两人立刻噤声，看着快斗揉着眼睛坐直身体。
"嗯...新一？"快斗的声音还带着睡意，但当他的目光聚焦到醒来的新一时，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醒了！"
他几乎是扑到床边，双手悬在空中似乎想碰又不敢碰："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喝水？还是先叫医生？"
这一连串问题让新一忍不住笑了："我没事。倒是你..."他伸手拂过快斗凌乱的刘海，"看起来像被大象踩过。"
快斗撇撇嘴："还不是某个名侦探害的，非要逞英雄..."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眼中的光芒变得湿润，"你差点...我差点..."
新一从未见过这样的快斗——脆弱、坦诚，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他不假思索地握住快斗的手："但我没事，多亏了你。"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某种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之间流动。志保清了清嗓子，明智地向门口退去："我去叫主治医生。顺便...通知警方你们醒了。目暮警部有重要消息。"
门关上后，快斗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新一的手，连忙松开，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呃...那个..."
"怀表的事我知道了。"新一适时转移话题，拿起床头柜上的怀表，"志保说里面有密码系统的证据。"
快斗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是的。我父亲...和你父亲...他们一直在合作调查'蓝玫瑰'。斯内克发现后，设计让两人反目..."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最后时刻，你父亲选择救了我母亲和我，代价是他自己..."
"被组织追杀。"新一接上他的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父亲这些年总是行踪不定，"所以他不得不隐藏起来，连我都不能告诉。"
快斗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新一...我很抱歉。之前我差点相信了斯内克的谎言..."
"傻瓜。"新一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换做是我也会怀疑。重要的是真相大白。"他打开怀表盖，看着里面精密的齿轮结构，"现在我们必须完成他们未竟的工作——彻底摧毁'蓝玫瑰'。"
快斗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正要说什么，病房门被猛地推开。目暮警部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包扎着腿伤的白马探。
"工藤老弟！你总算醒了！"目暮的大嗓门充满欣慰，"身体怎么样？"
"死不了。"新一微笑回应，目光却落在白马身上，"斯内克呢？"
"重伤昏迷，但活着。"白马平静地说，"他被严加看管，这次绝无逃脱可能。"
目暮兴奋地搓着手："多亏你们找到的密码本！国际刑警已经根据这些线索锁定了'蓝玫瑰'在亚洲的十几个据点，逮捕行动正在进行中！"
"但核心成员还在逃。"白马补充道，表情凝重，"特别是欧洲支部的负责人——代号'园丁'的神秘人物。"
快斗和新一交换了一个眼神。新一问道："有线索吗？"
白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斯内克昏迷前说了这个地址——巴黎蒙马特高地的一家古董店。我们怀疑那里是'蓝玫瑰'欧洲支部的联络点。"
"巴黎..."新一若有所思，"父亲曾经频繁前往法国..."
"而我的母亲现在就在巴黎。"快斗突然说，眼中闪过决然的光，"我必须去一趟。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们。"新一纠正道，无视快斗惊讶的表情，"目暮警部，请帮我们安排最快的前往巴黎的航班。"
"等等！"快斗急切地打断，"你的伤还没好！而且..."
"而且什么？"新一挑眉，"又想一个人逞英雄？"
快斗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至少等医生确认你能旅行再说。"
白马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微微上扬："我可以安排国际刑警的专机，舒适度足够保证工藤君的安全。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快斗，"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园丁'绝非等闲之辈。"
目暮警部拍拍胸脯："搜查一科会全力配合！需要什么支援尽管说！"
新一感激地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快斗立刻察觉，不动声色地扶住他的后背："今天就到这里吧。名侦探需要休息。"
目暮和白马识趣地告辞。门关上后，新一疲惫地靠回枕头上，但目光依然坚定："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至少三天后。"快斗不容反驳地说，同时从盒子里取出一颗薄荷糖塞进新一嘴里，"现在，吃药睡觉。"
熟悉的清凉感在口腔扩散，新一感到疼痛和疲劳渐渐消退。他含着糖，突然问道："为什么是薄荷味？"
"嗯？"快斗正在整理被角，闻言一愣。
"你的特效糖。"新一指了指盒子，"为什么选择薄荷味？"
快斗的耳根突然红了："因为...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时，你床头放着薄荷糖。我以为你喜欢..."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新一心头一暖。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快斗就在注意这些细节了。
"我不讨厌。"新一轻声说，闭上眼睛，"不过下次可以试试草莓味。"
他听到快斗轻笑一声，然后是轻柔的布料摩擦声——快斗又坐回了那张访客椅。
"睡吧，名侦探。"快斗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我会在这里守着。"
在薄荷的清凉和安心的气息中，新一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小彩蛋：病房里的薄荷备忘录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重症病房里规律作响。白色窗帘被夜风吹起一角，月光趁机溜了进来，落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庞上。
黑羽快斗——或者说怪盗基德——无声地落在窗台，白色披风在身后轻轻飘动。这是他第三次潜入这家医院，前两次都因为医生或访客的突然到来而被迫离开。但今晚，他终于能近距离看看这位宿敌了。
"真狼狈啊，名侦探..."快斗轻声自语，蓝眼睛扫过新一身上纵横交错的绷带和输液管。侦探的呼吸浅而急促，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看起来比平时年轻许多。
快斗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脸颊时猛地停住。他在干什么？检查宿敌的体温？太荒谬了。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一个小铁盒吸引了他的注意。快斗好奇地拿起来打开——是半盒薄荷糖，最普通的那种便利店货色。
"诶？"他忍不住小声惊呼，"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居然喜欢吃这种小孩子糖果？"
病床上的新一微微皱眉，似乎被惊动了。快斗立刻屏住呼吸，直到对方又陷入沉睡才松了口气。
他轻轻捏起一颗糖放入口中。清凉的甜味在舌尖扩散，莫名让他想起小时候感冒时母亲给的薄荷茶。快斗突然笑了，从披风内袋掏出一个小笔记本——他的"工藤新一观察日记"。
在最新一页，他认真地写下：
「7月16日，米花中央医院
名侦探重伤昏迷中（看起来很痛）
重要发现：喜欢薄荷糖！！（普通便利店款）
备注：下次可以准备特制薄荷炸弹当见面礼~」
写完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合上笔记本，快斗又从口袋里变出一朵蓝色玫瑰，轻轻放在薄荷糖盒旁边。月光下，玫瑰花瓣上的露珠闪闪发亮。
"快点好起来吧，名侦探。"他轻声说，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没有你的追捕，连月光都变得无聊了。"
夜风再次拂过窗帘时，窗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玫瑰的香气与薄荷糖的清甜在病房里静静交融，如同某种无言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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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怀表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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