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尔以“顺其自然”结束了这次家庭会议。他手中握着杯温水,上楼从另一侧的大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里备着常用的医疗器械和药物。他在药柜前停驻了一会儿,打开柜门将稍后会用到的东西和水杯一起都整齐地放在托盘上,等待着塞勒涅从浴室中-出来。舒缓的钢琴曲中不时夹杂着的水声,似是拉扯着他的神经。
卡莱尔坐在书桌前,视线落在还未看完的医书上,但此刻却无心翻阅,意识已然飘远。他脑中回放着的是塞勒涅和他相处时的一些场景,以及他查到的女孩的身份信息资料。
漏洞不少,看女孩的表现,他们的相遇或许不是偶然。他又叹了口气,好像遇到塞勒涅之后他叹气的次数多了不少。
挂钟里分针的指针已经绕了大半圈,泡澡太久也对塞勒涅健康无益。在他准备起身去唤塞勒涅出来时,他听到了水流晃动砸落在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是她穿衣时布料的摩-擦声和门被打开时的轻响。抬头望去,透过半透的门帘能看见她身体的大概轮廓。
我身上的睡裙长到脚踝,领口和裙摆处缀着一层复古的蕾-丝花边,但并不扎人,很柔软。我扶着门框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发晕的脑袋清醒一点。
显然效果并不是很好。我踉跄着想先去沙发上缓一缓,却未注意到脚下的水渍,脚下打滑,在身体倒下的瞬间被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塞勒涅?!”卡莱尔在看到女孩扑向地面那一刻,瞳孔霎时紧缩,下一秒就出现在她身旁稳稳抱住了她。身后的纱质门帘前后晃动着,昭示着确实有人刚刚这道门中穿过。
“还好吗?”他眉目中藏着忧色,抱着塞勒涅走到沙发边将她安置在沙发上。蹲下身与她对视。
从他抱住我到蹲在我身前,拢共用了应该不到十秒。他胸-前的衬衣布料被我的头发打湿,看上去皱皱巴巴的。“我没事卡莱尔,可能是因为泡太久了所以有点晕。抱歉,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没事就好,这没什么小月亮。我应该早点叫你出来的。”他安抚着女孩的情绪“你不用对我道歉,也不用总是道谢。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我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又想要道谢,又想到卡莱尔才说完不要和他客气的话,于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我忍不住笑了一声,伸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想为他抚平蹙起的眉头。“卡莱尔,你真好。”
“你也很好,塞勒涅。但是,”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再依赖我一些就更好了。只要你有需要,可以随时呼唤我。不需要…总是这样勉强自己好吗?”
“做真实的你,做你想做的事。”他乐意之至,甘之如饴。
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身体向我凑近了一些,顺从地贴着我的手心,任由我的指尖在他脸上为非作歹。那是种近乎臣服的姿态,我指尖不受控制地加重力道,让他苍白的皮肤上出现了几道压痕。
我的呼吸乱了一下,心脏开始疯狂跳动,冲破了理智的束缚,我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跳动的神经和脉搏,心中的喜悦和爱意随着血液在身体中翻涌。暖意升腾,连指尖都似乎在发烫,一阵莫名的颤栗感和快感从指尖蔓延开来,让我呼吸急促浑身颤抖——恍若梦中,如坠云端。
“卡莱尔……”
女孩声音颤颤,眼中带着因兴奋而出现的点点泪光。他寻声看去,塞勒涅身上有种莫名的欣喜,那种浓烈的情感中还有些他也暂时无法看懂的情绪。
“我在。”他缓缓应答,声音温柔却有力,像是宣誓。
“卡莱尔。”我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嘴角忍不住上扬。“你知道,你知道了对不对。”
塞勒涅在此刻才像是真的活了过来,她笑容肆意,手从他的眉眼慢慢移到他的颈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卡莱尔双目微敛,鼻间萦绕着的是塞勒涅身上淡淡的木调冷香和她血液的味道。闭合的双眼中瞳孔颜色渐深。柔软的唇覆上他深邃的眼。他的月亮毫不吝啬,倾身向下,让月华倾泻将他笼罩其中,人影交叠,虔诚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暖气不知是何时启动,逐渐升温,让房间不再阴冷,温暖将最后一抹凉意驱赶,也让空气恍惚粘稠了几分。
“塞勒涅。”他的眼眸已经从泛着星光的金化为漆黑的颜色。
他握着女孩的手腕,止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可以了。”一时情不自禁可以,但他不能在理智回笼后还故作不知,去引诱这个——[孩子],他的月亮。
“我需要你。”塞勒涅趴在他肩上,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轻飘飘的,像是梦呓又无比清晰。
“我知道。”他抱着女孩,起身坐到沙发上,轻抚着她的脊背,帮她平复着呼吸。指尖下细腻的肌肤,有一些突兀的伤痕。
“卡莱尔,我收回之前的话。”
冰凉的指尖从皮肤上划过,让我的呼吸忍不住更加紊乱。原本搭在身上的浴巾此时正躺在地上,露出了我身后带着伤的皮肤。
长袖长裙…可睡裙背面的布料只有从腰间至脚踝的部分,腰间往上只有颈间的两根系带相连。
“卡莱尔是坏人——”她尾音拉长,比起控诉更像是在撒娇。
“坏人可不会为你看病疗伤,小月亮。”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慢慢来。”他的手不再在女孩的伤痕上游移,转而为她梳理着已经半干发丝。
“我先给你吹头发。我希望我们相处的地方可以是在家里、在林中、在城市,但不要再到医院。”他的衬衣也已凌乱,显露出了部分锁骨和肌肉。
热风吹过耳畔,发丝在他指尖游走。
“温度合适吗?如果烫了要和我说。”他们的身体对温度的感知没有人类时期那么敏感,耐冷和耐热程度都高了很多。
“很合适,卡莱尔你看上去很熟练的样子。”
他轻笑一声,“看来我很有天赋,这是第一次。”
房中的窗帘还未拉上,黑夜中的玻璃墙像是一面镜子,清晰地倒映着卡莱尔专注温柔地神情。我看着我们的倒影,希望时间眷顾,能在此刻多停留一会儿。
“我19岁了。”她平缓的嗓音没有被吹风机的声音掩盖,让卡莱尔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我知道资料并不可信,但我看过你的x线片。你的骨骺还没完全闭合,塞勒涅。”多数情况下,成年后的女性长骨骨骺已经闭合。他并不是不相信塞勒涅,他只是担心她会因为他的**而让步,这并不好。
我沉默着,思索着该怎么向他说明。“五天,最多五天,我到时候把完整的故事说给你听好不好。”
“好。”耳边的风声与热浪停下,卡莱尔用梳子小心且仔细地为她梳理着已经干燥的发丝。
“好了,等我一会儿。”时间不早了,那杯温水早已凉透,他要重新去接一杯。上来后就该好好为塞勒涅处理伤口了。塞勒涅身上的伤,比他想的还要多一些。想到这里,他的表情罕见的有些阴郁。
“我等你。”我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迈向门外的背影。
最迟五天,我下一次的转化就会开始。而那位在我梦中出现的,应是我父亲的男人再吸两次能量也该醒了。
之前不想转化,一是不想在卡莱尔对我的感情明确之前变成吸血鬼,这会加大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阻力;二是我有种莫名的危机感,脑中雷达嗡嗡作响,像是在说不要这么快把自己的血脉暴露出来,不然便会引来危险。
她应当等她的[父亲]先醒过来。
没有等太久,卡莱尔便带着托盘回到了房间。
“37.2°,还不错。保险起见需要再吃一颗退烧药。”他先将温度计递给我让我测量好现在的体温,然后才开始认真检查我身上的伤。
我接过药片和水杯一口将药吞下,站起来让卡莱尔检查。
卡莱尔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少,看到最后表情难看,他压制着自己现在情绪,额角经络一抽一抽地跳动着。塞勒涅被他捏伤的手腕泛着可怖的青黑色,那是他的罪证。
除此之外,她身上前胸后背、大臂臀腿都多多少少有着几道伤口。看上去像是撕裂伤、刀伤、抓伤都有。在女孩的皮肤上格外刺眼。愤怒、心疼、自责,他的情绪在翻涌,他的理智在死死拉扯着他的神经。
还有心口处那道明显是被利器割开的新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他闻到的那股隐隐的血香…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而这道伤口,并不是外力造成的。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这几个字几乎可以说是从唇间挤出来的,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他的指尖在颤抖,他几乎快要失控了。“对不起,塞勒涅。”
他本该控制住自己,他也能控制住自己。可他没有…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仔细检查塞勒涅的伤,为什么在闻到血液味道的时候没有放开她,反而放任自己痴缠。
“卡莱尔。”
他的表情很痛苦。
“看着我,卡莱尔。我没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什么都没做错。”
——没关系,再多在意我一点。
我拉起他的手放在脸颊边,“你看,再这样下去我也要哭了,我不想你因为我而难过。”少女眼眶泛红,似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我想要你的喜乐悲欢都源于我。
“我在这个世界孤身一人,如果没有你我连好好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要多看看我,拉住我。
“卡莱尔,别难过,我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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