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要去干什么？”
刚从脑叶公司里窜出来的小鸟，向着疾驰的贺玮这么问道。
“去找一个异想体。” 贺玮沉默一会儿，道：“亡蝶葬仪。”
亡蝶葬仪，脑叶公司He级异想体。
虽然身为He级异想体的它经常因为苛刻的收容条件而外逃，又被后期人手一件Alphe级ego的员工们爆锤而成功荣获“丢人蝶”的外号。但这里毕竟是地球，贺玮也没有那些威风的A级ego，又没有能借着T公司技术（一种能使时间回流的技术）无限重刷的底气。仅凭自己手中的“猎头长耙”，她真没什么信心能镇压这位实打实的He异想体。
不过……她首先得解决下眼前的问题。
挥了挥手，贺玮示意第四政府派来跟着她的人先停下。
在路过的街道两旁，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偶尔有几栋花园老房矗立在其中；在这里，路是新的，指示牌是新的，指示牌上的字也是新的。看起来无疑是很正常的城市风景。
可是……这里只有“风”的声音，却没有“叶子”动的声音。
换言之，附近一点活动的痕迹都没有，不管是人和动物，还是那些异想体。
不对劲。
正巧，这次出行不仅是为了镇压亡蝶葬仪，也有着调查沿途各区域状况的目的。
贺玮向一旁的人问道：“这一片曾经居住有多少人？”
第四政府派来的队员们有些茫然，他们互相看着彼此，直到有一个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的大妈出来道:“回禀阁下，大约有三十多万人曾经居住在这个街区附近，现在他们已经撤离到市区中心和保护基地附近了。”
贺玮点点头，虽然这个街区和之前那个一样，都是市区的边缘地带。但好歹也勉强算是巴黎的一部分，有这么多人很正常。
可是……距离白夜出现至今才不过一个月左右，扭曲大规模爆发也不过短短一两周，3区再差好歹也属于巴黎20区的一部分都被放弃了，为什么这里的人就被优先疏散了？
况且按照仏国政府的效率，他们不可能也没有理由短时间内就将人群疏散的这么彻底！
若不是被疏散了的话……这些人，到哪里去了呢？
“你是本地人吗？”她继续问道。
“唔，勉强算？”大妈有些不确定地答道：“我曾在这附近工作了数年。”
“很好……这附近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或者发生过什么著名的事件吗？”
大妈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恍然地抬起头。
“是了，大事件没有，建筑倒是有一个！那是一个名叫“老约翰”的老式制冰厂，不过说不上“标志性”，反而应该是“臭名昭著”。”
“在“白夜”还未出现的时候，我们中有不少人都对它的存在怨声载道。因为它实在是太老了，无论是噪音污染，污水污染，还是那个顽固却仍然傲慢的厂长都像是上世纪的产物。更何况在这家厂长接手之前，这座工厂就是个著名的”血汗工厂”，进了里面的工人，不给你削层皮是不会让你出来的。也就是近几十年制冰技术大众化，附近又没有什么制冰的需求，那些亚洲的工厂又不断冲击着市场，那家工厂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才提升了不少福利以留下剩余的人。不然的话，那些管理层不被拉出来吊路灯简直天理难容……”
这一开口，好家伙，中年女人顿时滔滔不绝起来。这座工厂还没说完，她又扯到一个前几年从中离职的工人，说那工人真是功夫了得，竟是少数能从厂长的虎口中抢出完整的违约金的；又说那工人的邻居似乎也不简单，能在顾及家里养了那么多狗的情况下开了一家面包店；她家的面包甚是不错，推荐贺玮以后找时间能找到避难的老板娘本人亲自尝尝她的手艺……
本来认真在听大妈讲解工厂之事的贺玮，神情逐渐呆滞。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见情况不对的小鸟在离开前弱弱问道。
“看个鬼啊，先去把亡蝶葬仪镇压了再说。”贺玮吐槽道：“不过回来的时候倒是可以去瞅瞅。”
一行人确定了下路线后，再次朝着目标出发。
在他们走了之后，空气中，一阵齿轮咬合声隐约传来，刺骨的冰霜不知从何处开始蔓延，逐渐爬上高楼的侧面……
……
……
一只脚踩在刚刚还在试图反抗自己的精英干员身上，亡蝶葬仪冷漠地看着前方，身后，一堆蝴蝶轻飘飘地落到各个面带微笑的尸体上，渗入他们的血肉之中，看起来既残忍又美丽。
“不！！不，不要杀了我……”只剩下一只手的男人惊恐地看着朝他飞来的蝴蝶，绝望地喊道：“你这该死的怪物……”
然后，声音逐渐虚弱下去。蝴蝶覆盖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睛，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安静多了……”亡蝶葬仪闭上眼睛，似乎是在享受这一切，“果然，将你们送到那个神圣的地方之后你们自身的灵魂也会变得纯洁的吧……”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蝴蝶扑棱翅膀的声音外再无他物。亡蝶葬仪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来，便抱着手中的孩子，朝身后的方向走去了。
而这一切，通通落入远处躲在墙角的贺玮等人的眼中。
队伍中有个看起来很憨厚的光头壮汉见亡蝶葬仪即将离开他们的视线，连忙道：“贺……队长，要不要追上去。”
“不行。”贺玮凝重地看了看四周，虽然依旧静悄悄的，但她总感觉有些不对，“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们没道理在死了那么多人之后还放那个异想体离开……”
“他们很可能还埋伏在四周，利用目前大部分异想体智商不高的特性，试图跟踪他以找到他的巢穴和弱点。”
“队长高见！”一旁似乎是亚裔的女子用语序奇怪的仏语称赞了一句，给贺玮竖了个大拇指。
抽了下嘴角，贺玮补充道：“不过他们肯定是不会成功的。”
“因为……”
砰！！
枪声响起。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枪声响起之处。天空不见蓝色，那里只有密密麻麻的蝴蝶，以及隐约传来的惨叫。
亡蝶葬仪……可不是普通的异想体啊！
而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竟有几群蝴蝶似乎是发现了他们，它们先是徘徊犹豫了一会儿，接着便笔直朝着他们飞来！
“队长！我们……”
“不要惊慌！”贺玮冷静地看着周围的队友。第四政府给她安排的队员不多，刚刚提到的亚裔女子，光头大汉，还有那个很啰嗦的大妈就是全部了，基本都只是有点能力的业余人员。很显然他们对她一开始就能镇压亡蝶葬仪也没有什么信心，只是希望贺玮能多探探路。
但是，贺玮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打算的。
“都聚集到我身边！”贺玮喊道。在一众蝴蝶聚在一起飞舞过来时，她拿出“终末火柴之光”，毫不客气的喷出一连串火舌，将所有靠近的蝴蝶都烧成了煤炭。那群蝴蝶也意识到贺玮并不好惹，它们飞舞的声音就仿佛某人发出的窃窃私语一般吵闹，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很快便离开了。
“快走，这里不安全了。”贺玮像赶鸭子一样把一帮瞠目结舌的队友赶走，只觉得一阵心累：这些人表现成这样，第四政府还不如只请她一个人过来呢！
果不其然，贺玮等人走后没多久，在所有的惨叫声都归于平静后，亡蝶葬仪便来到了这里。它意味不明地看了看贺玮等人离开的方向，接着便离开了。而贺玮几人也不准备直接和亡蝶葬仪硬碰硬，而是偷偷从另一个角度跑向仏国政府之前与亡蝶葬仪开战的街道，仔细调查起来。
“嗯嗯，你们看！这里好多尸体都没有穿着精英干员的衣服，反而是穿着……便服？”
亚裔女子一边捣弄着一具身上布满了蝴蝶的尸体，一边惊呼道。
“而且街上有很多铁质刀具……不过都是超市里就能买到的家用款。看来只是普通市民之间的一次激烈冲突。”亚裔女子摸着下巴，继续分析道：“为的是什么，食物？住所？水源？这里没有警察管的嘛？”
“看来我们对政府的管辖范围有了个全新的认知。”大妈开口接道：“巴黎的防备收缩的比我们想的还要厉害，很多边缘地区都直接弃置了。”
看着一分析起来气质就直接变了的两人，贺玮抽了抽嘴角，感情第四政府是直接给我扔来两个文职啊！
“对了，麻烦你们介绍一下自己？方便以后我们互相称呼。”
“音田佑介。”亚裔女子大大咧咧道。
“叫我米兰尔就好。”大妈矜持地点了点头。
“莱昂。”大汉瓮声瓮气道。
贺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在确认亡蝶葬仪已经彻底离开后，四人肆无忌惮地走在街道上，一边对着所见的街景指指点点。
“周围的环境很割裂……你们看，这边那么干净，那边却这么糟糕。他们很有可能内部分化成了好几个阶级，人为建立了全新的秩序以统治这片区域。”
“没有太大的破坏痕迹……这里应该还没有被异想体侵扰过。”
“嘶，店铺被抢砸的很厉害，食物很可能极为短缺。”
“有几具骨瘦如柴的尸体……”
在众多线索下，这片区域的真实面目终于浮出水面。
不出所料，这里是无数个被仏国政府放弃的区域之一。在失去国家维持的秩序后，这里的情况逐渐开始失控。日渐减少的食物，精神失常的同伴，为了水源而引发的冲突……
或许就是在这次冲突中，亡蝶葬仪与某个人类共鸣，成功降临了这个世界。
“即使这里是仏国，竟然也出现了这种惨剧……”米兰尔悲伤道：“这个世界上更多地方又会变成什么样……”
沉默了一会儿，等众人平复了一下心情，贺玮问道：“要前进吗？”
再往前走的话，看到的就不止这些了。他们或许会看到更多惨不忍睹的景象，以及面对那个异想体，亡蝶葬仪。
会死的。
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文职而不是干员，三人中也就壮汉还能打一些，贺玮于是也理所当然地等着他们说出拒绝的话语。但是三人异口同声道：“不。”
“去看看吧。”米兰尔道：“去看看……我们还能帮助剩下的人一些什么。”
“我也是说。”音田佑介点点头，“我不怕死……说实话，这也是为什么我申请来你的队伍啦，我想多看看现在的仏国究竟是什么样。”
莱昂一如既往憨憨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意愿。
贺玮叹了口气，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
如果人类中有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的话，那么面对这场灾难，即使没有贺玮，他们也能够帮助彼此顽强地生存下去。
这或许就是人类，最高贵的品质之一。
……
……
亡蝶葬仪走回了自己的“家”。
什么都没有了，邻居们全部逃走了，家里仅剩的几样食物也被有心人搜刮而走。它轻轻将帕蒂斯放在破旧的沙发上，接着走出房门，望向天空。
蓝天中，一道彩色的光芒隐隐闪过。
早晚要面对它的。这是所有已经降临的脑叶公司的异想体都知道的事实。
有人怀疑它，有人同意它，有人大声地嘲笑它。
主管，你会怎样选择呢？
摩挲着自己手套的亡蝶葬仪，如此想到。
亡蝶葬仪马上就要共鸣完成了，到时候就能被贺玮放心地打爆了
顺便，he阶段的结束我想了很久，因为要先后打两个异想体所以得处理好才行……总之就是想弄得宏大一些（躺）
不要问我为啥寒假没更，问就是没有寒假（苦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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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亡蝶葬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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