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太阳缓缓沿着既定轨道运转，散下如刷光芒，扫过看不见的风。树枝迸动，似有顽皮孩童跃上枝头，惹得叶片沙沙作响，簌簌飘落。
指尖抹去白霜，撕开包装，露出冒着丝丝冷气的奶油，递到另一只手上。斑驳叶影投下，令冰晶时明时暗，恍如眨眼。
“外面的人都是这么约会的？”
二人走在林荫下，敖丙盯着亮晶晶的冰淇淋，若有所思。
“不是。”哪吒干脆地否认，略一思索，“就我所知，一般应该是订个高档餐厅的位子喝着小酒慢慢聊。但是外面的货币不能在这里使用，我只能在潜伏之余打零工挣点小钱，没那么多钱去整这些。”
“你平时生活很困难？”敖丙敏锐察觉到这句话暗含的意思，看向哪吒。
“那倒没有，平时组织每个星期都会送一次基础生活物资过来，我打零工只是为了改善生活而已，毕竟你要是连吃几个月罐头你也得反胃。”哪吒不以为然地说。
“其实……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可以来我家吃饭。”敖丙装作漫不经心移开视线，抿了一小口奶油，清凉顿时沁入肺腑。
“我是不介意，不过你爸大概会很介意。”哪吒笑了，“含辛茹苦养大的Omega乖宝宝突然带了个不良一样的Alpha回家，这谁能不炸。”
“你又不是真的Alpha。”敖丙嘟囔道，悄悄瞄向哪吒，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昨晚看到的画面，心想和真的Alpha相比也不差。
哪吒瞥了一眼正在和融化奶油作斗争的敖丙，将帽檐拉到脑后，双手插兜仰头望天，自言自语。
“是啊，我不是真的Alpha，我只是个伪装成Alpha的普通人类而已，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种第二性别，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大概就会被调走了……”
敖丙怔在原地，眼睛直直看着空中不存在的某处，连融化奶油沾到手上都没有察觉。
哪吒念叨着走出好一段距离，才发现敖丙没跟在身边，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回头看去，见敖丙只是在身后很远的地方站着，松了口气，又倒回去。
“敖丙？你还在吗？”哪吒伸手在敖丙眼前晃悠，确认他没出什么问题。
敖丙拨开哪吒晃悠的手，带着些许哀求注视他。
“哪吒，你不能一直留在这吗？”敖丙轻轻地问，近似于嗫嚅。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哪吒犹豫片刻，眼睛瞟向别处，不敢给出肯定的回答，“我在来这之前还做过不少任务，调查，抓捕，探索等等，都不是我能选择的，我只是服从上级命令而已。”
“那我想跟你走。”
“什么？”哪吒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跟你走。”敖丙极认真说着，眼中闪着憧憬的光，“我加入基金会，成为和你一样的特工，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再也不分开。”
哪吒欲言又止，沉默半晌，作出答复。
“虽然基金会不是没有收编异常做员工的先例，不过你真的确定？这行可是相当危险的。”
“确定。”
“行吧，那明天我给上面打个报告，看他们怎么说。”
“为什么是明天？”
“明天我要回去汇报，顺便做个心理测试，防止在这里待太久心理出问题。”哪吒摊手，表示无奈，“要是测试不通过，那我就得离开去疗养一段时间，并且以后可能都不被允许回来。”
敖丙眯起眼睛仰望天空中的太阳，随后拉起哪吒的手快步向前。
“那我们得抓紧了，还有不到半天的约会时间。”
叶影滑过地面，边缘在渐斜余晖下模糊重叠，混入昏黄分辨不清。路灯苏醒，亮光沿着道路两侧向前奔去，延续白昼印记。两个暧昧的身影坐于路边长椅，沐浴在暖黄色调中，嘀咕着悄悄话。
“哪吒，你确定要这么说吗？”敖丙捧着手机，指端悬在发送键上，迟迟难以下定决心。
“当然，这是我们这么多年实践出来的，最滴水不漏的说法。”哪吒很有自信，点头示意敖丙没问题。
敖丙咬了咬牙，按下发送。
片刻之后，聊天框下方出现新信息，敖光只是简单回复一句：“那你带他来吃顿饭吧。”
然而即使得到父亲的应允，敖丙也没有放下心来。
“这种身世真的靠谱吗？”敖丙担忧地看向哪吒，“一个Omega被□□后生下来抛弃的私生子，由一对贫困的Beta夫妻捡来收养，作为黑户长大，听起来就很可疑。”
“你作为记者，这种事情应该见得不少吧。”哪吒起身，伸手作邀请状，牵过敖丙，携手步入人行道。
“别说现在了，即使是在二十多年前，抑制剂的作用还没开始削弱的时候，Alpha□□Omega的事件也是屡见不鲜。大部分私生子被抛弃，然后被贫穷又难以生育的Beta收养。由此产生的黑户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数量可观的群体，缺乏教育，难以管制，其中的Alpha不少都会以□□Omega为乐，随后又形成新的闭环。市政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得不说这点跟我们的世界还是一样的，政客在面对难办又没收益的事情时总是会选择摆烂。”
“在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后，我感觉这样的社会真令人窒息。”敖丙神色黯然，眉头紧锁，笼罩着失落的阴影。
下一秒，温暖从手心抽走，捧上软乎乎的脸，其中柔情如太阳般熠熠生辉，驱散阴霾。那目光仿佛绵长溪流，自赤红瞳仁流淌而下，滴答滴答坠入心谭，泛起无数涟漪，波动着化为胸口快速的心跳。
“别难过了，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带你离开这里，去外面看海，爬雪山，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脸颊两边传来灼热感，不知是因为在瑟瑟秋风中，哪吒的手显得格外温暖，还是因为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在眼前，前所未有的接近。敖丙愣愣地注视着，缓缓点头，感觉温热离开脸颊，重新回到手心，但滚烫的触感依旧留在原处，久久难以散去。
再次迈开回家的步伐，敖丙仍然愣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紧握另一只温暖的手，嘴角难以控制地上扬，神情笑意难藏。
“诶，新上市的橘子。”哪吒望向街对面的水果摊，停下脚步，转而询问敖丙，“你要吃橘子吗？”
“这个……你今天已经很破费了，再买橘子不太好吧……”敖丙犹豫不决，但视线已经瞥向黄澄澄的橘子，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哪吒看出了敖丙的小心思，笑了笑，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姿态：“可我总不能空着手去见家长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敖丙还想推辞，但哪吒不给他多言的机会，留下一句“在这等我”便越过街道，不一会就提着一袋橘子回来。
“尝尝好吃吗。”哪吒从袋中摸出一只大个橘子，塞到敖丙手里。
白嫩指尖剥开金黄橘皮，柑橘清香弥漫，带来秋季气息，酸甜在舌尖迸发，引起愉悦称赞。
“很好吃，真甜。”
“有多甜呢？”
敖丙绽开灿烂笑容，掰下一瓣橘子，送进哪吒口中。
“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甜。”
1.我真的特别喜欢捧脸那段，甜到根本不像是我能写出来的，我还以为我根本不会写感情戏呢（S C P爱好者特有的什么都能写成平铺直叙临床腔）
2.哈哈，终于要到喜闻乐见的迫害老父亲环节了（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把龙爹加进来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一幕:-D）。龙爹最坏的设想也只不过是饼带了另一个Omega回来（Omega娇弱无力易推倒，没法保护饼嘛），结果现实更让他爆炸。好嘛，直接带了个Alpha黑户回来（虽然是编的身份），这可比带个鬼火黄毛回来还严重——鬼火黄毛至少还有合法身份——没直接拒绝已经算是龙爹极其相信饼的眼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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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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