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你的梦为什么是苦的？”
哪吒躺在敖丙身边，牵着他的手为他输送法力，想让他好受一点。
角落里，申小豹已经沉沉睡去了。梦貘在他怀里吃手指，漂亮的双眼皮被一左一右两根野草撑着，一下都眨不了，泪眼汪汪的更可爱了。
可惜，哪吒压根不吃这一套。他想出这个好主意，只是担心梦貘再次睡着惹出祸端。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洞外的细雨淅沥不停。
哪吒垂眸看着敖丙安静的睡颜，忍不住想，敖丙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让那梦貘觉得苦呢？
梦里的人难解梦外人的困惑。他只觉得冷，便转了个身，试图将自己塞进身旁的火炉里。
哪吒正想得出神，等他意识到敖丙的动作时，行动早就在思绪之前将人抱紧了。
他看着怀里的人，又不免想起之前梦里的场景，想得脸色绯红，想得心跳加速。
为什么会做那种梦呢？为什么明明现在醒着，也还是会想吻他，咬他，想听他发出克制又难耐的声音，想把他抱进自己的身体里呢？
这也，太不对劲了。
敖丙不会喜欢这样的朋友吧。
不解、纠结、欲念在哪吒心里轮流叫嚣，他的脸上却是茫然一片。最后，所有的思绪都安静下来，他认命般吻在敖丙的额间，哑着声音开口，“敖丙，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伴着少年的心事，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夜。
天光大亮的时候，敖丙在哪吒怀里睁开眼。他身上还是痛，却因为哪吒的怀抱好受了许多。
他抬眸悄悄打量哪吒的侧脸，哪吒长大的样子和小时候完全不同，尽管脾性是一样的热烈、张扬、无所畏惧，但变大的哪吒总让敖丙觉得心慌。
他灼热的体温，他不羁的笑意，他没有边界的靠近，他不经意的每一个小的举动，都让敖丙心跳加速。
在敖丙心里，这世间没有什么会是哪吒的对手。即便时间错乱，海水倒流，天地巨变，哪吒也依旧是哪吒，他不会怕，也不会退，他会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他羡慕哪吒如此心性，也不由得崇拜他。他希望自己也能像哪吒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坚定本心。
但他做不到，他总是顾虑太多，瞻前顾后。所以他愈发喜欢哪吒，因为哪吒比他厉害多了。
敖丙往哪吒怀里缩了缩，他听着哪吒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他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跟多与哪吒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忍不住想，哪吒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敖丙的小动作早就将哪吒吵醒了，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听着哪吒的心跳想得认真，没发现哪吒早就睁开了眼，看着他的目光深情又温柔。
哪吒很难描述，自己一睁眼就看到敖丙在怀里的心情，他只觉得满足，只是疑惑：这世间怎么会有敖丙这么可爱的存在？竟能让这破破烂烂的山洞，也变得舒适怡人起来。
偏偏这人还愿意乖乖缩在自己怀里，纤细浓密的睫毛眨呀眨地，让他越发移不开眼。
只是哪吒并没有得意多久，他一腔的满足与爱意，在心底发酵得极快，几个瞬息就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他身体也紧跟着发生了变化。
敖丙贴得他那么近，他身体一丝一毫的变化都很难不引起敖丙的注意。可哪吒又怎么敢，被敖丙发现自己的那些龌龊心思。
“好热。”哪吒伸了个懒腰，假装自己刚刚睡醒，他状似不经意地推开敖丙，眯着眼跟他打招呼，“早上好敖丙。尿急，我先去个厕所。”
敖丙看着哪吒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不解地皱了皱眉。
哪吒不对劲。
并且这种不对劲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哪吒醒过来没多久，就要带着申小豹出去。说是要出去找些吃的，让梦貘陪着敖丙。
敖丙看着梦貘眼睛上撑着的野草，不认同地看了哪吒一眼。哪吒原本正盯着敖丙看呢，却在敖丙看过来的时候移开视线，连忙拽着依依不舍的申小豹离开了。
敖丙小心翼翼地将野草从梦貘眼睛上取下来，又揉着他的脑袋给他吹了吹通红的眼睛。梦貘虽然不喜欢敖丙的梦，却还是被他的细心打动，乖巧地蹭了蹭敖丙的下巴。敖丙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看着哪吒离开的身影，心里有些闷闷的。
另一边，申小豹亦步亦趋地跟在哪吒身边，观察着他的脸色，最终得出结论，“你不高兴？”
哪吒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我不是小孩子！”申小豹最烦别人叫他小孩子了，他跳了跳脚，大声强调，“我已经三百多岁了！按照普通人类的寿命，我已经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子了。”
“三、三百岁？”哪吒也没想到，这个半点不及自己高大、成熟的小屁孩竟然这么一大把年纪。
“嗯~”申小豹扬了扬下巴，得意地看着哪吒，“你多大了？”
“我......”哪吒一时语塞，按照普通人类计算年纪的方式，他现在不过三岁。但他又怎肯在这小屁孩面前低头，“我、我也三、三......”
申小豹自动帮他补充完整，“你也三百岁了！”他上下打量着哪吒，肯定道，“难怪你这么厉害。”
哪吒艰难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指使申小豹去摘树上的桃子。
申小豹向来热心好动，被哪吒着指挥着忙来忙去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将树尖尖上熟得正好的桃子摘下来，扔给哪吒，“这个肯定甜。”
“行。”哪吒将那桃子在身上蹭了蹭，揣进怀里，“这个留给敖丙。”
“你为什么不自己吃？”申小豹不解。
“我喜欢给谁吃就给谁吃。”哪吒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哦。”申小豹悻悻闭上嘴，继续努力地摘桃子。只是没一会儿他又问，“你刚刚为什么不高兴啊？”
哪吒叼着桃子，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颓然道，“你不会懂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申小豹不服气，追根究底。
“哎！”哪吒重重叹了口气，他坐起身看了眼挂在树上的申小豹，心道，反正四下无人，这小豹子精也什么都不懂，干脆一吐为快，省得一心窝子困惑堆在胸口堵得慌。
“其实，也不是我的事。是我一个朋友。”
申小豹抻了抻嘴角，心想好老套的借口，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朋友怎么了？”
“我朋友也没怎么了。就是他还有一个朋友。”
申小豹转过头去翻了白眼，听哪吒继续说。
“我朋友最近不太对劲，他总是想对他朋友做一些奇怪的事。可他朋友之前不太喜欢他做这些事。所以呢，我这位朋友就有些烦。他觉得自己想对他朋友做的那些事不太好，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只是怕他朋友会因此生气，不想理他了。他朋友对他很重要，他不想失去这位朋友，所以怎么想都想不同，所以很烦。”
申小豹听完，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朋友、朋友、朋友”。他晕头转向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等得哪吒都有些不耐烦了，才慢慢地得出答案，“你喜欢你朋友？”
“咳咳咳！”哪吒猛地被桃子呛住，他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手里的桃子落到地上，“你胡说什么！？”
他脸色涨红，扬着脑袋，“说我朋友呢，你扯我做什么？”
申小豹嘿嘿一笑，在一棵桃树枝头转圈圈，有模有样地分析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天，除了敖丙我也没听你提过别的朋友啊。”
“所以，你朋友就是你，你朋友的朋友就是敖丙。你朋友喜欢你朋友的朋友，就是你喜欢敖丙！”
“我说的没错吧！”申小豹站在枝头的最高处，对哪吒得意地眨眨眼。
“你、你别乱说！”哪吒脸色更红了，他捡起地上的碎石头，往申小豹身上扔，“再胡说我就收拾你了！”
“扔不着，你扔不着！”申小豹一边躲一边笑，“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啦！”
一人一豹在山里闹了半天，直到过了正午才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洞中的敖丙闲来无事，正用周围的野草给梦貘编衣服，不知道跟谁学的，手法僵硬拙劣。
明媚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为他笼了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哪吒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洞里的人。那里岁月静好，让他整颗心像是被温水浸透，满满涨涨的。
“怎么不走了？”申小豹奇怪地看了哪吒一眼，却听哪吒轻声说，“我之前其实不太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
蒙在他眼前的迷雾和闷在胸口的情绪渐渐散开，他看着坐在光里，认真又美好的人，恍然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喜欢。”
垂着头的敖丙察觉到洞外过于灼热的视线，他抬起头，正对上哪吒的眼，便对他轻笑了下。
霎时，哪吒那颗满满涨涨的心颤动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拥抱敖丙的**在他身体里乱窜，他不再纠结，跟随那最原始的冲动跑到敖丙面前，在敖丙惊讶的目光中，将人紧紧抱进怀里。
“怎、怎么了？”敖丙因他突如其来的拥抱乱了分寸，他像往常一般拍了拍哪吒的后背。可他知道，这次和往常一点都不一样。因为哪吒刚刚跑过来的时候，眼底的情绪太深太重，都是喜欢，即便敖丙不太懂，也为之心颤。
“没。”哪吒蹭了蹭敖丙的肩膀，放开人面对面看着他，“给你摘了桃子，很甜，想不想吃？”
敖丙点点头，压着胸口过快的心跳，应道，“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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