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京治没有在川濑久夏这里得到任何正式的名分,这个意外的吻应该浅尝辄止。
可在他无数次睁开眼的小心试探里,怀里的少女都没有拒绝这份绵长汹涌的感情。
至少,这在川濑久夏的肢体语言中不代表反对。
那也就意味着他可以……
心头微动,赤苇京治大胆地撬开她的唇舌。
毫不设防的舌尖被强势入侵,川濑久夏猛地一抖,差些从窗台上滑落。
赤苇京治下意识地单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朝上提了提,可等她身形稳定后,抓在腰际的手却迟迟没有放开。
她腰上根本没二两肉,正值盛夏,穿的短袖也十分单薄,少年掌心的温度高得不正常,同他打在鼻尖的呼吸一样,一寸寸灼烧尽她的理智。
眼下痒痒的,川濑久夏睁开眼,赤苇京治的睫毛在她眼前那片模糊的水波中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时不时扫过脸颊。
身后的雨势似乎又变大了,但她耳边早已被赤苇京治急促的呼吸填满,鼻、唇、齿、舌……所有感官都溺毙在了这个缱绻悠长的深吻里,她又一次被那股熟悉的草木香包裹住。
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慌不择路地推开他,再像在公寓里那样故作严肃地震住赤苇京治,可他的吻太潮湿了,川濑久夏的四肢像是在水里泡过,发软发胀。
时间的流速在她这里已经丧失了意义,一个世纪过后,她的唇齿才得以解放。
赤苇京治用双手揽住她的肩,他们的鼻尖相抵,杂乱无章的呼吸渐渐平息。
喧嚣雨声乍然灌进来,川濑久夏听见他低低的笑,混着餍足过后的沙哑。
“小夏。”他轻声说。
嘴唇上传来的感觉无比陌生,她只能从声带里把回答一丝丝挤出来:“干什么?”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赤苇京治贴在她脸颊低语,“回答过后我就把你放开。”
接吻时无力地攀在少年小臂上的手骤然收紧,川濑久夏的内心警铃大作。
“你会出国这件事。”他故意把语气放缓,“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吗?”
红灯疯狂闪烁,警报轰然拉响。
完蛋了,川濑久夏想。
虽然赤苇京治在她的认知里并不是会出尔反尔的人,但介于唇上的酥麻感还在,她不敢坦坦荡荡地回答他。
可她同样不想在他面前撒谎。
“是我吗?”赤苇京治偏不放过她,固执地追问,“小夏,回答我。”
“我……你……”川濑久夏心乱如麻,及川彻的脸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入脑海。
没等到回答,赤苇京治偏过头去轻啄她唇角,像蛊惑人心的海妖:“给我答案,不然我还会亲上来。”
幼驯染的眼睛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幽潭,川濑久夏想别过头去,仿佛她面对的是只要对视上一眼就会被石化的妖怪美杜莎。
“美杜莎”偏执得要命,他根本不给川濑久夏逃避的机会,蹭着她的脸和她对视。
“……”川濑久夏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道,“不……”
她的声音几近蚊呐,即使是贴在她耳边的赤苇京治也没怎么听清,他微微蹙起眉:“什么?”
“不是。”川濑久夏死死闭上眼。
赤苇京治的呼吸骤然加快,环住少女肩膀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收紧。
沉默片刻,他的语气近乎笃定:“是那个及川彻吗?”
川濑久夏蓦地抬起头,怔怔问:“你怎么……唔……”
错愕的质问被吞没在少年迷乱的呼吸里,赤苇京治又吻了上来。
他的气息明显粗重了不少,和方才那个小心翼翼的试探不同,赤苇京治直直入侵了她的口腔,同那片柔软抵死缠绵。
“你干什么……京……”
狂风暴雨袭来,她的惊诧被撕得片甲不留。
好在狠厉的侵占并没有持续多久,唇上的触感又柔软下来。
脑袋比被排球砸到当天还晕,川濑久夏覆在他小臂上的手渐渐滑落。
漂泊不定的无边海浪推着她在幼驯染陌生而熟悉的气味中浮沉,意识溺亡的前一刻,唇角咸湿的触感却使川濑久夏猛地睁大双眼。
那是眼泪的味道。
她尝到了赤苇京治的眼泪。
唇边的力度因为这一意外稍稍减小,川濑久夏抓住时机朝旁边一躲,少年嘴唇的温热堪堪擦过侧脸。
“你怎么哭了?”她慌乱地捧起他的脸。
赤苇京治的双眼被染上了前所未见的湿润,泪痕划过脸颊,浸湿川濑久夏的指缝。
她甚至更愿意相信这是雨水流进了他眼里,而不是泪水。
“京治?”她急切地问,“是因为我吗?”
他并未回应她,而是倾身上前,埋首进川濑久夏颈间。
少年的嗓音早就不复往日清亮:“除了你还会有谁让我哭呢?”
“你又要走了啊。”赤苇京治闷在她颈窝,“怎么办呢小夏,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川濑久夏下意识地抱住他:“最早也要毕业后才离开……现在我还在啊。”
“可是你身边有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优先级高过我的人。”赤苇京治忽然又变得黏人,“你不是说过我对你来说无与伦比的重要吗?”
“我没骗你,那只是碰上恰好的时机了……”她试图辩解。
“时机……”他喃喃重复着这个滑稽的借口,笑着把头从颈窝抬起。
两人之间终于堪堪变成正常距离,赤苇京治顺手将川濑久夏抱回了地面。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他看着她说,“这下无论如何都不亲你了。”
川濑久夏向一旁挪了挪,直到脱离那片窗台的范围:“你说。”
“你们那个天才二传,影山。”赤苇京治顺势靠在椅背上,“你和他也很熟吗?”
背在身后的双手乍然紧握成拳,她想,他果然把她看透了。
“普通的经理和部员关系而已。”川濑久夏实话实说。
“可是小夏,你看他的眼神算不上普通吧。”赤苇京治一反常态地穷追不舍。
一直以来都被潜意识回避的事实如今遭到直白揭发,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幼驯染。
几个月以前,还对她温润克制的幼驯染。
川濑久夏皱眉,又朝后退了几步,直到大腿也贴上食堂椅背,两人的站位倏然被拉得极尖锐。
“京治,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私事过度拷问。”她强装镇定,眼神冷冷的,“即使是你也不行。”
赤苇京治却不见一丝慌乱,他一步步逼近她,气定神闲地走到一个正正合适的位置,不会过近也不疏离。
“那你——”他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不拒绝我刚才那个吻?”
“我……”川濑久夏就显得狼狈多了,她张了张嘴,却憋不出来一句解释。
是啊,赤苇京治再反常也是赤苇京治,只要她在任何一个节点推开他,他就绝不会再继续下去。
脸颊、嘴唇、舌尖……和他交换呼吸的这些时刻里,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脑子转不动了,她从未遇见过如此难题。
“笨蛋小夏。”
赤苇京治突兀地出声。
“京治你说什么呢!”川濑久夏下意识地抬头反驳,他说的话今天怎么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我是说,你真的一点也不懂什么叫喜欢。”赤苇京治低笑几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顶,“会和我接吻,多半是那时候的大脑已经停转了吧。”
他动作极轻地理顺她那些因为接吻而凌乱的发丝,手在女生脸侧顿了顿,最终缓缓收了回来:“其实对于我,对于什么影山及川,你都没往动心那方面想过。”
“虽然很难过,但我还挺庆幸的。”赤苇京治斜倚在柱子上,注视着川濑久夏说,“因为这也就说明我还能成为第一个真正住进你心里的人。”
她默不作声地垂眸。
赤苇京治这人说不定每天闲着没事就在研究她,川濑久夏想,句句在理,入木三分,连她都没这么了解自己。
身前又传来一声叹息,赤苇京治抬头看了看浓如泼墨的天色,走来牵起她的手道:“点到为止吧,太晚了,我们一起回去。”
川濑久夏还沉浸在“动心”这个过分正经宏大的命题里,任由幼驯染把她护在伞下走进雨幕。
森然高中没有像音驹那样为女经理提供单独的宿舍楼,因此她们统一住在合宿宿舍楼的最高层。
走到宿舍大厅,赤苇京治麻利地收起伞,往川濑久夏眼前一递。
“我们到了,小夏。”他晃了晃手中的柄状物,“你的伞。”
她怔怔接过:“哦……好,那我就上去了,明天见。”
“等等。”赤苇京治将全程低头梦游的川濑久夏拦住。
看到少女终于肯从冥思苦想中抽离出来,他直直朝那片茫然的灰蓝色里望去。
“今晚的那些吻,对不起。”赤苇京治说,“直到你真正想通之前,我都不会再对你做任何逾距的事了,我保证。”
川濑久夏右脚已经踏上了楼梯,她转过身和少年对视,听罢,也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快去睡吧小夏,晚安。”
窗台上温存的余波仍在,赤苇京治本能地上前一步,想最后给她一个拥抱。
可才说出口的话正在心头高高飘荡,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朝她点了点头,只余缱绻眼神还在她的唇齿上流连。
“我先回去了。”
-
虽然从来没有责怪过赤苇京治冲动的行为,但川濑久夏还是有些低估了那些吻带给她的影响。
毕竟,那算是她的初吻。
发生在滂沱雨夜,断了电的食堂里,右列靠上第二扇窗户旁。
那里偏偏还是经理们结束了后厨的忙碌,一起坐下来吃饭时偏爱的位置。
在接下来的就餐时间里,川濑久夏总是一坐下吃饭就开始浑身不自在,只能胡乱塞几口饭菜了事。
盛夏时节,她周围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是挥汗如雨的人形火炉,再加上纷乱如麻的心绪,她的食欲大打折扣。
合宿第三天,正值午休时间,女生宿舍里传来阵阵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
川濑久夏靠在窗边发呆,热浪和饥饿搅得她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身后忽地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满怀戒备地回头一看,是森然的经理河野花。
“川濑,你能不能来帮我搬一下东西?”她低声询问。
川濑久夏欣然应允,随河野花到森然后门一看,原来是本校排球部家长赞助的西瓜。
“下午的训练也快开始了,我们俩先把西瓜搬到食堂去,再让雀田清水她们过来帮忙切开分给他们。”河野花说。
同两三个帮忙的家长一起搬上西瓜,她带着几人穿了一条教学楼背后的近路,绿荫掩映,花草丛生,家长们暗暗惊奇。
“这条路可真舒服……还有音乐声?”一位女士侧耳细听,“诶?是有谁在弹钢琴吗?”
川濑久夏脚下步子乍然顿住,她随众人望去,心下一撼。
周遭是家长们的赞叹声,那琴声隐隐约约,甚至听不出来演奏者弹的是什么曲子。
但落在川濑久夏耳里的每一段音符都被装上了滤网,层层树荫和噪声的阻挡被强势剥离开,最本质的指法直抵她内心而来。
她有一刻恍惚,但理智随即抹杀了那份天真的猜测。
“川濑?”众人已经走远,河野花回头叫住她。
她回过神来,最后再深深回过头留下一眼印象,即刻便抱着西瓜跑去跟上大部队。
应该不是那个人……
无论如何也不会是。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啊akaashi
and一个小小剧透:接下来小夏该走事业(or学业?)线噜[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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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斯芬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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