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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四叠半漂流记

139.

“所以你最后是怎么回复的?”

“嗯——太详细的就省略吧,总之我答应了。”

“啊啦,那恭喜?”

高二第二学期开学时,小番学姐终于从我的口中得知了上次恋爱商谈的结果。

她对此结果似乎相当的满意,说他看起来像是谈着会开心的类型,就是可能谈不了多久,让我在结束之前好好享受人生。

我很想吐槽对着刚开始交往的人说这句话是否太不吉利了,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我对自己跟及川的恋人关系能持续多久不抱有太大的信心。

这倒不是说我觉得他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我难以忍受的地方之类的,只是我们的感情强度可能不太高。毕竟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高中生只要觉得跟对方在一起很开心就可以交往了,其他要素在这段关系“即将成立”时在脑海中被考虑到的占比很小。

如果把这个过程比作编织绳索的话,所有应该被考虑到的因素都是一条“线”。在那个关键时刻,你可以选择要使用哪些线来编绳索,使用的线越多,编织方法就越复杂,绳索本身的强度也就更高;使用的线越少,编织方法就越简单,绳索本身的强度也就下降了。

高中生情侣的恋人关系大部分都是单线操作,因此,一旦周围所处的环境发生剧变——比如说毕业升学去了不同学校、家庭变故等等,都会造成关系的突然紧绷,乃至于断裂,年轻人们也就这样当场分手了。

我时常被人说想得太多,对“谈恋爱”这件事也习惯性考虑得很谨慎,但那天可能确实是被冲昏头脑了,居然就这样被及川的诡辩说服答应了他。

要说我现在很后悔的话,似乎不至于。但要说我们俩的感情强度有多高嘛……我不太相信。

也许等升上高三我们学业繁忙就会分手了,也许等毕业后我们因为升学方向不同就会分手了,也许等将来哪天我们爆发严重的争吵就会分手了。总之,无论以何种形式出现,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我一向只喜欢能永远存在、长期供应的东西,对时令产品的爱非常有限。不过就像学姐说的那样,事已至此,我已经决定接受这一点,专心享受人生。

「今年青叶城西的学园祭是什么时候啊?」

「我们是二十到二十一,你那边呢?」

「十月十九号到二十号吧,刚好重叠了一天。」

「哎——」

今年,由于两校的学园祭不巧撞了日子,我跟及川原定的游玩计划不得不被暂时搁置了。

本来我在想,要是他们那边今年的安排还跟去年一样,那我就可以照旧上午跟小番学姐去玩,下午跟及川去玩,晚上再跟小番学姐、藤堂同学一起看烟花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年不仅青叶城西的学园祭提前了,就连大和广林的学园祭日期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直接改到了天城学园祭结束的一天后。

众所周知,学园祭举办的前三日,需要使用体育馆进行室内练习的体育社团会暂时停止活动。也就是说,今年小番学姐的男朋友有空来陪她玩了。

那么作为一个懂事的后辈,我在此时此刻当然是不能去做电灯泡的,约小番学姐一起玩的计划就此告吹。

藤堂同学在自己班上就有很多朋友,准备期间还热情的邀请了我们去她班上开的摊位玩,我觉得问她实在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整理了一下行程,现在小番学姐没空陪我,藤堂同学也没空,及川只能在学园祭第一天的下午过来,其他时间都来不了,只有后夜祭是还能按照原定计划来进行的。

那么这个多出来的一天半我该怎么处理呢?让我自己去找个地方待着?还是让我自己去闲逛一下?

我突然觉得这个计划做得好没意思。虽然这都是我自说自话提前编好的,没跟任何人说好过,但我还是在计划正式告吹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暗骂了五分钟之久。

如果我们班今年还有班级活动的话,说不定我会对现在这个安排很满意。但更令人讨厌的事情就是,我们班今年落选了。

班长写的两份申请材料都因“已有同类项”被打了回来,要是想重新写第三份,流程时间已经来不及,所以我们现在是铁板钉钉的成为了“被征用的休息室”,班上的同学们也因此半数被充了公,变成了学生会的临时工作人员。

我属于没被“充公”的那一半,学生会抓人的时候只随口要走了学号是单数的同学,我刚好是双数,所以才逃过了这次的义务劳动。

当时我只顾着在心里幸灾乐祸了,现在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总算是轮到了我倒霉。

「今年舞台剧的开演时间提前了很多,要是我还打算等你到了再看就只能看半场,你要不干脆别来了。」

「举办日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先别生气嘛。天城的舞台剧我记得第二天还有一场,你到时去看完整的,第一天我们就随便逛逛可以吗?」

「那有什么意思,而且你那边第二天不就只有比赛了吗?我也不想去了。」

这条信息发出后没再收到回复,我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继续写作业。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我突然听到了嗡嗡声,是及川打来的电话。

“喂?”

“喂,是小静吗?”

“你总不能指望我妈替我接,那都是比较旧的作品才会有的桥段了。”

“确实,感觉我上次看到还是哆啦A梦。话说你果然是生气了吧?”

“没有,反正确实不是你的错,我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说啊……”他这句话只开了个头就停了停,然后我听到这家伙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变成了一种微妙的无奈感。“小静,你最好别这么对我说话哦,难道你不想见我吗?”

“……想。”

“嗯。”

我的自暴自弃状态没能持续太久。在心情平复之后,我重新做了一下学园祭的日程规划。

第一天上午自己随便逛逛,要是实在没兴趣就去图书馆坐会,一直等到午饭时间出去觅食。

吃完饭在操场上散散步,等下午及川那边差不多放学了再到校门口看看,碰头后一起闲逛,结束时一起回家。

第二天上午也随便逛逛,午饭最好吃少一点,然后下午去看舞台剧,看完了就回班里收拾东西,跟小番学姐、藤堂同学在操场上碰头,看完后夜祭的烟花之后回家。

次日去一趟青叶城西,上午跟及川闲逛,下午去体育馆看他比赛,结束后一起回去。

真是无聊的行程啊……明明好不容易拥有了玫瑰色的校园生活,为什么我还是这么不满意呢?

“哎……”

学园祭准备期在我的失落中快速消逝了。到了举办日第一天上午,我果不其然闲得发慌,只好坐在图书馆里消磨时间。

学校的图书馆收藏有全译版的《一千零一夜》和《一千零一日》,我把这两本大部头都搬了出来,摊在桌上对照着看,对窗外的喧嚣置若罔闻。

作为最著名的两本阿拉伯故事集,它们对后来的文艺作品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比如说脱胎于《一千零一夜》里原有的故事,由后人进行了改编的《辛巴达历险记》《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阿拉丁》,还有取材于《一千零一日》里《丹雅公主的故事》写就的歌剧名作《图兰朵》等等。

从结构上来看,这两部故事集是非常相似的,他们都运用了阿拉伯故事很喜欢的“故事套娃”手法,也就是会在故事开头给出一个最外层的“大套娃”,然后在中间多次加入一些“小套娃”。

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所有人类写故事都有这个习惯,也就是所谓的“加入典故”,只不过其他国家的人一般不会直接在故事里就把这个典故本身的内容也写进去,而阿拉伯人就会这样做。——至少这两本书的记述者是这样的。

《一千零一夜》最外层的故事套娃是国王因曾经遭受王后的背叛而不再信任女人,从杀死王后那一天起,他就每日都娶一位新娘,在一夜过后杀死她,使得全国上下都人心惶惶。某日,国王又叫宰相去为他寻找新娘,宰相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回到了家中。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山鲁佐德是个博学的人,她在听闻父亲烦心的原因之后便自告奋勇的成为了下一位新娘,从新婚夜开始就给这位暴君讲故事,只为了让他保持对自己的好奇心,既不杀自己,也不去杀别人。

而《一千零一日》最外层的故事套娃则是公主因为曾在梦中被男子背叛,从此就不再信任所有的男子,坚决不肯出嫁。她的父亲想让她走出闺阁,于是派遣了老妇人“毛姬·芭赫尔”来到她身边,为公主和她的侍女们每日讲一个故事。毛姬夫人的立场是依靠故事让公主重拾对男子的信心,从而同意出嫁。侍女们的立场是依靠故事让公主继续保持对男子的厌恶,从而留在宫中。于是,一场迂回的辩论赛就此开始,我愿将其称为围绕着公主进行的文学沙龙。

之前跟及川讨论辛巴达的时候,他说原作里就写了辛巴达反复出海的意图,只是我忘了。今天一翻原作发现还真是,只不过它是写在每次冒险开头处的,因为每次开头都差不多,我下意识的已经把这段内容当成了无关紧要的“枕词”,大脑自动将它给模糊化了。

“同学,我们要暂时闭馆了。”

“哦,好。”

午休时间到了,今天在图书馆值班的老师没人跟她换班,所以在午饭时间暂时关闭了图书馆。

现在正是校内各饮食店的高峰时段,我不想去跟别人挤,索性去校内便利店买了个饭团来凑数。

其实只有一个饭团我吃不太饱,可是当时便利店柜台上只剩那一个了。要是我手再慢点,今天可能就要饿肚子。

在热闹的学园祭时期独自坐在长椅上吃饭团,这场面我自己描述起来也觉得太凄凉了。及川还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发来了一袋子零食的照片,说是别人送给他的,看得我是怒从心头起。

「你不准吃!」

「什么?小静觉得这样不好吗?那我之后就不收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想吃。」

「重点在这里啊,我还以为小静是嫉妒了呢。」

「就为这么点事?不至于,你又没真的对不起我,只是普通的待人亲切而已,我认为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节。」

「那就好,不过这么一说我有点好奇哎,小静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觉得嫉妒啊?」

「如果你天天都在训练,晚上回家除了写作业根本不学习,只有周末去补一下课,但在这种情况下期末考居然还能比我高五分的话,我就会因为嫉妒得无以复加把你杀了,然后再畏罪自裁。」

「是这种问题?」

这袋零食最后确实落到了我手里,不过及川也不是一点都没吃上。我们俩是边逛学园祭边吃的,搞不好他吃得比我还多点。

应藤堂同学的热情邀请,我打算带及川去她们班上开的女仆咖啡店。

天城的绿化面积没有青叶城西高,主要看点还是由老校长亲自设计的建筑。

跟及川一起咬着美味棒,走过遍布罗马石柱的教学楼一楼走廊时,我突然有点恍惚,总觉得类似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真是奇怪的既视感。

“说起来,我跟小静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学园祭呢。”

“不是在补习班吗?”

“不是哦,是在青叶城西的学园祭上,当时我还是初中生来着,像这样戴了个口罩。”

他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下巴,然后转过头来朝我眨了眨眼。

及川的眼睛看起来笑嘻嘻的,多少有点欠揍。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确实有印象了。初三那会我跟父母来青叶城西学园祭逛的时候,好像确实遇到过一个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鞋带还不知道被谁踩开了的倒霉蛋。

我路过的时候提醒了一下,看他实在腾不出手,本着帮人帮到底的精神就顺手给他系了鞋带才走。

那个倒霉蛋当时可能是感冒了,脸上戴着个黑口罩,道谢声听起来鼻音很重。虽说我当时就觉得这位小同学眼睛蛮好看的,但口罩实在是一款著名的颜值增加器,我一向是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因此还没走出去三步,我就已经把这人给抛在了脑后,这可真是奇妙的缘分。

“啊,到了。”

藤堂同学的班级教室在二楼的左楼梯拐角处,基本一上来就能看到了,属于是申办饮食店的黄金地段。

她们班里的装潢很像话。窗帘全都换上了红色绒面的,底下还有一层纱质薄帘,用来营造气氛感。餐桌并不是简单用课桌拼成的方桌,而是正儿八经的圆桌,还在桌面上都铺了干净细密的白棉布。

这可真是大手笔啊,看来这个班的班长统筹能力不错,无论她们是用什么方法凑齐这套装备的,总之“一个看起来比较高级的女仆咖啡厅”应有的要素她们都有了。

虽说是女仆咖啡厅,但这个班里其实也有穿着执事三件套的男装丽人,可谓是男客女客我全都要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班的藤堂同学在吗?”

“你找真里亚啊,她刚刚换班出去了,要我叫一下她吗?您是哪一位?”

“那算了,不用叫她也行,我只是来喝茶的,顺便看看她。”

我这人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帅哥美女,现在看可爱的后辈们穿着可爱的衣服为我服务,自然是心情大好,甚至都好得有点飘飘然了。

服务员过来给我们点好了单,在那位可爱的女仆朝我们鞠完躬离去之后,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我的脚。

不用说我也知道犯人是谁,对面的及川自然是立刻就收到了我的眼刀。

“干嘛?”

“没什么,只是在想小静对后辈比对我亲切多了。”

“你跟她们又不一样。”

“哪里?”

“那当然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藤堂同学给打断了。她很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刚进门的时候围裙的肩带都有点滑脱了,见我看过去才急急忙忙整理了一下清清嗓子走过来。

“下午好,高濑学姐。”

“嗯,下午好,怎么这么匆忙?你现在不是换班了吗?”

“刚刚敏子跟我说有个特别漂亮的学姐找我,我一想觉得肯定是高濑学姐就跑过来了。既然要来的话,您干嘛不通知我一下?”

“没必要啊,我只是来喝茶顺便看看你嘛,既然你都出去玩了那就好好玩,不要浪费休息时间。”

“学姐说话真过分啊……”

及川在对面听着听着突然笑了一下,藤堂同学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惊讶。

她看了看及川,又看了看我,然后带着迟疑问道:“这位是……?”

“呃……”

我之前跟小番学姐进行恋爱商谈的时候都是避开藤堂同学进行的,所以她现在不知道也很正常。可是我的尴尬癌疑似又发作了,让我自己说“这是我的恋人”听起来总觉得怪羞耻的,我这嘴像是喝了十斤浆糊一样难以撑开。

眼看就要冷场,我朝及川使了个眼色,他笑眯眯的一动不动,看来是打算让我自己介绍。

该死,我不信他看不出来我现在很窘迫,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总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的情人节礼物大概只能送给他。”

“恋人吗?学姐的男朋友?”

“……对。”

“呜哇——”

可能是终于觉得满意了,及川脸上挂着礼仪性的微笑朝藤堂同学点了点头,然后简单地说了句自己姓什么。

藤堂同学朝他微微鞠躬还礼,然后凑到了我耳边说了句“不愧是高濑学姐”才跑去接要端给我们的茶和蛋糕。

我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已经不好说我绷紧的脸皮到底是因为羞耻感还是因为虚荣心了,蛋糕端上来之后,我吃着吃着给了他一脚,及川纹丝不动。

这家伙还是太烦人了,可是我第二天独自去看舞台剧的时候,又有点怀念这种烦躁。

今年的舞台剧因为经费更加充足,表现力比往年来得还要好。

看彩排的时候不觉得,等到正式演出了,大家把行头一穿,做好的布景和大道具一用,那种魄力感马上就出来了。

我最喜欢的演出桥段有两个,第一个在刚开头,是辛巴达初遇风暴的时候。第二个则在结尾,是辛巴达前去面见公主的时候。

今年担任故事旁白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年的航海家辛巴达,一个是脚夫辛巴达。

故事依然开始于巴格达一个炎热的午后,脚夫辛巴达因在航海家的门前唱歌抱怨而受到了赏识,被邀请入内一叙。

当年迈的航海家得知眼前这位年轻人竟与自己同名之后,不禁大笑起来,感慨这可能就是安拉定下的命运,于是便引着他走到了舞台的左下角坐下,开始讲述他年轻时的故事。

“在几十年前,我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我的父亲是一位资产颇丰的富商,并且去世得很早,只给我留下了一大笔可供挥霍的财产和一颗空虚的心。

“年轻时,我不思进取,只顾着用这笔钱穿金戴银,与狐朋狗友们花天酒地、胡吃海喝、大肆挥霍着父亲留下的金银,还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等到回过神来时,我突然发现家中的财产已经被我给挥霍完了,‘富商之子辛巴达’一下变成了个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穷光蛋。

“虽然已经落魄了,但我不愿意作奸犯科,只好老老实实的开始为生活奔忙。要说钱这东西,花起来容易,赚起来难。我总也赚不到钱,还连个能睡安稳觉的地方都没有。

“在某个大风大雨的夜里,我挨家挨户去敲了从前那些狐朋狗友的门,请求他们收留我,可是那些人全都把我给轰了出去。

“也就是在这天,我第一次想到了死。”

年迈的航海家向着右上角摊开了手掌,在他们方才离开后变得漆黑的舞台终于亮了一半。在聚光灯下出现的青年辛巴达站在山坡上,手中紧握着锋利的匕首,只等太阳一出现,就要了结自己年轻的生命。

舞台的另一半伴随着红光亮起,就在他的刀尖即将刺入颈间时,一艘货船驶进了附近的海港,发出了响亮的汽笛声。

一位老水手从船上跳了下来,他大声呼喊着几个名字,叫嚷声混杂在了汽笛声中。几个年轻的水手走下船来,被这老头催促着赶快下货,并且这老人还嫌他们没有力气,他自己怒骂时的声音倒是苍老有力。

辛巴达突然被这声音打动了,他丢下了唯一的财产,快步奔向了海港,奔向了这艘也许会带给他新生活的货船。

刚才正在骂人的老水手原来是这艘船的船长,他在听辛巴达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故事讲完之后很同情他,于是便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受我的鞭打责骂,并且无惧于大海,那我倒是很愿意收留你。”

辛巴达不说好不好,只是快步走到了卸货的地方,抱着货箱就开始像其他人一样往船上走,船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被留下了。

旧货卸完,新货已载,货船再一次扬帆出海,带着辛巴达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舞台再一次暗了下来,老年辛巴达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下来就是我的第一次出海。那时我刚开始当水手,每天都在跟船上的其他人学艺和打杂,日子过得忙碌不堪却饶有趣味。

“刚出海的那半个月,海面一直风平浪静,直到某天,船长正站在桅杆上观望,突然,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竟立刻从桅杆上跳了下来,大声呼喊我们赶快找油布把货物盖起来,用绳子扎紧,再找个牢靠的地方抱紧,或者干脆把自己绑在桅杆上。”

舞台亮起,站在船上的众人都匆匆忙忙地各司其职,只有新人辛巴达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快步走到船长身边,问他该做些什么,老船长呲笑了一声,甩给他一卷绳子,让他立刻就把自己绑在桅杆上。

辛巴达虽然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照做了,就在他将自己绑好的瞬间,舞台上响起了一记鼓声,而后金管齐鸣,锣鼓声由远及近,响彻云霄。

一群穿着蓝色长裙,头戴蓝色斗篷的人牵着手,迈着轻快的步伐踏上了舞台。他们有些站在最前排,牵着手交替抬起左脚和右脚,鼓风机将他们衣裙上的蓝色串珠和衣料吹得左摇右摆。

有些则在后排,开始推搡着舞台上的船只左摇右摆。

“隐隐雷声,

风暴将近,

凡人啊——

抓紧你手中的船舵吧,

但是不要妄想能够抓住命运。

凡人啊——

抓紧你身旁的桅杆吧,

但是最好记住,

世间凡有形之物,

终有一别。”

在它们的推搡下,船只四分五裂,船员们跳入了水中,唯有将自己绑在桅杆上的辛巴达被它们托了起来,就这样被举着带离了舞台。

灯光熄灭,《辛巴达历险记》第一幕结束。

公主是个在故事快结束时才登场的角色,当时,脚夫辛巴达向航海家辛巴达询问道:“老爷,既然您那时就已经富可敌国,为何还要再次出海呢?”

“好问题,我的妻子也这样问过我。”

“您不是一直在路上吗?那又是在何时娶妻的?”

“正是在第七次冒险的路上。”

灯光再一次亮起,辛巴达又一次因为船只失事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岛国,由某个王室统治,岛上的居民极其排外,不会施舍给他一口水喝,一口饭吃,也不会让他干任何工作,毫不介意让他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饿死。

就在这时,辛巴达从卑鄙的本地人口中听闻了一则消息。

据说,现在这位国王有个美丽非凡、学识过人的女儿。她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可是她说除非有人能在七个夜晚之内说服她走出房间,否则她就永远都不结婚。

国王无法让她改变主意,于是便向全国民众放言,这个挑战谁都可以来,不限制挑战者的身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可以,但每个人只能进行一次。

与此相对的,一旦开始这个挑战,你就不能中断,必须连续七天晚上都来到公主的门前与她交谈,一旦中断即视为作废。挑战作废后,公主并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要是一连去了七天晚上,还是没能说服公主走出房门,那第二天,你的人头就会被悬挂在城门上。

辛巴达对自己是否能与公主结婚不抱太大的期望,但他实在是饿坏了。

“我想王宫里这些人总不会太吝啬的,哪怕只是为了水和食物,我也该去见她。至于连去七天会被砍头嘛……不去会被饿死,去了还能再活七天做个饱死鬼,何乐而不为呢?”

他按照指示来到了公主居住的高塔下,门前的守卫问他:“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辛巴达说自己是来见公主的,守卫听完摇了摇头。

“又一个不自量力的挑战者。”

他成功进入了塔内,居住在塔内的侍女们听闻来了新的挑战者,纷纷都出来看热闹,等真的看到他了,却大声惊叫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去见殿下!”

侍女们一拥而上,辛巴达唯恐她们是要赶自己出去的,赶快跑了起来。

在奔跑中,他身上的破旧衣物被一件件拿走了,侍女们拿来崭新的华服,他这才看出她们没有恶意,便将脚步慢下来,一路走一路穿,等走到公主门前时,他又重新变得光鲜亮丽了起来。

“你好,远道而来的客人,你打算说什么?”

“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了,殿下,总之麻烦您先赏我一些吃的吧,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公主被他这番话说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摇摇铃叫来侍女,让她们照做了。

辛巴达在酒菜上齐之后就大吃大喝了起来,除了夸赞酒水和食物的话之外,他似乎什么也不打算说。

公主就这么坐着看他吃完了,待他酒足饭饱之后,公主才开口批评他的吃相不太体面。

“殿下,我平时也是个体面的人,但饥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它能把任何人变得面目可憎,就连不是人的也不例外,我前几天就差点葬身鲸鱼腹嘞。”

“哦?”

“您要是愿意听,我就姑且一说吧。”

“你说。”

辛巴达成功引起了公主的好奇心,从故事编写者的角度来看,他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赢了,后面的不过是添头。

我之所以喜欢这一段,是因为很喜欢他们对“换衣服”这个桥段的编排。

要知道我原本在剧本上写的内容只有“侍女们觉得他这样面见公主不妥,于是为他更换了衣物”而已,具体怎么换,如何换,可就是他们戏剧社自己负责的活了。显然,他们这次的设计效果很好,我相当欣赏。

随着后夜祭的烟花腾空而起,我在高二时期的学园祭就此结束了。次日,我遵照约定来到了青叶城西,去看及川他们部里的训练赛。

关于比赛嘛……我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只能说大家的大腿都挺美观的,但这话我肯定不能说出来,不然就是没礼貌了。

比赛结束之后,及川在的蓝方赢了,人群在一阵欢呼后逐渐散场,我留在了场边,等他们教练训完话喊解散。

及川在教练宣布解散之后左顾右盼,等看到我之后径直走了过来,我在他快走到离我有两米远的时候突然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怎么了?”

“你站现在这个距离说话就好,我讨厌汗味。”

“你嫌弃我!”

“干嘛啦,大部分人都讨厌汗味好不好。”

“好吧,我等下就会去洗啦,你到中庭花园外坐一下。”

“行。”

据说体育社团的活动室里都有浴室,我从没参加过体育社团,也不知道这个传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今天看来是真的。

大概二十分钟后,及川换回校服拎着包来到了中庭花园外跟我打招呼。

虽然这么说起来有点变态,但我其实一直觉得刚被热水冲过的沐浴露味非常好闻,有种说不出来的温馨感,比香水之类的东西更能令人放松。

及川应该还洗头了,不过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候内还吹干头发抓好了造型,真是可怕的偶像包袱,我要单方面发配他去娱乐圈。

“怎么样怎么样?刚刚的最后一球很帅吧?”

“挺直的,我是说球路。”

“搞什么嘛,小静根本没在认真看。”

“也不能这么说,你能指望我这种外行人看出什么门道来?我只能看出你跳得很高力气大,做人又阴险。”

“最后一句是多余的。”

青叶城西没有后夜祭,宣布结束之后我们就直接走了。考虑到他今天刚打完训练赛,体力消耗应该比较大,我没再拉他去玩什么需要消耗体力的东西,吃完晚饭就直接去看了电影。

本来想说出来约会就按照传统看喜剧片或者爱情片吧,但我们去的时候马上要播的电影只有恐怖片。因为实在不想等,我们俩硬着头皮买了票进去看,结果进去了才发现影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这观影体验可真是拉高到极致了。

“小静怕恐怖片吗?”

“有点,不过也要看是什么类型。我不擅长心理恐怖那一类的,所以亚洲系的想吓到我很容易,可是血浆片我就没什么感觉。”

“这样啊……”

他倒是没说自己怕不怕,可是从他电影一开始放就突然攥我的手攥得死紧这个行为来看,大概是相当的怕鬼。

不过很快,我们就知道影厅里为啥没人了,因为这部恐怖片实在是烂得可以,已经烂到了又怕东亚鬼又怕欧洲鬼的及川都能无障碍观看的地步。

“要不我们走吧?”

“可是来都来了……”

“难道小静想为这种东西贡献完播率吗?”

“你说得对。”

我们快步离开了电影院,一路走一路骂刚刚看到的抽象玩意,骂到最后都被它烂的程度给逗笑了。

及川说他打算去问问朋友有没有看过这部,要是没有的话就专门请他去看,真不知道是谁如此得罪了他。

最后我们跑去书店里坐着看漫画了,虽然我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二次元阿宅,但我总觉得坐在附近看漫画的几个大叔可能正在心里默默说“现充滚出去”之类的话。

及川意外的挺喜欢看青年漫,说是这种比较有逻辑,但这家伙好像也喜欢看少女漫和无厘头搞笑类漫画,难道这时候逻辑又不重要了吗?

在书店里闲逛的时候,我其实还发现了喜欢的本子画师新作,但是我不敢买,毕竟及川还在这,只好含泪下次再来了。

一直在外面闲逛到快宵禁是所有高中生情侣的传统艺能,我们两直到快九点四十了才终于坐上回家的公交车,他照例提前下来送我最后一段路。

“听着圣歌看烟花的感觉好怪啊,偏偏天城每年都这样搞。”

“那明年我们去看普通的?”

“啊,不错哎,七夕祭怎么样?我们商业街那时候也会搞活动,家里的吹流一直都是我跟爸爸一起做的。”

“小静还会做这个啊。”

“当然,对了,你有浴衣吗?”

“没有哎。”

“我也没有,那明年我们一起去买好了。”

“小静是默认看烟花就要穿浴衣吗?”

“对,你不穿不准约我。”

“那好吧。”

距离我到家还差一个拐角的时候,及川突然碰了碰我的手背,停了下来。我不明所以,但是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小静,我们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吧?”

“呃,所以?”

他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弯下腰把脸往我的面前凑,停在了一个较为礼貌的距离,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明示,即使是我也能看懂。老实说,我当场就把人类的说话方式给忘了。

倒不是说我不愿意,只是……呃……这是在街上,这是在我家附近,真要这样的话换个地方会更好,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会更好,总之这是在街上。

有句话叫:“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路灯也是灯,我把他在路灯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的脸看了又看,终于还是怕他站久了尴尬,在确认周围真的没人之后伸手搭上了他的脖子。

“……”

我从他的嘴角上尝到了得意。

讨厌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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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四叠半漂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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