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进行时·夏时轨迹if结局
-
同样进入秋季的意大利不再像前些日子一样热得人难以忍受,偶尔吹进来的凉风总会让我情不自禁地走到窗前。我从编辑部看着罗马的城市中心,总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各种肤色的人连点成线,从不同的方向前往不同的地方。无序的人生在某一个瞬间和他人交汇,紧接着迅速分离,而后前往更远的地方。我经历过的,经历中的,未来要经历的,似乎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没有区别。
就像黄昏的光里也总会出现星星和月亮。
我早已适应了这里,从某一年到现在。
我适应了黄昏的温度,也适应了万米高空飞机的轰鸣,适应了不再每天奔赴体育馆,也适应了没有影山飞雄但又要与他经常见面的生活。
「新年的时候会回来吗?」
手机叮咚一声,我看到了影山美羽发来的消息。
我回复:「看情况吧T^T。那会儿应该还蛮忙……有新年联赛。」
影山美羽似乎很难过,她发来了一条语音,说:“那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
我隔着屏幕点点头,莫名从她向来平淡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一些和影山飞雄一样的委屈。从巴黎奥运会结束后回日本又离开,到现在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2024年,八月末。
巴黎奥运会的工作结束后,回到日本的第一件事就是约许久不见的美羽姐姐吃饭。
实话实说,离家这些年又回来看,宫城县的变化并不大。似乎家乡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提醒我曾经发生的事,在告知我这片土地早就与我的人生绑定。
电车又因为有特殊社会事件晚点,等它到站时我已经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半小时,还好有提前告知她晚些出门。我走出车站时已经是黄昏时刻,西侧的天空被染成发橙的黄色,太阳已经完全落到看不见的地方,只有部分余晖还留在天的一侧。月亮升起,不甚明显的月牙在另一侧等待着,我看得出了神。
突然一阵裹着热浪的风吹到我面前,我猛的回过神来——现在不是欣赏天空的时候,我已经迟到了。
顾不上擦拭额前的汗水,我加快脚步,包侧面那个挂了很久,隐约写着某个背号的排球周边挂件也叮当作响。
我推开门,根据店员的指引,走到我们预约的位置,没想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那里。我下意识把包背到身后,然后用手再次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丝。虽然刚刚已经确认过,但看见这人的一瞬间,我依旧会担心自己的状态。
我看着他长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声都没能发出来。
早就察觉到我到来的影山飞雄也莫名其妙,他突然站起来,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人看见比自己还紧张的人就不会紧张了。
我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心底因为巴黎发生的事而突然不想打招呼。无论是奥运会的采访,还是日本队止步八强后被他强行拽到巴黎街头“约会”,都让我觉得难以割舍又无所适从。
也许在大多数人,甚至影山飞雄本人眼里,我们这段关系只有他自己放不下。
但工作后情绪失控的总会是我,不愿意待在家乡,想也没想就横跨欧亚大陆的人也是我。
沉默的时间太长,我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影山却先开了口:“你们约定的时间改了吗?”
莫名其妙,我居然从这句话里读出来了莫名其妙的委屈。
我点点头,又摇头,想坐下却发现他已经先一步走到我旁边,把椅子拉开方便我坐下,我看了他一眼,却不可避免地对上了那双眼睛。
震惊也好,退缩也罢,我第一时间看向其他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又要欲盖弥彰一样跟影山飞雄解释说:“……今天电车有人卧轨,虽然我提前出门了但还是迟到了些,刚刚在车上就告诉美羽姐姐让她晚点来了。”
“哦,好。”他点点头,并不打算离开。
分手后这些年因为工作,和他打照面的机会太多,我实在是太擅长从他心虚的点上提问了,“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
我抿了抿嘴,没看他的眼睛,而是把藏在身后的包摘了下来。装作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却比谁都期待他的回答。我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理属于什么,但明显是他不请自来的错。
虽然影山飞雄什么都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我正低头发呆,突然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是影山美羽。
“飞雄,你快走吧。接下来是我们的约会时间。”
相似的两张脸同时出现在我的对面,如出一辙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让我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被“驱逐”的人恋恋不舍地把眼神投递过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带着笑意对他摆了摆手,直到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别看啦,人都走远了。”
“嗯。”
我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来在巴黎给她买的礼物。
影山美羽看见我包侧面的挂饰,上面明晃晃地写着“KAGEYAMA9”的字样,她换了个姿势,手肘撑着桌子,用交叠的手背撑起下巴,微微抬头看着我的脸,问:“飞雄看到了吗?”
我学着她的样子,说:“我把包放背后了,没让他看见。”
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在熟悉的地方谈论着熟悉的人。空气的温度因空调早就降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扭头透过窗户再次看向外面的街道,但只通过玻璃的反光,看见了自己的脸。我把脸扭回去,发现对面的人还在看着我,我们突然对视着笑了。
影山美羽说:“他可没放下。”
我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外面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空,像是回答她,又像是回答我自己:“也许我也是吧。”
“哎呀,我刚刚看你们同时扭头看我的样子,突然想起来飞雄刚和你认识的时候。他抱着排球回来,跟我说‘姐姐,新朋友’。我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小动物,没想到是真的认识了新的朋友。”
我想象着他那副样子,又想到了那天的自己,摇摇头,“小动物才不会穿着沾满雨水的衣服陪他垫球。”
我们点的餐食上桌,我用手机拍了照片。正准备往嘴里送,却被美羽阻止。她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拉着我找了半天灯光和角度,最后终于确定好位置,“来,茄子——”
我看着摄像头微笑,又没控制住自己的两根手指,比了个剪刀手。
“好看好看,我发给你哦。”她说。
食物的味道在嘴里炸开时,我终于有了自己回家了的实感。
“感觉好久没回来了,但因为总会和他见面,所以没有实感。去年比赛太多了,我感觉我一直呆在体育馆,或者在往体育馆赶的路上。”
我跟她讲我受不了意大利的食物,但之前采访影山飞雄的时候,他说自己完全能适应。
“那家伙还问我上次送他的咖喱在哪里买的,我当然是在日本买了背过去的。”
“你是不是准备自己吃的?”影山美羽问我。
我点点头,有些气愤:“但他跟我说意大利的咖喱味道都很奇怪,他都在那边呆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奇怪的。最后还是把我的咖喱骗走了一半,讨厌他。”
我和她碰杯,美羽问:“最近还有打排球吗?”
“嗯,调到专门负责排球的小组以后就拾起来继续打了。”放了酱汁的沙拉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碍眼,我恶狠狠地用叉子叉了一口,送进嘴里。
影山美羽看着我这副样子,不知道第几次笑了起来,“飞雄自己发现的,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你每次回家都要来这里吃饭,不是我告诉他的。”
我觉得他们姐弟两个人在某种意义上真的太像了,明明都长了一张冷漠的脸,却在一些细节上迟钝又可爱。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询问,这两个人总会自发地进行解释。
“我又没怀疑是姐姐告诉他的。”我扭过头,嘴角的笑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对我……你和我的习惯太了解了,所以怎么都能碰上。”
“所以为什么会分手?虽然我之前就问过你了。”
我咽下嘴里咀嚼完毕的食物,从巴黎回来以后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可能……因为我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吧。”
因为对人生的迷茫,因为在排球这件事上的苟延残喘,因为未来不够清晰,因为影山飞雄的未来又太过清晰。
“飞雄以前会做什么不符合他设定的事吗?”
美羽有些疑惑:“你们上学的时候接触得比我多吧,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做了半天心理准备,终于组织好语言:“从巴黎回来的时候,我和排球队坐的是同一班航班。订机票的时候商务舱位置不够了,年纪大的前辈和上司在商务舱,我和其他同事坐的经济舱。”
影山美羽被我勾起好奇心,“他不会跑到这边找你了吧?”
跨越大陆的航班,哪怕是直飞也要十二三个小时。
机组工作人员熟悉的亚洲面孔让奔波数月的我终于喘了一口气,不再需要拿着收音的麦克风,也不需要扛着相机到处奔波。
我坐在座位上,待飞行平稳后翻开了这段时间的采访日志:影山,影山,影山,到处都是关于影山飞雄的记录。
日本队和阿根廷队对战时的传球发球数据还在这一页摆着,下一页便是我当天准备问他的问题。
“请问影山选手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迎接下一阶段的比赛。”
那我要放弃自己的心里的纠结,迎接下一阶段的人生吗?
我打开遮光板,任由傍晚高空的霞光涌进这片属于我的天地。
光打在我手中的设备和本子上,我摘下耳机,想问同事借根不同颜色的笔,却发现旁边早就换了个人。
“……很美的晚霞,你不觉得吗?”
影山飞雄问。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不知道是因为对影山的无奈还是对自己,我问自己,我想知道自己内心的回答——于是我得到了回答:“嗯,很美。”
“佐藤先生说你们这次的工作在登机前就完成了,所以是不是不用处理工作了。”说罢,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恰当,又急忙补充:“我的意思是要飞很久,你也很累了,需要休息……回日本是休假对吧?”
影山飞雄坐下,系好安全带,接过乘务人员递来的水。
我能察觉到他从隔壁投来的目光,无形的视线在未曾消失的光中有了形状,独一无二的,只有我能察觉到的形状。
“对。”
我觉得他放着好地方不坐,非要来经济舱跟我挤很有毛病。但能短暂地在万米高空拥有片刻的相处时光何尝不是另一种排球之神对我这个中途放弃的人的眷顾。
学生时代的我们也是这并肩坐在某个地方,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平行着,幻想并期待着独属于我们的未来。但工作后,哪怕我们多次在公开场合见面和对话,我也觉得我们之间的隔阂变得更厚,也无法脱离。
即使这种感觉不是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人所期待的。
所以此刻,这份隔阂逐渐缩小,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也似乎能从我们尴尬又自然的相处中找到些许转机。
巴黎时间晚上八点,飞机飞行一小时后,从右侧窗户照射进来的光逐渐消失。浓郁的黄昏被夜色冲淡,一寸又一寸地蚕食殆尽。层层叠叠的云层在机身下方,形成一片或单独的一朵。途径某些地区时,星星点点的灯光连成一片,聚集着,也分散着。
除去初始的那两句话,我和影山飞雄再没过别的交流。
空调的冷气打在客舱内部,虽然提前要了毛毯,但凉意还是顺着皮肤和衣服之间的缝隙钻了进来。我悄悄侧过头,发现影山飞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是巴黎奥运会的小组赛录像合集。
这人一旦沉浸在排球世界里就不会再管其他的事,我抱着这样的理解和想法,大着胆子看他的侧脸。似乎比起高中时期,他的脸变得更有攻击性了。虽然配上表情还是呆呆的,但我们都不是十几岁的时候,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变化。
他肌肉时候变得这么结实了?
我这样想着,恍惚间就伸出了手。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抓住了影山的胳膊,并被受害者抓包。
影山没有说话,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打破此时的沉默,于是我听见了自己都觉得心虚的声音:“我有点冷。”
我感受到旁边人沉默了一瞬,准备把自己不太礼貌的手收回去。当我以为他要说我莫名其妙,没想到他反而抓住了我已经缩回去的左手。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牵手,还是他单纯地想为我取暖。
他轻轻搓了搓我的手背,修剪整齐的指尖和被磨平的茧对我而言太过熟悉,某个时刻,我的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哪怕我们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种感觉对我来说也是熟悉的。
“这样呢?会好一点吗。”影山飞雄问。
熟悉的温度从手心传来,热量一点一点把冷气驱散。明明被牵住的是手,可是热量和血气似乎都涌到了脸上。在我们都已经踏入社会数年后,我久违地又从同一个人身上体会到了青春时代的狂热心跳与悸动。
我想把手收回去,但为时过晚。黄昏消失的最后一刻,沉入黑暗的心又一次亮了起来,成为这段特殊而忙碌的人生的重要部分。我再次尝试抽走指尖,又被他用力攥住。
“是我冒昧了影山选手,你……放开我吧。”
影山飞雄像是没听到一样,下一刻,试探的指尖已经放到了手指缝隙之间。轻轻的,像羽毛一样轻,又很重,像承载了过去近二十年的时间一般沉重。
我们在万米高空牵手,在这里十指相扣。
“你不要抗拒我了,是我当时没有给足你安全感,我没意识到所谓的‘差距’给你带来的伤害。”影山像是下定决心才把这句话说出口一样,说得就像全都是他的错一样。
可是,退缩的人是我,不再正面回答他问题的人是我,一次又一次把填补缝隙的机会视而不见的人是我。就像排球落地则比分变动一样,这场比赛之中没有平局,必然要分出胜负。
“是我,是我一直在后退。”我轻轻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听到后面的内容。
我故意目视前方,不去看他。但客舱之间的距离过于狭小,余光瞥到他的时候,我还是移不开眼。
他没有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松开我的手,反而用力把我拽向他的方向。我吓了一跳,因为被座椅上的安全带固定住而没有靠到他身上。我扭过头,和我四目相对的是他有些发红的眼眶。
我以为影山飞雄的眼泪这辈子只会为排球而流呢。
“你没有。”
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只是想问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眼睛发红的人变成了我,我想挣脱却依旧被他抓得很死。心里的悲伤就像消失的黄昏一样投入到黑暗中,没有人看得见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人总会像飞蛾扑火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把身心都投入到这一片难以欢喜结局的道路。
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所以我不愿意面对,我想后退。
我会因为奥运会赛前的采访特辑情绪失控,也会因为有他在,而顺从安排一次又一次地从东京飞到罗马。我总是想问自己,这里有什么呢?
这里有什么呢?
这里有不熟悉的语言,不熟悉的文字,不熟悉的肤色,和朝思暮想的人。
我没有回答影山飞雄的话,他也不追问,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用故作平静的语气说:“我知道参加奥运会之前的采访结束以后你在哭。但我知道,你不是胆小鬼。”
什么从脸颊侧面流下来了?
手上的温度突然消失,紧接着,它转移到了眼角和脸颊。眼泪被指尖一寸一寸地擦掉,最后,这双手捧住我的脸,我又一次对上了影山飞雄那双眼睛,像大海一样的,有波澜的,平静的,但感情汹涌的眼睛。
“你总说在排球道路上追不上我,可是我们的人生本来就不是什么平行线。对我来说你是我人生的参与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向东飞行的航班带来的是加速的傍晚,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星星就已经在触手可得又遥不可及的地方出现。
“不要再抗拒我了。”
“……所以,你们复合了?”
回过神,我面前的影山美羽用不符合她气质的表情,跃跃欲试地等我跟她讲后续发生的事。我勾起了嘴角,摇摇头,回答:“没有,我们刚回日本诶。还没考虑好。”
“不过我觉得这确实是飞雄能干的出来的事。”
我看着影山美羽轻微勾起的嘴角,鬼使神差地想起来在巴黎时影山飞雄对我手中的镜头扬起的笑脸。把杯子送到嘴边,汽水的气泡噼里啪啦地在嘴里炸开,我叹了口气,“所以,美羽姐姐。”
我学着她先前的样子,把手肘放到桌面,手背叠起,托着下巴歪头看她:“我们可以喊飞雄进来了吗?”
美羽脸上懵懵的,明明平时看上去比另一位影山聪明太多,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露出一家人共有的神态,“被你发现了。”
我和影山飞雄被转头就自行回家的影山美羽抛下,我们并肩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夏日夜晚并不凉爽的风穿过我和影山飞雄之间。
“我送你回家。”影山飞雄说。
我点了点头,刚想迈步,却被他拦住。
面前是递过来的手心,我顺势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热死了。”
被抱怨的人带着笑:“嗯。”
海拔一百一十五米,又一次十指相扣,跨越了整个欧亚大陆。
2024年入秋后,新的赛季又一次开始。
我看着邮箱里发来的安排,第一百次怀疑这个世界绝对被人操控——我的名字后面跟了一个地点和一位选手,上面是大大的影山两个汉字。
入秋后的罗马不再干燥,接二连三的雨天逐渐充斥了天气预报。
潮湿的空气从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恋恋不舍地在每一处留下属于地中海气候的温和。
我奔走在位于罗马的各个排球俱乐部和体育馆,一次又一次看影山飞雄所在队伍进行的比赛。
我抱着相机结束当天的工作,准备撤离的时候突然被影山飞雄扯住袖子。
“等我一下。”
我想拒绝,却因为自己默认了对方要求的“不再抗拒”而不敢开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冲完澡换好常服的影山选手带走。相机在路过影山在罗马的住所时放了进去,在我再次强调“那是我自己买的,不是发的”之后,他终于长了记性。
是因为我住的地方不顺路吗?
“内存卡在这里。”
思虑周全,我无话可说。
头顶的雨伞被温和的风和它卷着的雨滴击打,我吸了吸鼻子,问:“明天吃什么?”
我不知道影山飞雄在想什么,这句话说完后,他就把我拉到了路边。头顶是路边建筑可以遮雨的屋檐,侧后方是把我们和车流与行人隔开的雨伞。
“唔——!”
没有晚霞的黄昏,极其普通的一天,但我们就这样在罗马的街头,在足够遮雨,却无法把身躯全部藏匿的伞后接吻。
与急切却克制的动作相反的是影山温柔的呼吸,近在咫尺的睫毛在颤抖,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靠近他,被影山拥进怀里。
宫城县的晚霞,东京的落日,还有罗马下雨的黄昏。
彼此默认的“约会”后,我们牵着手,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
突然想起来今天和美羽的对话,我挠了挠影山飞雄的手心,说:“姐姐今天问我新年回不回日本。”
影山停下脚步,侧过脸看我,有些疑惑,又认真地发出询问:“你……什么时候有的姐姐?”
我闭上眼深呼吸,告诉自己他就是这样的,不要因为之前私下没接触就忘记这一点。
“你姐姐。”
他恍然大悟,点点头。我看着他懵懵的样子,心下一动,抿了抿嘴,下定决定,在他发现之前踮起脚尖,“飞雄,低头。”
听到我话的人乖乖垂眸,轻轻的吻落到他的嘴角。
我若无其事地回到原位,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影山飞雄继续前进。影山飞雄没头没脑地问:“所以你回去吗?”
我不回答,反问:“你会回去吗?”
我在明知故问,所以不需要他的回答,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继续说了下去,“我要看情况吧,可能会留在意大利。”
没有假期的影山飞雄有些急切,问:“为什么?”
“因为我男朋友在这里。”
我没有松开他的手,但向前走了一步,又回头看他,和他面对面。
一阵风吹过,雨似乎停了。
偶尔我也会思念日本的温度和空气,想念我的家乡,思念那个让我们初遇的雨天。
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一次又一次的错过,让我总是产生一种不属于这方天地的错觉。但无数次傍晚的霞光总会让我清醒过来,因为这片温柔的光,总是和影山飞雄一起,温暖了我眼里的世界。
“啊啊啊笨蛋飞雄不许亲我!!”
“不行。”
雨停了,现在依旧是黄昏进行时。
end.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