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还在发痛,值得庆幸的是,只是脱臼,没有骨折。路普忍痛将关节扭转回它们该在的位置上,心里不由得想,是不是没把他的骨头拧断也在她的盘算里。
一回想起刚刚的战斗,他还背后发毛,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居然直接攻击他拿着武器的手,如果她动作慢了一点,他必定能反攻,到时候她肯定会受重伤。
但是她并没有考虑防守,只用硬碰硬的方法,真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艺高人胆大。当时接住他的回旋镖也是那样不带一点犹豫,化别人的攻击为自己的攻击,当然好处是真的极其的有效率,坏处就是没有一点容错率。
实际上,路普曾经怀过与乌里普一般的侥幸。虽乌里普的担忧极可能成真,他的担忧只是一场幻梦。
如果五年前里奥没有死,那么他的对手极大的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在他加入百斯提之前,就听闻过那个男人的大名。里奥天赋异禀,来到彭格列更是如鱼得水,关于他轻松帮教父扫平叛乱分子的传奇故事有好多个。一想想要面对那么个怪物,路普看不到自己的任何胜算。当得知自己的对手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日本女孩后,他心里猛松一口气。
但他没想到,樱缘竟是个和里奥一样可怕的怪物。
他的担心和侥幸纯属多余,无论对面是里奥还是樱缘,都不会改变他会在指环战输得狼狈的结局。
触手凌厉地朝樱缘扫来,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从树上一跃而起,触手扫过树的枝花,粉色的花瓣如爆炸一般朝路普扑来,从漫天花瓣的缝隙中,他见樱缘一跃而起,她穿着黑色的水手服,在夜空里就像一条矫健的黑鱼,身体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直直地朝着怪物的触手落下。
一道紫色的光芒闪过,怪物的触手被断成两半,这个场面让路普联想到了切开的水。那断面也像沸腾的水一样,涌出一堆粘稠的气泡(大概是气泡),然后随着气泡的消失,那截触手彻底不见踪影,就像是液体沸腾后蒸发了一样。
这场面有些超出路普的常识,他感觉胃部一阵翻涌。
樱缘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神社的樱花树是有灵力的。”樱缘没管他状态如何,听不听得进去,便开口解释,“它们形成的阵法可以减缓它陷落的速度,它陷落得越深,就越强。普通的物理攻击是没有效果的,你必须得用死气之火才能消灭它。”
路普一边止住自己要呕吐的冲动,一边消化她讲的内容,结合他自己的观察,怪物的触手不仅有力,还有浓郁的雾之火炎,接触久一点就会致幻。虽然麻烦极了,但看樱缘刚刚的举动,想要消灭触手也是有办法的。
先把它的武器都卸掉吧。
在他思考期间,樱缘已经又砍断了一只触手,她的云之火焰总感觉比刚刚更强了。做完这一切后,她回头望了路普一眼,多少带了点杀气,应该是在警告他,再继续摸鱼她下一击就要冲他来了。路普也没有想装死,有了目标,他咬牙用右手投掷出了带着云焰的回旋镖。
右臂脱臼复位后依旧在隐隐作痛,但还是比左手有力。回旋镖带着劲风呼啸向那怪物的触手砍去,这一击可比刚刚试探樱缘时的威力大多了。触手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伤口,但没有将它彻底斩断。怪物吃痛,狂暴地朝路普甩出了那只几乎只有皮连着的触手。
路普翻滚几圈,逃离了它的攻击范围。触手刮过地面,不仅掀开了路砖,就连泥土地上都刨出了一个不浅的坑。他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不仅比他预计的要结实,破坏力也比预料的强。这样的力道居然只是折断了那些樱花树的树枝,他开始怀疑这些神社里的树也比一般的树皮糙肉厚多了。
不再犹豫,他立刻掷出了第二个回旋镖,这回他成功了,那触手也冒出了沸腾模样的气泡,消失在了空气中。
有了经验,路普应付另外几条也逐渐得心应手,加上还有樱缘,他们各砍各的,很快就把它们全部解决掉了。失去了乱舞的触手,怪物只剩下一个球形的身体,看上去孤零零的,毫无威胁。
比想象中要简单,接下来只要解决掉这个主体就可以了吧,虽然物理攻击对它无效,但目前看来也没什么攻击力,说不定放着不管也没有问题……
路普正思考着,樱缘的声音乍然响起:
“它陷落了。”
“什么叫陷落?”路普皱着眉头望向她,“你不是说这里有阵法可以阻止……”
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却本能地躲开了什么东西。路普站稳,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怪物……还有那个突然朝他攻击过来的东西上。
那是一道靛青色的射线,速度几乎和子弹一样快,笔直地射过来之后,立刻就活了过来,灵活地在空中蠕动着……那又是触手!!
那个怪物的位置的确比之前更低了,它粗粝的外皮突然裂开了许多缝隙,里面放射出靛蓝色的光芒,射线触手又以子弹般的速度朝四周射出,一下又出现了十几条。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惊声喊道,想和樱缘求证,虽然即使樱缘没有回答他也明白了**分,这家伙像游戏里的boss一样开启第二形态了。
新触手速度极快,这样速度造成的杀伤力绝对不低,看着面前密密麻麻像蛆虫一样舞动的射线,看得路普心烦意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立刻,马上,让这些恶心的东西在他面前消失。
他甩出了回旋镖,这一次,带着云之火焰的回旋镖在凭分裂成了好多个,它们朝着不同方向飞去,每一只镖的威力和他投出去的一只没有差别,相当于攻击力翻了好几倍,几下就把空中的乱麻全部斩断。樱缘也停下动作,看着天上的回旋镖若有所思。
镖回到路普手上时,又变回了一支,失去了太多火焰,他有点恍惚,这个增殖的招数什么都好,就是太费火。刚刚可能不是用这招最好的时机,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既然有这么强的攻击力,应该就没有那么结实。但根据刚刚的经验,他还是警惕地盯着,不放过一点变化。那些被打断的触手逐渐凝聚成一个个光点,然后从空中缓缓降入泥土里,失去了影子。
路普并没有就此放松,只是接下来它的行动过于超出常识,一道靛蓝色的光点从地面窜了出来。
“!!”
太猝不及防,那道光点擦过了路普的后脑,让他头晕目眩,有一大片东西擦着他的身体滑落下来……他意识到那是他的头发。
他倒在了地上,视线刚好接触到了怪物的本体……它的外壳已经彻底崩裂,露出了内部蓝色的光球……虽然那也不是什么光球,但路普依然找不到任何自己见过的东西去形容它的形状……他突然发现自己挪不开视线了,有什么力量让他一直无法把感官挪向别处,他直视着眼前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肃然起敬。
不能用“怪物”这种轻蔑的称谓来称呼这样伟大的高维生物,在直视它的刹那,他理解了它的崇高之处……祂是神灵……神灵这个词就是来形容祂的存在而创造出来的……
越这么想,他的意识就越模糊,理性在消失,好像有什么东西像祂的外壳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崩裂了……
樱缘依然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光球还时不时从地底冒出,它们冲破泥地,炸开土砖,让樱树的根也暴露在外,还有的砸中了神社的脚手架,绿色的幕布和支撑用的竹竿也纷纷掉落下来。
那个男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灰色的长发在他身边散落一地,他运气不错,如果现在还有一个邪祟的残骸攻击到他,他必死无疑。
这邪祟精神攻击很有一手,即使剥离了人工外壳,依然有雾之火焰造成的幻觉。这个家伙就像是拉面里的叉烧一样,被人工的雾焰给腌入味了。
发展到现在,这个邪祟已经不是她和路普能够处理的东西了。鬼王的部分还在带动她愤怒,樱缘觉得烦极了。她在意识里将它拽了出来。
生闷气有什么用,既然你还存在,就应该发挥一点用处。
鬼王的气息包裹住了樱缘的全身,它朝着邪祟发出了只有鬼怪才能听见的咆哮。虽然只是一具空壳,但好歹是鬼王,还是盘踞并盛多年的前·地头蛇,它的成功震慑住了面前的邪祟,光点冒出的动作变得迟疑,本体的活动也减缓了。
等到邪祟的控制力减弱,樱缘上前踹了路普一脚,她暂时不想失去这个便宜帮手。还不错,收到了一点外界刺激,路普很快清醒了过来。
“不要正视那个东西,也不要被它牵着走。”樱缘提醒道。她站在他面前,身影阻隔了他望向怪物的视线。路普没有辜负她难得的好意,立刻收回目光,敲着脑袋,试图让理智回归脑子。
趁此机会他摸了摸发尾,头发几乎是在耳下的位置被完全切断。这长发他留了好几年,说没了就没了是有些心疼,但换个角度想想,好歹掉的不是他的脑袋。
而一边的樱缘,她那头乌黑的长发依然整齐地拢在脑后,经历了这么激烈的战斗,她浑身几乎没有凌乱的地方,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她真的和他身处同一个地方,和同一个东西战斗吗?还有她身上的那股气息……路普多少能感觉到,和这个怪物待久了,他分辨非人气息的能力也有所进步。
……她真的是人类吗?这回路普是从最本质的部分开始质疑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怪物又发出了嗡鸣声。樱缘转过头直视它,好像受不到丝毫影响。而路普,他甚至不敢把目光从地面挪开,理智回归了,但他的战意彻底消失了。
“这家伙又要变化形态了吗?”他抓住乱糟糟的头发,绝望地问,“我们不可能打赢它的……不要白费劲了。”
“现在的确是没有办法了,没有灵力的话杀不死它。”樱缘肯定了他的话,但是她的语气听上去却非常愉快。
……愉快?路普怀疑自己听错了。
彭格列战斗狂神人录在他脑海里像走马灯似地转起来,他多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卡了三周,写得痛苦至极,改的时候也不知所谓。纯粹的战斗,顶级的折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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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目标七十五 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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