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一身沉疴,是张起灵离开的那十年里留下的。
那时候的吴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道上的人全都晓得。身边的人也明白他听不得什么好言劝阻,就随他一起疯。
一身沉疴虽然要不了他的性命,发作起来却是如鲠在喉。
张海客把张起灵请去香港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吴邪和胖子就像家长不在家的熊孩子,彻底放飞了。
没了张起灵的约束,吴邪和胖子在张起灵离家的第一天就开始熬大夜、吃烧烤、喝冰啤酒,为所欲为,活脱脱两个刺头小年轻。放纵三天的后果就是之前被张起灵养好的良好作息一下就紊乱了,吴邪的眉心还冒了一颗不显眼但看上去很滑稽的痘,一碰就痛,很明显,是上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胖子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天真,你这到底是年轻啊!”
“……”吴邪无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更猖狂了。
“你大爷!”吴邪咬牙,骂出了声。
“你大爷我给你泡菊花茶。”胖子立马接他的茬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胖子进了厨房,笑声却是不断。
不过,胖子泡的菊花茶吴邪是一口也没喝,倒是今儿个早上胖子去集市买的西瓜被他造了个大半。西瓜本就性寒,吴邪本来就脆弱的胃,经过他这几天不停地折腾,不出意料半夜开始造反了。
“好痛……”吴邪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半夜光怪陆离的梦让他沉溺其中,满头细汗,像困在沼泽地里不断挣扎的旅人,魇住了,不得自由。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长白山终年不化的雪,让人睁不开眼睛,寒风中那个墨色的身影略显单薄,恶劣的环境没有影响他前进的步伐。
“小哥!”不顾雪崩的风险,吴邪喊出了声,可寒风中的那道身影像是听不见一般,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
“小哥!”吴邪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喊他,他有些累了,雪地里前行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还夹杂着风雪。
……
“小哥。”吴邪太累了,声音夹在风雪中几乎听不见,眼睛也因为在雪地中前行太久有些看不真切。
张起灵依然没有回头。
吴邪倒下了,他和张起灵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拉越长,直到他消失在吴邪的视线中。
翻滚……
坠落……
不断坠落。
“完蛋,要死了,我还没有……”大片大片的雪把吴邪埋得严严实实,也掩盖住了他脑子那些旖旎的想法。
有人抱住了他,是张起灵。
“小哥……”几乎是气声,头有些晕;鼻尖满是张起灵身上冷冽的松香味,很淡很淡,却让吴邪十年间难以忘怀。
“我在。”附于耳畔,声音轻柔,对吴邪而言却是震耳欲聋。
“你不理我。”吴邪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该回去了。”张起灵的声音依旧平静:“这里不属于你。”
“为什么?”声音疑惑。
“这里太冷,不适合你。”
“为什么?”
“你该回杭州的。”
“……”沉默:“我想留在这。”
张起灵将吴邪从雪堆中拉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绪复杂,转身走了。
吴邪想追上去,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脚,千般沉,万般重。
吴邪想叫住他,嗓子像被长白山的风雪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吴邪有些着急,不对,是很着急。内心的焦躁让他升起一股燥热,长白山的风雪也不能冷却。
渐渐地,他看不见张起灵了。
冷……
好冷……
张起灵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蜷缩在床脚的吴邪,额头布满细汗,眉头紧皱,眉心间有一个不正常的红印,眼角泪痕未干,嘴巴微张像是在说些什么,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看着十分着急。
张起灵看懂了,他在喊小哥。
“我在。”张起灵的声音焦急,拨开他环住自己的手把他揽入怀中:“我在。”
……
“吴邪。”
……
“我在。”
带着安抚的声音让吴邪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应该是闻到了张起灵熟悉的气息。
天光大亮。
一夜无梦。
“天真!”一大早上胖子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你他娘昨儿晚上把我买的西瓜全吃啦?”
推门而入:“你那小鸡胃没事儿吧?”
然后就看见了两个人躺床上。
床上的俩人……
蠕动……
小狗翻身……
然后骂街:“滚!”
吴邪怒吼。
日上三竿。
“小哥。”吴邪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蹦出来的两个字是形容不出来的性感。
“那……”心虚,莫名地心虚。
“吴邪。”张起灵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吴邪,眼神炙热又真诚:“我一直都会在。”
这下吴小狗笑得很欢,说不出地得意。
“房里的两位大爷,出来吃饭了。”胖子沉寂已久地声音突兀地在院子里响起。
没动静……
“吃饭!”无能怒吼。
“来了来了!”
“现在我们来说一下你这几天干什么了。”张起灵起床穿衣,转身已经看不见吴邪的身影了。有些无奈,声音愠怒:“吴邪!”
“不敢了!”吴邪求饶:“再也不敢了!下不为例!”
艳阳高照,又是平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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