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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开始成为整体的第十三天

在众人姗姗来迟的欢呼声中,缓不过劲的明樹被工作人员搀扶着与阿走一起从跑道上离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依靠生物的本能拼命喘息着为身体汲取足够的氧气之外什么都无法再思考了。如果他是一具精密仪器的话,说不定此时已经处于冒着白烟、因为此前的超速运转而宣告报废的状态了。

仰面躺在终点侧面的一处林间草地上,阿走一边张望着终点线的位置一边手动给像是尸体一样瘫在旁边的明樹扇着风,亲眼目睹了自家小儿子拼尽全力冲刺时那令人震撼的一幕的佐藤父母从亢奋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如出一辙的红着眼眶举着正在录像和拍照的手机浑身凌乱的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终于感觉自己好像缓过来一些的明樹那双呆滞的眸子里重新出现了一抹色彩,他拍拍蹲在自己旁边的阿走的小腿,示意他到前面去等待灰二他们的到来。

“可是……”阿走迟疑的看了眼累到好像连手臂都抬不起来的明樹,感到无法放心的离开这个拼命到已经丧失了行动力的家伙身边,万一他刚走对方就被别人不小心踩到了怎么办?

“那个,你是明樹的队友吧,放心的到前面去吧,这里交给做父母的我们就好。”在见到商品街的众人后就从叶菜子那里接过了明樹的背包的佐藤爸爸心痛的看着这个和他家孩子差不多大的少年,从背包里取出一条之前准备好的干毛巾递到了对方手里。

阿走呆愣楞的接过毛巾站起身,已经许久没见过次子了的佐藤妈妈正心痛试图把躺在草地上的孩子扶起来,察觉到阿走的视线时微笑着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这孩子真是辛苦你们照顾了。”

“冰袋,阿走带上冰袋去等灰二哥他们。”感觉四肢重新连接的明樹挣扎着从草地上起身,试图跟阿走一起去迎接其余人的到来。

听到这话的佐藤爸爸忙把背包放到明樹的视线范围内,在他的指导下埋头翻找起来,佐藤妈妈则是在旁边关切的问着阿走需不需要把长袖运动服披到身上。

和同伴家长的见面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向来不擅长和长辈相处的阿走在这样的温柔对待下简直手足无措到只知道点头接受。

“行了,你就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带着这些东西跟这位面善的小哥一起去接你队友。”

身材五大三粗,一看就很有力量的成年人自来熟的拍拍阿走正披着外套的肩膀,拎着装有队服、毛巾和一次性冰袋的塑料袋相当自然的承担起了接下来物资运输的工作。

阿走也抿着嘴冲还在脱力状态中的明樹点了点头,说实话,今天绝对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拼命的样子。就算是之前明樹跟着他一起给自己加练的时候,也从没有像今天一般过,冲过终点回头的那一刻,闯入他视线当中的明樹甚至给了他一种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像是要燃尽自己所有的既视感。

那种有去无回的气势所带来的惊诧,简直在对方浑身脱力向地面坠去的那一刻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是让对方认真的对待跑步,可不是让对方跑一次就把自己给跑废了啊!

“快去吧,说不定灰二哥现在已经到了。”明樹试图挥手催促他们赶紧去接人,但软绵绵的胳膊好像还不怎么听从大脑的指示。

急匆匆的赶到最靠近终点的那条小径上,阿走在叶菜妹妹的提示下成功找到了正弯着身子坐在一边地上看起来有些不太妙的灰二,顾不上欣喜,他带着拎着东西的佐藤爸爸迅速冲了过去。

将提前掰开的冰袋隔着毛巾压到灰二的伤口上,阿走担忧的看着正在急促的呼吸着的灰二,刚刚因为明樹提起的心还没有放下就又因为灰二此时的状态而又一次高高提起了。他喊了一声正跟佐藤爸爸一起挥舞着宽政大雾霾蓝色的队服寻找其余成员的叶菜子,示意对方到明樹那边取事先准备好的止痛喷雾过来。

先后冲过了终点的青竹众人相互搀扶着聚集了过来,他们顾不上询问这个正挥舞着队服迎接他们的陌生男人究竟是谁,用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后就一股脑的涌到了灰二的身边。体力用尽、虚浮着脚步飘过来的明樹正一脸严肃的坐在灰二旁边,小心翼翼的按压着灰二双腿的穴位。

在他们不远处,诸多如同他们一样拼尽全力的选手在工作人员们的帮助下源源不断的被输送到附近,有的就如同此前的明樹一般脱力倒下,还有的正跪在地上因为不理想的成绩而懊悔的痛哭流涕。聚集过来的商品街众人原本高涨的情绪也在看到终点处选手们的百态后变得沉重了起来,他们给每一个冲过了终点的成员一个混杂着雨水的拥抱后就和佐藤父母一起加入到了照料这群可歌可泣的孩子们的队伍当中。

“用吸管一口一口的慢慢补充水分,你们已经做的很出色了。”

一瓶瓶刚拧开的矿泉水里被贴心的插上了吸管,从大人们的手里传递到了正在草地上修整的众人手里。大家注视着终点线的位置,焦急的等待着王子的身影,都已经到这里了,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来啊!

在这样的苦苦等待中,深长脖子注视着终点的人们仿佛要化作预选赛里的‘望夫石’一般,终于,王子那晃晃悠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身影出现在了翘首以盼众人眼中。

“一场预选赛跑倒下了两个人,唉。”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刚冲过终点就立刻昏死过去的王子,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的阿走头痛的叹了一口气。还有精神计算他们各自成绩的几个人捕捉到了关键字,纷纷诧异的抬起头注视着还在继续叹气的阿走。

“两个人?除了王子以外还有谁?”

阿走不想说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正在旁边慢悠悠的帮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王子穿着外套的明樹。

“哈?怎么会是明樹。”跑在后面完全没有看见两人最后冲线时壮观场面的其他人不敢置信的看向明樹,得知阿走和明樹二人那令人震撼的排名时的情绪突然又翻涌了上来。

“我哪有倒下!我只是跟尼古学长一样用尽了力气。”帮王子穿好了外套正在帮对方擦脸的明樹认为阿走简直是在诬赖,他才没有和王子一样直接昏倒在终点。

“你那像是要跑死在我面前的样子也没比王子学长好到哪里去!你知道当时看见你直勾勾的倒下去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话匣子被打开了的阿走迅速用事实驳回了明樹的抗议,和这群人待的久了,他的语言系统都得到了迅速的升级。

明樹心虚的移开了和阿走对视的视线,低头替直挺挺的躺在防水布上的王子按摩起来,试图用自己的忙碌隔绝其他人那瞪得溜圆的眼睛。

“我们简直是在,舍命陪君子啊……”颤巍巍的声音从明樹手下的身体里幽幽传出,就连附近电视台的摄像机都被阿走之前的控诉给吸引了过来。

距离最终成绩的发放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在这种堪称煎熬的等待中,只能根据排名计算大致成绩的众人从一开始兴致勃勃的交谈逐渐陷入了沉默当中。

“从第七名开始,成绩就要和大专院校杯的积分一起计算了……可我们根本就没有参加那个比赛。”在仿佛与周围放松的讨论着成绩的其他学校割裂开来的气氛中,穆萨揪着草地上被雨水冲刷的格外青翠的草叶,感觉快要紧张到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简直比之前在跑道上埋头奔跑的时候还要煎熬一千、一万倍。

“但是取成绩最好的十个人的成绩进行叠加的话,总比只能用我的成绩来的希望大吧。”依旧躺在那里的王子看了眼正在跟神童一起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着的明樹,庆幸和抱歉的心情在他心里纠缠着。但是想到之前对方和自己私底下的对话,又不由得闭上眼也开始祈祷起来。

‘都已经有这种完全不考虑自己、只想看到他们十个人踏上箱根的堪称品种灭绝的自我奉献型后辈出现在他们身边了,万能的卡密撒马,千万要让他们的梦想照进现实,让后辈能够根据他们的故事制作出一炮走红的漫画来啊。’

临近成绩公布的时间不断逼近,围坐在一起的宽政大众人中开始祈祷的成员像是盛夏夜空中的星座一般连成了一片,就连阿走也加入了他们,睁着眼睛默念起他还有印象的各路神明。

随着西装革履的赛事人员登上提前搭建好的台子,决定着箱根参赛名额的最终成绩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开始宣布了。

从之前开始就在紧张的气氛中不再打扰那群孩子们的成年人同样聚集在一起,无声的陪伴在宽政大一行人的身后。无论结论如何,这群少年已经是他们眼中当之无愧的绝对主角了。

“现在开始宣读预选赛出线的学校名单——第一名,东京体育大学。”

在通过音响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广场上的时候,被读到名字的学校立刻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那些没有被念到的其他学校一边紧张的祈求下一个出现的就是自己学校的名称,一边向摆脱了所有顾虑、肆无忌惮的庆祝着的学校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一所所学校的名字从音响中出现,宽政大众人的面色也开始变得愈加凝重了起来,明樹捂着胃部蹲了下去,他第一次切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紧张到胃痉挛。

“再不出现我们的名字,我真的就要吐出来了。”

其他人顾不上围观他这堪称新奇的模样,同样紧张到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他们只能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彼此一些支撑。

“第五名,东京学院大学。”

所有人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猛烈的沉了下去,如果第六名也不是他们的话,接下来的学校就要开始加入积分计算了,在这方面丝毫优势都没有的他们真的能够获得想要的结果吗?

“呕——”蹲在地上紧紧抓住自己队服的明樹已经开始干呕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出现一个人直接把他给敲晕过去,好让他结束这场难捱的精神折磨。

“第六名,宽政大学——”

听到「宽政大学」的一瞬间,明樹双眼发直的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草地上,他被分不清是谁的几只手抓着从地上被捞了起来,从天而降的喜悦好像砸晕了他的头脑,只能机械的流着眼泪被其他人拉着在原地转起圈来。

‘随便哪个被他第一时间想起的人都好,原来极度开心的时候,世界真的是天旋地转的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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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开始成为整体的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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