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组织某处的实验室冒着滚滚浓烟,警笛声自远处传来,渐渐靠近。
琴酒咬着半条香烟,站在实验室大门前。他没有回头,身后只有几个刚刚被他击毙的叛徒。
香烟与浓烟的味道混杂,也许是尼古丁麻痹了他的神经,琴酒已经快要无法区分它们。
他吸完最后一口seven stars,把烟头丢进随身的烟袋,才快步离开。
琴酒此时可以称得上非常落魄。
琴酒的长发被风吹起,头上的帽子早已不翼而飞,发尾被火烤得有些微微弯起,黑色的大衣沾满尘土,衣角也不知何时被烧焦了一块。
他的右手用力按着腹部,额头冒着细汗,脸上没有表情。
那是一处爆炸碎片造成的贯穿伤。他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但疼痛没有阻碍他行动的一丝一毫。
他的左手提着那把自进入组织起,就陪伴着他的伯/莱/塔。
琴酒记得,里面还剩四发子弹。
琴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如此狼狈过了。
作为组织曾经的Top Killer,BOSS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就算面对爆炸也只是抽着烟用后背享受着热浪……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原因无它,只是一个无聊到可笑的“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
那个朗姆手下的“波本”,反了。
不,不如说,他本来就是来自警察的卧底。
而一切的开端,是同为波本一样的朗姆手下的桑布卡……当时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了波本的鬼话?
作为组织二代的桑布卡是叛徒,何其可笑。桑布卡被折磨的哭嚎似乎还在琴酒耳边,最后是朗姆不耐的一声咋舌伴随着一声枪响。
接着是朗姆本人。
虽然这也有朗姆自己的原因——朗姆太急躁了,他太想当BOSS了。
而作为阻止朗姆的最大功臣的波本,也自然而然地接替了朗姆。
多次的人员变动,加上BOSS的多次试探与试验,没有人想到波本会有问题。
除了琴酒。
或许是对老鼠天生的嗅觉灵敏,琴酒在波本的虚伪皮囊下寻到了端倪。
波本是卧底。
琴酒曾尝试过提醒BOSS,多疑的老乌鸦却在清理了巢穴后将目光移向了他。
病床上,皮肤褶皱的老人按住按住呼吸面罩,白雾随着他的呼吸闪烁,一如他风中残烛般的生命。
“你在担心什么?琴酒。”老人的声音喑哑低沉。
琴酒听出来了。
他的话语里,是怀疑,是不信任。
波本的算计,要轮到自己了。琴酒想。
要活下去,要逃开这个死局。他知道他应该做什么。
于是,从那时起,他拼尽全力逃开漩涡中心,甚至自觉去参加边缘性的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再次听到BOSS相关的消息,已经是贝尔摩德自甘踏入FBI的精致陷阱。
至于为什么?他不关心。
至此,老乌鸦的羽翼终于被修剪干净。
大厦就在被虫豸长久蚕食后砰然倾塌,组织的成员不论拥有代号与否都如鸟兽散。甚至还有些不幸的,被压倒在了组织庞大的废墟之下。
伏特加,那个十年如一日像影子一样跟随他的搭档,也被埋葬在了组织的瓦砾之下。
琴酒紧锁着眉头,深绿的眼眸掠过一瞬的烦躁。琴酒的步伐并未因此减慢分毫,只是略微不爽地“啧”了一声。
忽然,远处实验室传来一声巨响,震得整座森林都略微摇晃。
热浪与硝烟味吹过林间的缝隙,吹起琴酒大衣的衣角。
琴酒嗤笑一声。
那是他留给条子的最后一个礼物。用自己宝贝的老爷车,和数量惊人的□□。
快到了。琴酒抬起头,看向林间某处。
那里停着琴酒的另一辆车。
突然,不远处白光闪过,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
琴酒眼疾手快地滚进草丛,银发划过一条利落的弧线。他蜷缩进阴影,侧耳倾听声响,子弹上膛。
是条子?
“这辆车是……目标就在附近!封锁A区至C区,三人一组进行搜索!别给他逃跑的机会。”
“是!”
语调平稳,指令清晰。但正气凛然的语气却让琴酒感到陌生。
是条子,也是波本。琴酒眼神一暗。
其他警察四散而去,还有一个人影在不远处晃动。
他步伐沉稳,如经验丰富的林中猎手,逐步排查掩体。
那人似乎是在四周搜查无果后,目标明确地向琴酒的藏身处逼近。
“咔嚓。”
落叶碎裂的声音几不可闻,却精准地敲打着琴酒的神经。
噗通噗通……
空气近乎凝固,杀机像实质一样让琴酒难以呼吸。
他别无选择了。
琴酒如同蛰伏的毒蛇一般暴起,从树后探出的瞬间锁定那人的心脏。
扳机扣下!
“砰!”
火光迸现的刹那,琴酒看清了飞舞的金发下、微微眯起的灰紫眼眸——是波本。
但波本的反应太快了,几乎是瞬间闪身躲进了掩体。
子弹在土地里发出一声闷哼,扬起了尘土。
琴酒心中一沉,躲回掩体。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波本会是最难缠的对手。
波本理所当然地发现了他,立刻对着他开了两枪,最后砸在琴酒身后的树干上与脚边的泥土中。
子弹“砰砰”两声发出闷响,琴酒没有恋战,他的伤口并不乐观。
琴酒因剧烈运动而急促呼吸着,呼吸牵动着腹部的伤口。身上的汗液早已打湿了内衫。
怎么办?他的枪里只余三枚子弹。
波本的压制还在继续,琴酒的耐心逐渐被消耗。
琴酒侧过头,捕捉那落叶碎裂的细响。
波本越来越近了。
凭借着对自己枪法的自信,他或许有机会把波本一枪解决。
-
降谷零背靠着橡树,快速更换着弹夹。
“看到了吗?”
“嗯,很清楚。”耳麦里传来冷静且温柔的声音。
“那么拜托你了。”
降谷零呼出一口气,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向前翻滚,完全暴露在了琴酒的视线内。
是陷阱。琴酒不会放过这个击毙他的机会。
“砰!”
琴酒开枪了,他赌赢了。
-
琴酒从树后探出,枪口瞬间锁定在了翻滚的波本身上。
“砰!”
与□□的枪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子弹入肉的沉闷响声。
琴酒的右侧肩胛被击中了。
子弹也因为动作而偏移,没有打中波本。
他往后踉跄一步,砸在了身后的树干上。腹部与肩上的剧痛同时吞噬了他。
琴酒眼前发黑,血腥味上涌,但他也无法停止思考。
不是来源于波本的子弹,是更远、更高的地方。
是狙击手!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琴酒脑中炸开,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狙击手是谁,求生的本能早已在此刻压倒了一切。
波本的枪弹封死了他的动作,狙击手的枪口又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难缠的波本,还要加上个狙击手?!
必须要想个办法!
琴酒听着波本步步紧逼的脚步,扫过远处的狙击点。最终,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车上。
一个疯狂的计划逐渐成型。
枪里还有两发子弹。与其被生擒或围杀,不如……赌一把!
琴酒眼神一厉,在波本的下一轮射击间隙,小心躲过狙击点盲区,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抬起了左臂。
不过,枪口对准的不是敌人,而是他那辆车的油箱。
“砰!砰!”
-
“不好!他要——”
降谷零耳麦里的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浓烟滚滚升起,火焰蔓延,滔天的火舌吞噬了一部分森林。
火焰和浓烟隔绝了降谷零的视线,也干扰了狙击手的视野。
琴酒不见了。
-
琴酒的安全屋有很多,单论东京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处。但要论如今没有被泄露的安全屋,掰着手指数也能数得过来那寥寥几处。
面前的这处安全屋,在并不繁华的旧城区,居住在这的多是老人。屋子背后的小路错综复杂,能够让琴酒在发现情况后及时逃跑。
而且,这是他进入组织后置办的第一处安全屋,足够隐蔽。
组织不知道,伏特加也不知道。
只有他自己。
哪怕如此,琴酒还是检查了门窗的装置,确保没有人在他之前来过这。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院子的银杏沙沙作响。琴酒再一次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看向锁孔里的铅笔芯。
他拔出那根铅笔芯,看着锁孔内部。
没有被动过。
他掏出怀里那把老旧的钥匙,看着它被吞进锁孔。
“咔嚓。”
门打开了,琴酒走了进去。
“你是谁?”青涩的声音冰冷冷地在耳畔响起。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在他一进门时就不偏不移地对准了他的眉心。
声音有些耳熟,小孩?
琴酒没有回复,自顾自地关上门,换了鞋,然后才慢吞吞地抬起眼眸。
眼前的人有着一头齐肩银色短发,一双暗藏狠厉的绿色眼睛,一张尚且还算青涩却紧绷着的脸。
他的双手紧握一把……伯/莱/塔?
而枪口,对准的是自己。
有点好笑。琴酒想。
“黑泽阵。”琴酒语意不明。
在眼前人警惕的注视下,琴酒收回了刚刚顺着袖子滑下、藏在指间的刀片。
手伸进怀中,忍着牵扯伤口带来的疼痛,缓缓地掏出被压扁的烟盒,拿出一根seven stars。
他抬头,对上与他无二的绿色眼眸。
他将烟递向了眼前的人。
“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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