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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宁才人上门的时候,范闲正在柳姨娘和若若的监督下试婚服。

大抵世间男人都对这些东西不耐烦,哪怕是自己的婚礼也一样。范闲试了一套又一套,他不明白,衣服穿的合身舒适就成,哪来那么多讲究。

宁才人的登门可以说是暂时解救了他。

范闲喜笑颜开地扔了手上的衣裳迎出门,然后就看见了宁才人身后的李承泽和林嫣儿。

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了。

“你们怎么来了?”

“范闲,我们可是来帮忙的,怎么,不欢迎?”李承泽冲他挑起眉梢。

“姐姐成亲,做妹妹的帮着参谋不是应该的吗。”林嫣儿轻声细语“小范大人,你我从前虽有龃龉,但这毕竟是我姐姐的大事,我还不至于在这时候给你下绊子。”

“你放心,我此次登门,全为姐姐。”

见范闲还是一脸狐疑,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早知你信不过我,特意让表哥进宫请宁娘娘帮忙操持婚礼,小范大人难道还信不过宁娘娘吗?”

宁才人虽久处深宫,却知道李承泽和范闲之间的不对付。说实话她也担心他们在婉儿的婚礼上闹起来,这下听到林嫣儿这么说,倒将心又放回了肚子。

她是看着嫣儿长大的,这孩子从来说到做到,而承泽……万事都依嫣儿。

“时间紧,就三天,那些车轱辘话我就不说了,我拿婉儿是当亲女儿看的,她的婚事必须风风光光。”宁才人开门见山。

看见范闲院子里那一箱箱的衣裳,露出满意的笑容“在试婚服了啊。”

“正试着呢,娘娘就来了,这感情好,您也看看哪件最合适。”柳姨娘和若若走出来寒暄。

“柳夫人,若若小姐。”林嫣儿微笑颔首。

宁才人看着柳姨娘拿衣裳在范闲身上笔比划,又看看周围的陈设,终于发现了不对,她一拍手。

“幸好我来了,这怎么专在打扮新郎官,新房却还没开始布置呢,同时干两件事又不冲突。”她边说边招呼“下人呢?快,里里外外该擦的擦了,该扫的扫了,旧的东西直接扔,都换新的,红绸挂起来,喜字也贴起来。”

“红灯笼呢?没有?快去买一批啊!”

“姨娘,若若,娘娘说得对,辛苦你们去准备了。”范闲被宁才人噼里啪啦一通话给说了个晕头转向,好半响清醒过来又看见林嫣儿在冲着若若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借着这个由头把柳姨娘和若若支开才觉着稍微松了口气。

“范闲是家中长子,柳夫人从前也没有给人筹办喜事的经验,一时疏忽也是情有可原。”李承泽很是自来熟地将宁才人扶进范闲屋里,倒了杯茶。

“娘娘,喝口水再说。”

趁着宁才人喝茶的功夫,林嫣儿问范闲“喜宴共要请多少人?请帖你就不用亲自写了,交给我吧,宴席摆多少桌?冷热荤素果盘点心分别几何,范府的厨子忙不过来的话,现在去外头的酒楼请也来得及。”

看范闲被问得一脸懵,魂游天外的模样,她踱步到他的书桌前提笔沾墨“算了,说这么多你又记不下来,我给你先列个章程。”

她真是来帮忙的?

范闲完全摸不着头脑,怔愣间就听见林嫣儿在边写边念宴席菜色“点心暂定八样,玫瑰酥、梅花香饼、牡丹糕、糖蒸酥酪、白月青衣酥、如意糕、梅子冻糕……再加一个玉带糕。”

“果脯蜜饯需得多些,除了宴席上吃,给街上百姓也分分沾些喜气。那就十二样?”她用的问句,却完全没有跟范闲商量的意思,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又在纸上写下

“樱桃煎、脆蜜课梨条、蜜饯桂圆、奶白葡萄,糖荔枝、花盏龙眼、醉仙桃、糖腌枇杷、柿霜清膈膏、红果雕花、佛手露、香橼脯。”

这些吃食有些范闲连听都没听说过,林嫣儿却如数家珍,可见她平日里过得有多奢靡。

范闲隐隐心中隐隐不悦,说不上来是恼她对自己的婚宴指手画脚还是厌她穷奢极侈,不把民脂民膏放在眼里。

“不妥。”他双手抱臂,站在书桌的另一边。

“你也觉着少了?”林嫣儿笔锋一顿,抬头看向范闲“那就再加四样,琥珀膏、拌石榴、青脆梅、烧风菱……

“烧风菱未免干噎,表妹,不如换成寓意更好的碧糯佳藕?”李承泽插嘴提议。

“表哥说的是。”林嫣儿点点头,将纸上原本的“烧风菱”划去,又在旁边写上“碧糯佳藕”,继续道

“热菜我是想着上一百零八道,三十六荤,三十六素,剩下的是饼饵羹汤,菜样明日我让我府上的人送来。”

“我的意思是,用不了这么多。”见没人管他,范闲抽走林嫣儿笔下那张纸,加大音量“十八道就够用了,我的婚礼,不大办,家宴。”

“你说什么?”林嫣儿握笔的手微晃,一滴墨“啪”的滴到桌上,她很少在非伪装的情况下有这种懵懂的神情。

唇瓣微张,一双凤眼几乎瞪圆成了杏眼。

她怔怔看着范闲,以为自己是烧没退,出现了幻听。

“陛下都下令从户部拨银子,礼部帮着筹备,怎么能是家宴呢?。”

“我的婚礼当然由我说了算。”范闲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刚才开口的并非林嫣儿,而是宁才人,于是又放缓了语气,笑着解释

“我与婉儿大婚,是陛下降旨,满朝文武必定都等着上门贺喜,可您也看见了,范府就这么大,根本塞不下,请谁不请谁都不合适,来不了的人难免心里有刺。”

“所以你就谁都不请了?”李承泽冷下脸,神色晦暗不明。

“范府放不下,那就清街,在街上也摆桌,直到坐满了为止。”他说得很是轻松,因为清街这个事他常干。

“劳民伤财啊。”范闲闭上眼长呼口浊气,觉得跟李承泽夏虫不可语冰。

“可这不是户部出钱吗?”宁才人捧着茶杯道。

“大庆与北齐一战,国库空虚,我怎能因一己私利再去挥霍。”范闲也觉得口渴了,想去倒杯茶,却被林嫣儿叫住。

“小范大人忠君爱国,时时刻刻为百姓着想,我很佩服。”她又将毛笔伸入砚台,蘸满了墨,淡淡替范闲做了决定“既然你不想用国库的银子,那就由范府出钱吧。”

“司南伯好歹也是当过户部尚书的人,虽然前段日子因为你那弟弟被撤了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不信他拿不出这些银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

按她这样,又是清街,又是大宴百官,就算司南伯府有些家财也得大伤元气。

范闲想到范思哲被设计的事,更是恼怒,强忍着气重复“我说了,这是家宴。”

“所以呢?”林嫣儿歪了歪头,还是那副杏眼圆睁的疑惑神情。

“所以这些安排用不上。”范闲深吸一口气,极力保持心态平和。

“哦。”林嫣儿换了张纸,继续念念有词“茶水饮品暂定十种……”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范闲伸手拿过那张纸撕了,他真的快要疯了“家宴你懂吗?就一家人坐在一起,平平淡淡吃个饭!”

林嫣儿终于正眼瞧他了

然后她笑起来,同时将手中蘸饱了墨的毛笔冲着范闲狠狠一甩。

他满头满身都沾满了墨点子。

“范闲,你是不是觉得长公主和林相都离了京,我姐姐就无依无靠,能任你范家磋磨苛待了?”林嫣儿的声音轻的像一阵薄雾。

她有这么个习惯,心里越是恼怒,面上就越是和颜悦色,言笑晏晏。

“我没有!”范闲听到这话,来不及擦干净脸上的墨便大声反驳。

“那你为什么这么对她呢?”林嫣儿痴痴问,眼神因不解而变得惆怅空洞“户部的银子你不用,百姓都夸你清廉爱民,范府的银子你也不用,司南伯欣慰你孝顺懂事。”

“你做了好官和孝子,那我姐姐得到了什么?”她蹙起眉“一场寒酸的喜宴?”

“可我姐姐是个郡主啊,京中的七品官办喜事尚且要摆上□□桌。”

林嫣儿的眼睛泛着幽幽的光,令范闲想起坟场中平静燃烧的鬼火,她放下笔,站直了质问范闲。

“你说你爱我姐姐,就是这么爱的?”

“你自己就决定下来这是家宴,我姐姐知道吗?”

“我对婉儿的心,日月可鉴。”范闲并没有因为林嫣儿的质问而乱了分寸,依旧不卑不亢“在我看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情感真挚,不在于场面有多盛大。”

“婉儿和别人不一样,她要是知道,也会支持我的。”

“那就是婉儿……现在还不知道。”李承泽走上前,脸色不怎么好,反正他自己娶表妹绝不会用家宴来敷衍。

“日有升落,月有圆缺。”林嫣儿冷笑“是,你要是现在告诉我姐姐只办家宴,她八成是同意的。”

“可是范闲,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同意究竟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还是不想让你为难而做出的妥协。”

“别跟我说姐姐她不喜外人,婚宴只求温馨一类的话。”

“她是个人,会说话,有自己的思想。”

“如果她真的只想要个简单的家宴,难道她不会主动跟你提吗?”

“我不信你完全不知道郡主的婚礼如此会太过寒酸,你只是……没在意,就像是范思哲看了那么多次账本却没发现抱月楼买卖的不对。”

“你在装聋作哑,你把我姐姐当成了你的附庸。”

林嫣儿说着说着,突然难以自抑地落下泪来。她哭自己无力阻止这场婚约,哭姐姐未来要嫁给范闲这样的人,哭世上大多女子都身不由己的婚姻。

不是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范闲在心中辩驳,他当然爱婉儿,否则怎会对她一见钟情,怎会冒险出使北齐只求婚约履行,怎会亲手为他们二人打造代表矢志不渝的婚戒。

他有太多太多证明自己爱婉儿的证据,但却奇怪的对林嫣儿的质问找不出话辩驳。

为什么呢?他也觉得疑惑。

可如果范闲将疑惑说出,李承泽会很快给他答案:你大抵是爱她的,却不曾真正地发自内心地尊重过她。

宁才人此时也终于从对林嫣儿的那番话的思考中反应过来,她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她懂了其中一点。

范闲说婉儿“和别人不一样”究竟是夸赞还是枷锁?

不一样在哪?不慕名利?不好金银?这明明是赞许,可难道婉儿就要因为这一句赞许而心甘情愿接受这场连乡间士绅嫁女都不如的婚礼吗?

一时间,宁才人觉着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由这又想到世间对女子最多的赞许

“贤惠大度”“体贴丈夫”“孝敬公婆”

女子得到的只是一句夸赞,奉献的却是自己的全部。

“不能是家宴!”宁才人听见了自己站起来撞翻了椅子的声音,也听到自己几乎破了音的喊声。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紧接着按住桌角又重复一遍“不能是家宴!”

“可预算已经上交户部了。”范闲垂下睫毛,以一种回避的姿态道“再走一遍流程太麻烦。”

其实他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可与林嫣儿为敌这么久,实在是不愿意在她面前露怯,更不愿意她对着自己和婉儿的婚礼指手画脚,只想着暂时将她打发过去,明日再从司南伯府库房拨银子。

他那么爱婉儿,自然不会让她有一个不完美的婚礼。

林嫣儿如游魂一般从桌后走出来,巴掌已经到了范闲脸侧,又给她生生止住。

她用左手抓住了自己想要扇范闲的右手,觉着太阳穴突突直跳。

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不行,不能打你,三天不足以消掉痕迹,姐姐成亲要是新郎脸上顶着巴掌印,不好看,很丢人。”

她开始到处张望,快速在房间里踱步,整个人都焦躁异常。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房间的某一处,于是笑了。

范闲还在为刚才那没落下的巴掌而恍惚,转眼间却见林嫣儿踩着椅子身轻如燕地站上了书桌,然后取下他挂在墙上的那把剑。

剑出鞘,锋利尖锐。

“轰!”她第一剑,劈了范闲的书桌。

第二剑是屏风。

第三剑砍翻方才宁才人靠着的八仙桌,上头茶壶茶具碎成了渣,茶水流了满地。

林嫣儿根骨差,习不了武,挥剑没有章程,只是乱砍一通,见着什么砍什么。

“你发的什么疯!”范闲这才反应过来,他惊恐地瞪大眼睛,那只小的眼睛变大,大的也变得更大,几乎要从眼眶飞出。

他想要去拦,却被李承泽不着痕迹地挡住,碍于宁才人在场,他甚至不能动武。

“我没发疯,我是在帮你。”林嫣儿挥砍不停,语气无比平静“不是没银子吗?我出啊。”

“为防止朝中有人参你和表哥有银钱往来,我毁了你的屋子。”

“赔的银子就用了办婚礼吧。”

可这归根结底钱还不是范家出的吗!

范闲想要开口,却对上林嫣儿讥诮不屑的眼神,她似乎在说:你有钱住这么好的屋子,放这么贵的摆件,没钱给我姐姐场风光的婚礼吗?

内息一阵紊乱,几乎让他站立不住。

这下他是想拦也没力气拦了。

眼睁睁看着林嫣儿将屋子砍成一片废墟,李承泽拉着偏架,宁才人也是闭了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幕居然奇异的和范闲在婉儿家给李承泽下毒那幕对应起来了。

只不过当时他为刀俎,而此时却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该赔的钱我回去就给你送来。”林嫣儿拖着剑走到范闲面前,剑尖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咬紧了牙。

“请最好的工匠,把这屋子修葺的喜庆些,要是三天还不能修的让我满意,我不介意让你住进我姐姐的郡主府。”

她一字一句道“毕竟陛下只是给你们定了婚约”

“却没说这婚事究竟是你娶妻,还是我姐姐纳侍。”

“泼妇。”范闲被震撼到失语,半响才骂了一句,后又觉得不够,于是补上句“疯女人。”

林嫣儿嗤笑,半点没放在心上,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思考过这两个贬义词。

它们往往是被用在有攻击力的女人身上的,当男人觉着女人不够顺从,冒犯了自己的权威,就会给这个女人贴上标签“撒泼”“她疯了”

重复的多了久了,就连女人自己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然后拼命挤进“贤惠温婉”的模子,变得完全不似当初的自己。

就比如现在,范闲不想给她姐姐个体面的婚礼,她就出银子替他体面,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怪她,

多冤枉。

她不会这么怀疑自己。

大抵世上的疯子总坚定认为自己没疯,同时也会将正常人看做疯子。范闲说她疯,那有没有可能。

疯的不是她,而是他?

林嫣儿又落了泪。

她觉着姐姐真可怜,居然要嫁一个疯子。

虽然范闲死后不影响姐姐改嫁,可她到底还要与他朝夕相处一段时光。那作为补偿,婚宴一定要更盛大。

一个屋子是不够了。

她拖着剑要向外走。

“表妹去哪儿?”李承泽含着笑问。

“我多去砍几个屋。”林嫣儿眉眼弯弯,平淡的像是在说今天的饭菜不错。

“我给户部写折子,让他们重新拨款,行了吧。”范闲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忙不迭出声将她喊住。

林嫣儿和李承泽从废墟中给他找出笔墨。

看着范闲写好,她心满意足将折子收起来“早这样不就行了吗,本来字就丑,没个桌子垫着更是丑上加丑。”

“小范大人放心,虽然您松口让户部拨了款,可这屋子毕竟是我造成的,赔偿自当一分不少——我会用这笔钱在另条街上多摆几桌流水席,与民同乐。”

目睹着林嫣儿和李承泽又扶着宁才人从他院中走出去,范闲几近呆滞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骤然爆发出一声发泄的大叫。

“啊!!!!”

像极了土拨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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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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