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养了三天,月事还没有结束。好在奈落每天都去附近的村子弄来红糖,还为她配了草药,羊皮水袋更是全天都保持热热的温度。这让桔梗舒适多了,疼痛很快就平息下去,只除了有些力气不足,其他已经恢复。
既是恢复,桔梗便离开破庙,继续往“门”方向的行程。奈落不许她逞强,霸道的做下要求,必须慢慢走,走一会儿就要歇一会儿,一旦桔梗脸色有丝毫不对立刻休整。
他这般爱惜,桔梗都看在眼里。当她想抗议时,奈落认真对她说:“听话,你的身体要紧。”便让桔梗再说不出什么。
山路难行,坑坑洼洼。桔梗拄着竹杖一步一个脚印。奈落行至她身侧,笑问道:“要不要我背你?”
“奈落,我是巫女。”只是来个月事走个山路,哪里有那么娇弱?
奈落当然知道她有多强悍,从前针锋相对时早就领教过了,那可是让他这个战国第一阴谋家、万妖跪拜的妖上妖都必须殚精竭虑不敢轻心一点的存在。而在岛宫城他们并肩作战,他们里外夹击助她突破克星巫女封印。这些,奈落都清楚。但那些都是战斗上的事,现在生活上的事当然另当别论。
奈落到桔梗面前背对她低下身,“上来吧。”
“奈落,我真的不用。”
见她态度坚决,奈落还是追问一句:“真的?”
“嗯,不用。”
走在两人身后的犬夜叉这会儿赶上来,有些气愤道:“奈落你有完没完?桔梗都说了要自己走,你还在这里烦她!”
“关你什么事?”奈落向犬夜叉歇去一眼,冷笑道,“你看戈薇都累坏了,你赶紧背上她吧。”
犬夜叉脸色一白,连忙小心翼翼哄戈薇:“戈薇,要我背你吗?”
“坐下!”
犬夜叉脸着地。爬起来后,也不敢再做什么,老老实实把后背冲着戈薇,“你、你还是上来吧!”
奈落没再管这两人,嘱咐桔梗:“觉得吃不消了别硬撑,吱一声。”
“嗯。”
暮色时分,他们距离走出吉田山,只需要再翻越一座山头。奈落不许桔梗再走了,他在附近用骨刺钻出一个山洞,作为今晚他们休息的地方。
铺好狒狒皮,安置好桔梗,也略带不情愿的由着桔梗将狒狒皮的一半让给戈薇后,奈落离开。走前叮咛桔梗:“我去找些吃的来,可能时间长一点。你不许走夜路,老实在这里休息,知道吗?”
桔梗只能应下。望着奈落离去的身影,她在心底叹气。奈落,真的改变了。不再死盯着犬夜叉不放,而把那份分给犬夜叉的敌意也都转化为对她的疼惜。她如何感受不到,那跳动着的、如海面喷薄欲出的朝阳般的赤诚爱意呢?
这个男人啊……
该拿他如何是好。
犬夜叉这几天很不好过,从发现桔梗和奈落之间有羁绊开始,他的心就始终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按压着,每时每刻胸腔里都堵着一团浊气。而三天前,当奈落说出“桔梗早就已经是我的女人”时,犬夜叉只觉得又气又憋闷,恨不得杀掉奈落。他想不通,桔梗怎么会看上奈落这种罪大恶极的混蛋?甚至,七十五年前与自己两心相许时只有淡淡亲吻的桔梗,居然会和奈落做那种事?
犬夜叉想,桔梗一定是被胁迫的!
然而奈落每天围在桔梗身边转,犬夜叉想找机会问问桔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只能在奈落密不透风的防御下铩羽而归。自己不是被奈落命令去帮忙给桔梗采药,就是只能躲远偷窥。眼下机会终于到来,偏偏刚想问桔梗,又想到桔梗那天一巴掌扇奈落脸上,生那么大气。便不敢问了。戈薇也是一样。犬薇两人又是对视又是纠结,等到终于快做好心理建树,奈落回来了。
奈落带回很多东西,野兔、鱼、红糖,还有一个布包,甚至还有一罐腌萝卜。
他去山洞外娴熟的处理好野兔和鱼,然后回到山洞里架起支架,生火,烤鱼烤肉,其间还给桔梗泡了一杯红糖水。
将烤好的鱼和兔腿递给桔梗,奈落打开那罐腌萝卜,示意桔梗拌着吃。
“这是……”这熟悉的腌萝卜色香味,让桔梗的心湖再次泛起涟漪。
“你喜欢吃的那个,”奈落说,“进吉田山前吃的最后一顿饭,我记得你多吃了不少那家的腌萝卜。”
所以,奈落还特意去弄来这腌萝卜给她……
戈薇瞧着牙酸,奈落这种人也会对心爱之人如此体贴吗?当然犬夜叉对她也很体贴,但犬夜叉性子鲁莽粗心,很多小事他根本没有这个意识。他是那种有一腔劲儿不知道往哪里使的毛头小子,有时教人哭笑不得。而奈落……这方面,确实成熟多了。
奈落又将新烤好的兔腿和烤鱼递给犬夜叉和戈薇,顺便往他们的兔腿上塞了几根腌萝卜。
犬夜叉接过食物时有些不敢相信,狐疑地盯着奈落的脸:“你会有这么好心?”
奈落一副大度的正室气场,闲闲道:“给你就拿着,既然不放心,那就自己去找吃的啊。”
“你……”
“算了,犬夜叉,”戈薇小声说,“奈落这回也没做什么坏事。”吃了一口兔腿,戈薇眼睛都亮了,“好吃。”来到须弥世界这些天,她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不禁有点想回枫之村了,真希望赶紧解决完这边的事。
于是戈薇问:“上回四魂之玉转世说的‘再开一次门’就结束一切,‘开门’指的是……?”
奈落冷道:“少说话,不吃就滚。”
犬夜叉炸毛:“奈落你找死!”
奈落没理他,而是给桔梗又添了几条腌萝卜,声音低柔:“我出去这段时间,你身体没再难受吧?”
“没有了。”
“那就好。一会儿早些休息,今晚我守夜。”
犬夜叉道:“我也守夜。”
“用不着,你不添乱就是最好的。”
“奈落你……”
“犬夜叉,算啦!”
勉强算是相安无事的一夜。
见奈落收敛性情,没再那么针对犬夜叉,桔梗也放心下来。
第二天天气不错。桔梗的体力已经恢复许多,拄着竹杖稳稳翻山。吉田山连绵广阔,这最后一座山头也不小,快到山顶时下雨了,几人便找到一块地方避雨。雨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天气重新放晴。这时见戈薇累得气喘吁吁,已经走不动了,大家便就地歇息一会儿。
犬夜叉这时动了动鼻子,他闻到了硫磺的味道。
“附近有温泉!”他说。
桔梗道:“犬夜叉,你带戈薇去吧。”她的月事还没有干净,去温泉也泡不了。
这些天戈薇都没能好好洗澡,确实也觉得很难受。犬夜叉这便带着戈薇去了,这里便只剩下奈桔二人。
奈落拿出昨晚带回的布包,“猜猜是什么。“
“……什么?”
奈落打开布包,如愿以偿的看到巫女眼中动容的眼波。
是一套美丽的着物,他精挑细选买来的。
“我说过,再给你买好看的,你不许说穿着恶心。”
怎么会恶心呢?桔梗心里涌上酸涩的情绪,哪怕是上次他们在枫之村的湖畔吵得不可开交,气得奈落撕掉为她买的衣服时,她说的那句“恶心”,也根本是气话。
他珍之重之的心意,被人捧着被人关心疼惜的那种感觉,她怎么会觉得恶心呢?
奈落展开着物,拎在身前展示给桔梗,“你穿上吧,反正犬夜叉和戈薇会拖延很久才回来。”
巫女望着明黄色绣雪燕的着物,眼中流动着惊艳。也不知道奈落怎么那么会挑,好美的衣服。心中深埋的渴望探头动了动,却有些拘束,“在这里换吗……”
“你安心换,我不看,我去那边等你,换好叫我。”奈落说完就主动远离,他知道,要尊重她,时刻顾着她的感受。
不过,当走远后看到桔梗设了个结界防止他人靠近,奈落还是有些不爽。什么嘛这女人,到底还是不够信任他。
“奈落。”
抱臂靠在树后的奈落,没想到桔梗竟会更衣后自己找过来,听到她声音时,她已经来到他身边了。他循声转过脸,紧接着惊艳的神情便染上他整张面容,心口更是溢出一团温暖的热意。
他就知道的,就知道这样鲜亮的配色,清冷的她穿起来却能美艳绝伦。
黄色多鲜活啊,就像日出时最纯粹的光芒,清透、亮丽、明艳。她皮肤白,穿这样浅亮色的衣物,更显得整个人熠熠生辉。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衣服上的一只只雪燕就像要飞起来,飞过暴风骤雨,飞过山川与海,最终于他的眼前得见空山新雨、绰约彩虹。
一颗热流涌动的心快要满溢,而奈落被欣赏与爱意催红的炽眸,桔梗又何尝没有注意到呢?一时之间,她的心也有些热,柔声道:“谢谢。”
这声谢谢方将奈落的魂拉回来,心随意动,他牵过桔梗的手便朝一个方向走去,“到这边来。”
那边,他刚刚发现了的,有个清澈的水潭。
“来,看看。”来到水潭边,水清如镜,照出两人的样子。奈落指一指,让桔梗亲眼看看,她究竟能有多美。
明明没上妆,怎么就能完美的如同晶莹玉像呢?
和她站在潭边,他穿着优雅贵气的蓝紫色,她穿着明光鲜亮的黄色,多么反差又和谐的颜色,就如同他们两人一样。潭水照见这一幕,水里的他们牵着手,奈落忽觉得有种感动的情绪快要喷薄出来,此时此刻他好高兴,那些朝思暮想的绮念幻想也不可遏制的塞满心房。往后他们都可以这样相伴吗?
她会喜欢他努力为她造的灵庙吗?
巫女却忽然挣开他的大手,向后退去。她的身影消失在水中。
奈落的心低落下去,他调整一下,转过身,看到巫女已然背对着他。
“怎么?”他问。
桔梗没有回答,她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压过周围所有的鸟叫虫鸣。抬起一只手捂住心口,想要按住,心跳却更加不受控制,欢呼奔腾着掀起圈圈涟漪。她不敢再盯着水面看了,她与他并肩的模样,水里他充满爱意的飞扬神采,让她无法承受,唯有退缩。
从前从不会在这个敌人面前退缩的自己,现在,却连直视他们水中倒影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恍然惊觉,原来情之一字,她直到如今才真正知晓那种辗转反侧言不由衷的滋味啊。
奈落笑了一声:“歇会儿吧,等犬夜叉和戈薇回来。”
她逃避抗拒,没关系的。他不会再紧逼她。
犬夜叉和戈薇回来时,也被桔梗的模样惊艳到。而戈薇,桔梗看到了她那惊艳背后深深的黯然与危机感。
这让桔梗决定将衣服脱下,毕竟戈薇老了,她不能穿得这样花枝招展诛对方的心。
是以,夜晚露营时,桔梗便换回了巫女服。奈落没说什么,只将新衣服重新叠好收进布包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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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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