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开心】
直到傍晚，我才终于离开酒店。
整个剧组里，我俩的酒店房间是最后退订的。
出来以后，男朋友开车带我回了家。
我和男朋友都迎来了短暂的假期。
我本想着带男朋友出去玩一玩，很久没去流浪了，有点怀念。
就算不出国，不出省，不出市，去隔壁的小公园里逛逛也好。
但男朋友现在因为被我接纳太过兴奋，从回到家里开始，就时不时地晃动触手，猝不及防地冲过来亲我一口。
今日冬至。
我正在煮着他包好的饺子，脑海里回忆着印象中的他，有些迷惑。
我记得，男朋友明明是成熟稳重、宜室宜家的男人，是人类女孩子最喜欢找的结婚对象。
虽然偶尔有点幼稚，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像是放飞了自我。
做家务时，男朋友那十多只触手齐齐上阵，干活麻利又高效，一边又时不时朝我看来。
一旦与我对视，眼睛就会歘得亮起，很快腾出一只干净的触手过来蹭蹭我的脸颊。
蹭完以后还不够，一只触手停留在我的面前忸怩地舞动。
待我面无表情地抓住，亲一口，他才欢欢喜喜地继续干活，像是在说——
宝宝早该让我表现了，我可一点都不可怕。
“吃饺子了。”
我把他喊来。
他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形态，很欣赏自己的优秀，当被我认可以后，一直在不停表现，直到要学着人类过节气了，才安分下来。
精力旺盛得过分。
我悄悄抹了把汗。
“宝宝，一会儿吃完饺子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
“朋友的酒局。”
我知道他口中朋友的酒局。
他从前说，那些非人类朋友比较注重生活情调，时不时就会攒个局聚聚会。
他在娱乐圈里需要这些人脉，难免推脱不了，所以每次都会再三向我保证后，再出发。
我犹豫了一下，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他顿了顿：“唯一，你想见我的朋友们？”
我想到了可可爱爱的男朋友，想到了相处了整整四个月的十三和十七。
大家，其实都很善良热情。
尤其是十三，那样一个大美人，每次见面都热情地想抱抱我，我却一直在推拒。
即使这样，她仍旧对我很好，想靠近我。
我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已经没有秘密了，我身边的朋友就那么几个，你都认识，我也该和你的朋友们打个招呼。”
男朋友很兴奋地开始打扮我。
“他们都带女朋友男朋友回来过了，只有我没有。”
“他们每次都笑话我没出息，勾不住你的心。”
“唯一，你愿意陪我见朋友，我好开心。”
那层高冷的人皮，彻底褪去了。
9【酒局】
我被男朋友包裹得厚厚的，陪他去赴了约。
临到一个金碧辉煌的会所外，他在我穿的棉袄外面又加了层他的羽绒服，提醒我：“里面会很冷，唯一不要脱下，会难受。”
就这样，我漂漂亮亮的穿搭都被男朋友破坏掉了，他把帽子往我头上一扣，我的发型也乱了套，只剩下一张脸暴露在空气中。
他拉着我走了进去。
我一路紧张，心脏怦怦加速，慌得厉害，走到包厢门口后，甚至有种想要退缩的感觉。
男朋友推开了门。
里面几张美艳的面庞齐齐朝我看来。
美艳，不止形容女子，男子也是如此，只是发型穿搭气质样样不重合。
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算上我和男朋友在内，房间里只有八个人。
在这些人里，女主角姐姐十三又张开了怀抱想要拥抱我。
我身体僵硬，却没有躲开。
整个房间的温度很低，不多时手就变得凉凉的，我这才觉出男朋友的羽绒服的重要性。
十三有些惊奇：“宝宝，你还真让九哥拿下了？”
我额角发汗，擦了擦：“我很喜欢他，不是拿下。”
话音刚落，周遭的非人类们笑作一团，不带任何恶意的笑，只是忍俊不禁，祝福之声随之流淌而出。
“九哥把你带来这趟真不容易，我们心心念念许久，终于见到咯。”
“九哥去接十三放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八年前？”
他们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八年前，我刚上大学，十八岁。
十七捧着肚子笑得上不来气儿：“江唯一，你知不知道，那会儿九哥就把你的照片发在我们群里了，拍得巨丑，美滋滋地说自己找到老婆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笑音未落，男朋友的触手猛地绞住了十七的手腕儿，掰。
十七立马嗷嗷大喊：“九哥，我错了，小弟以后还要跟你混娱乐圈呢，不能杀啊！”
一位高冷的姐姐接替了十七，像是看不惯靳择希隐瞒我多年。
“近年来老九频繁组局，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会谈恋爱的家伙给他出主意。”
“居然还自诩社会化程度最高的非人类，呵，真是不知所谓，我才是最像人类的。”
“得了吧你。”
“目前为止，我们当中，通过人类社会化考核的，可只有九哥一个。”
“你真通过了？”
我想着他回家以后还要给触手做美容的样子，有些怀疑这考核的真实性。
男朋友说：“新规出来的第一周，我就考过了，我想和你结婚。”
他笑得弯起了眼睛，勾魂摄魄。
我又闻到了那股花香。
脑袋晕了一晕：“我也想。”
等清醒过后，男朋友的触手摘下了我的帽子，帮我扎辫子，瞬间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还冷吗？”
适应了以后，还好。
“不冷。”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我又听到了他们在喷那个人类和非人类结婚的新规，而男朋友默不作声。
戾气倒也不是多重，只是像一家子闲话家常时的吐槽。
他们这一家子，似乎都不喜被束缚。
除了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一直牵着我的手，触手时不时就伸出来摸摸我的脸颊，探探我的额头，检查我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
我捏住一只触手，深呼吸：“抱歉，之前没有接触过你们，不知道你们和靳择希一样，都是温柔的人……”
人？
我卡了卡壳。
那日剧组里的男主角十七惊讶地挑了挑眉：“你说九哥温柔？”
靳择希冷冷地说：“我就是温柔。”
他在朋友们面前，又变成了那副沉着稳重的样子。
到底是不熟悉，不知道他们开玩笑的度在哪里，我刚刚看见有点儿火星子冒出来，就赶忙转移了话题。
“你们的其他朋友呢？”
不是有十三、十七吗？
怎么这里只有七个非人类？
话音刚落，他们都陷入了沉默，气氛莫名低迷。
靳择希向我解释。
他们都是从一场针对非人类的围剿中活下来的幸存者。
他们的祖先世世代代都是国外地下生物实验室里的实验品，他们是最后一批，出生在实验室里，被那些研究人员称作新一批“小怪物”。
长辈们一个个离去，实验品就轮到了他们“新一批”。
他们受尽了苦楚，团结一心要逃出去，起初出谋划策的，就是以我的男朋友为首的深海动物，能力最强大，也最接近人类，足够伪装。
在深海动物的帮助下，最先逃出去的一批，是最弱小的，紧接着，是数量稀少而珍贵的，最后，才轮到男朋友他们。
翻阅旧讯息，还找得到百年前那个实验室爆炸的消息，也就是那个实验室爆炸后不久，陆陆续续开始有非人类被发现。
有人将他们当做异族赶尽杀绝，也有人帮助他们组建国际协会，保全自我。
发展至今，出具相关非人类保护法愿意容纳他们与之共存的国家也并不多。
男朋友他们也有过到处躲藏的生活，直到来到华国。
他给自己取名，靳择希。
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会选择奔向希望。
泱泱华国，以和为贵，不仅有针对他们的保护法，还有划给非人类的社区。
华人众多，为非人类主动提供岗位，非人类也为其创造了许多岗位。
在这里，非人类做大明星，也不会被指指点点，而他们也会用自己这张脸，精进自己的技艺，为大家丰富精神生活。
慢慢地，真正做到了和谐共存。
这是我从未听到过的故事。
站在另一个角度看，我和男朋友，和男朋友的朋友们的相遇实在来之不易。
我渐渐地开始主动地问他们的一些过往，想要更多地了解他们。
他们说——
虽然生在实验室里，但长辈在时，曾告诉过他们，他们血脉同源，算得上一个大家族。
整个家族里的新生代，加上我的男朋友来说，本来足足有二十一个人。
男朋友带着大家逃出来以后，就只剩下了这七个，折了三分之二。
他们的数字，虽然是实验编号，却也是家族成员的出生顺序，不会变。
他们并不怨恨和逃避这些数字，而是挂在嘴边，将天南海北几个人彼此连在一起。
冬至这天，也是他们当初逃出来的日子。
他们每年都会聚聚。
我听着听着，竟然红了眼睛，狼狈地低下了头去。
一旁那位高冷的非人类姐姐也凑了过来，歪着头盯着我看，非常没有边界感：“哭了？”
话音落下，眼泪真的掉了出来。
她冷着脸开口。
“别哭了，悄悄告诉你。”
“九哥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你捡了个最老的。”
“他已经两百多岁了。”
眼泪暂停。
我默默地转头看了眼男朋友。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惊奇。
他却不在乎自己的年纪，完全接纳自己，只是看着我的眼睛说：“唯一，我会和你一起死的。”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其他人开始学他说话，捏着嗓子，吵得厉害——
“唯一唯一，我会和你一起死的~”
“宝宝，我也会和你一起死的~”
高冷的姐姐对着我哼了一声。
“我才不会跟你们一起死，我要活着。”
十三打了下她的脑袋：“啧，又听不懂人话了，不知道大家在开玩笑嘛？”
“哈哈哈哈哈！”
其他男生捧腹大笑。
一片乱糟糟中，男朋友贴近我的耳朵，用触手拥抱我。
“唯一，我不是开玩笑。”
“我早就通过了社会化考核，也赚了很多很多钱，拿得到结婚证，也养得起我们两个人。”
结婚，好像想得有点儿太远了。
但我刚刚不知怎么就头脑发晕应了他，说也想和他结婚。
有点后悔。
我用手指摸了摸他的下巴安抚，糊弄过去，没说话。
男朋友像是完全没意识到我的不对劲，还在求着更多诺言：“唯一，以后的每天，都再多喜欢我一些好不好？”
“还有……触手……想进去……”
我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又来。
他似乎认为只有他的触手与我完全亲密接触了，才是整个人都融入我的灵魂，才是真真正正被我接纳。
所以，从酒局回来以后——
他时不时就试探我。
试探。
不断试探。
直到再次用花香淹没我。
这香气，不对劲。
他埋在我的颈窝里，又咬又亲，如同得到了自己觊觎已久的珍宝，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他把我的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触手则勾着我的手心划过，而后环绕我的手腕，将我的两只手绑在一起。
想逃，逃不掉。
哭泣也变成了他兴奋的催化剂。
黏腻的触感竟然变得有些温热，像从他的心脏泵出的血液在沸腾，花香也越来越浓。
“择希……”
我晃了晃脑袋，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眼前的世界一晃一晃，一会儿是天花板，一会儿是他融化的眼睛，一会儿是四面模糊的家具。
触手尖尖缠着我的手指滑动，磨蹭，永远不安分，我手指蜷缩，抓住他的触手尖尖，他闷哼，哭着埋在了我的脖颈里，整个人都在颤抖。
“唯一，好舒服。”
味蕾被甜腻的气味占据，大脑被香气蛊惑，身上被他的泪水和触手的黏液渐渐涂满，我越不清醒，也就越清醒了。
十三她们说，男朋友从前不屑这些欢愉之事，直到遇见了我，他日日都在学些勾引人的招数。
无论是精华，还是糟粕，男朋友通通吸收，对我的付出和索取都不加保留。
他既学骗人，也学爱人。
只为了留住我。
完蛋，我又上当了。
彻彻底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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