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几日,刘备军在对岸完成了驻扎,除了运送粮草的后勤人员外,不再有举着军队旗子的士兵大规模到达。每隔几十里就有一处营地。
“陆将军,这是今日的军议纪要。”
朝旭按照陆议的习惯,将每日的记录进行摘抄,重新整理出军议中讨论的内容,呈到他面前。
军议纪要内容包括参会人员、时间、地点,还有会议中的内容概括和问答环节。
最开始她按自己的习惯,以事情顺序进行书写,因为孙权很适应这种形式,这能帮助他回忆起每一件事的具体经过结果,所以她这么多年来也都没改过。
没想到陆议并不适应,陆议每次阅读都要稍微皱起眉头,朝旭猜测他不喜欢那种形式,便一次次修改,直到改成现在这个能让他一目了然的纪要方式。
“好,没什么问题。”陆议迅速浏览完纪要,将纪要叠到每次的纪要文件堆中,“刘备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斥候回报来看,没有动静。”
“将士们的情绪如何?还算稳定吗?”
“是,最开始有些怨言,但将军们很有经验,现在已经稳定了。”
“好,没什么事情了。”陆议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严肃,又加上一句,“辛苦你了,朝旭。”
“你也辛苦了,陆将军。”
朝旭生硬地回复他,然后从衣袖里掏出陆绩留下的书籍,又来到军帐外,在军帐外的露天书案前坐下。孙权借给她的虎士们驻守在附近,保障她的安全。
朝旭对照着浑天图与现实的星空,旁边再摊开陆绩写好的笔记和说明,她说不清到底是占星更复杂,还是卜卦更复杂,好像都很复杂。
外面有些冷,她穿的又单薄了些,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却没有准备返回,她很确定那人能看见。
“......朝旭,外面冷。”
果然,她听见了陆议的叹息,很快,他轻声说着,走出军帐,将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终于愿意说清楚了吗?”
朝旭将手伸进外套的袖子里,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陆议站在她身后,没有坐下,“进来说。”
“好。”
她也觉得在屋外谈这种事情,难免人多眼杂、容易被说闲话。将军们都知道,也愿意保持沉默,不代表闲言碎语就不会在底下传播。更何况这里有五万人,谣言真的乱传的话,孙权那边面子上过不去,肯定要做些什么。
于是,她跟着回到了军帐内,陆议没有在平日的案前停下脚步,而是一路走到了休息的幕后,才在黑暗中背对着她、停下脚步。
“我想听听,你的——”
朝旭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她的话也没有来得及说完,温热的怀抱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拥了上来,将她紧紧包裹其中。
“对不起。”
“伯言?”
“你说得对,我其实没有那么介意你是不是王后,不管你是不是王后,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这件事都不会改变。”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低沉又温柔,“我无意疏远你,只是你只要在我附近,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持理智。”
“保持理智。”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我是大都督,我的决策关系到这场战事的结果,我要为至尊、为大吴最大限度保存实力,又要将刘备彻底击退、让他们有来无回。至尊向曹丕称臣只是缓兵之计,曹丕发现至尊并非真心投降之后,势必会攻打大吴。而现在不少将领和他们的部曲都在这里,如果为了对抗刘备、损失太多兵力,我们很难再与曹丕对决。”他说。
“我需要一直保持冷静和理智,才能让局面顺着希望的方向倾斜。而你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是现在最大的考验。我会忍不住去在意你,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请原谅我。”
“......需要我搬到其他地方吗?”
“你要去哪里?”他的手臂紧了紧。
“不知道,或者我也可以直接回武昌?如果你需要的话。”
朝旭只是想开个玩笑,不过如果陆议真的希望她回去,她会这么做的。
但陆议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嘟囔道:“......不要。”
“什么?”
“不要回去,留在这里。”他说,“或许我之后也会为了保持冷静,让你不舒服,但我真的想你留在我身边。我向你保证,回到武昌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弥补。”
“又要让我不快,又要我留在身边,你这人可真是矛盾。”朝旭无奈地用手拍拍他的后背,“我明白了。毕竟这次也是我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过来,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先征求你的同意才对。”
“夫人原谅我了吗?”
“没有。”
“夫人还走吗?”
“走。”
身前的人因为紧张,呼吸突然停住了。朝旭忍不住发出了笑声,这才把后半句话说完,“等打完这场战,我一定走。”
“好。”他松了口气。
“那你现在想亲我了吗?”
“夫人为什么如此执着这件事?”
“因为你的心一直在砰砰直跳。”
跳到她无法忽视。
陆议和孙权不一样,在外面时,孙权如果想亲她,他会让她知道,但陆议总是优先她的想法,她必须做出反应,他才会有所动作。
“那就稍微让我得逞一下吧。”他说着俯下身,贴上她的嘴唇。
他的吻总是温柔又溢满感情,不论是15岁时与她约定终身的他,还是现在这个在最前线指挥作战的他,从未改变。
“陆将军,斥候那边传回了新的消息——咦,陆将军不在吗?”骆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外面传来,“陆将军出去了吗?没有吗?可他人都不在里面?”
“......我回去了。”陆议放开她前,又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先别出来,等他走了再出来。”
“好。”
朝旭裹了裹外套,听着外面的动静,骆统带回了新的消息,陆议听着他的概括,做出新的判断与决定。
她思考着要不要把屏风拿走,再一想,如果被口风不严的人看到,再传出去,就麻烦了。
但再一想,他们的床都在一个账内,已经非常暧昧了,还缺这一下吗?于是,她还是擅自撤掉了屏风。屏风夹在那边,总让她有种被隔开的别扭感,现在,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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