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织田像提猫咪一样将黑发男孩举在空中,“……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哇哦。”太宰露出了星星眼,“原来这就是跳楼的感觉吗?如果从更高的地方跳下来会怎么样呢?”
“再高的地方的话……”织田难得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对孩子说得委婉一些,但很快就放弃了。
“会死掉的吧。”他言简意赅地说。
“会痛吗?”男孩的追问也很奇怪,这让织田再次想起太宰被抓作人质时那异常无惧的态度。
“应该会超出想象的痛吧。”织田一本正经地说,接着他又结合自己的见闻补充道,“虽然也有可能头脑一片空白,感受不到任何恐惧和疼痛……但最好还是不要尝试。”
“诶~”太宰发出了仿佛是向往、又仿佛是失望的声音,“糟糕了呀,我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想的。”
“是吗?那真可惜。”织田应和道,他似乎已经摸到了与太宰相处的诀窍。
太宰露出被哽住一般的表情,小声嘀咕,“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像森先生一样,惊慌失措地说‘不要真的做这种设想啊’之类的吗?”
「森医生,意外的在这些地方超乎寻常地辛苦呢。」织田默默地在心里感慨道,「……孩子难道都这么难带吗?」
“哇啊,听不到呢,你的心声,但总觉得是在腹诽。”太宰瘪着嘴,“织田作真是奇怪……差不多该把我放下来了吧?”
“好。”少年织田从善如流,把男孩放在地上后,又问,“太宰你是能够读心的异能力者?”
“哼哼~织田作以为呢?”太宰露出神秘的笑容。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宰打牌就不会输给我了。”少年织田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你只是在通过我的表情来推断?”
被提起惨淡的连续败绩,太宰河豚般鼓起脸,「啊啊果然如此,织田作是完全不会『读空气』的类型,所以也无法轻易预测,这就是他让人又好奇又痛恨的点……」
“我决定啦!”太宰突然语气欢快地说,“以后要去认识一位能够被我随意玩弄的人~”
「太宰的思维真的很跳脱。」红发少年心想,接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医生面对太宰时才会真心实意的苦恼表情,「……这样的人难道还没出现吗?」
另外,虽然不太清楚自己是为何被太宰果断排除出了这种类型,织田作之助还是对那将来可能遭受太宰折腾的人在心中生出了由衷的同情。
“那么,我们出发吧~”太宰欢快地对织田说。
“啊,这倒是可以,但太宰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织田困惑地端详着手中的儿童涂鸦。
便看见太宰胸有成竹地点头,“完全不难猜哦,织田作想知道的话,我在路上对你慢慢解释吧?”
接着他便一副带路的架势,率先走在了前头。
“你不和「羊」组织的人告别吗?”织田跟了上去,“你暂时住在这里吧?”
“安啦安啦,没必要管他们。”太宰神态轻松地摆摆手,“羊群总是会自我驯服的。”
“……?”
“……其实我有提前写好留言条哦。”没有等到期待的回应的太宰,不甘心地补充道。
“是吗,那就好。”少年织田无异议地说。
太宰又露出一脸被打败的表情,「……到底是为什么完全不吐槽啊!」
……
“简笔画是爱丽丝画的,只要熟悉她就能够读懂里面的信息。对了,织田作你认识爱丽丝吗?诶~没想到森先生连这个秘密也让你知道了啊……什么?你们之前就见过?!可恶,这不就输了吗……”极度不满地低声嘀咕起来。
看着太宰莫名流露的胜负欲,少年织田理智地把「他们之前见面是想要互相杀死对方」的事实给咽了下去,但总觉得对方如此反应,是猜到了这个真相也说不定?
眼见着男孩又要像泥沼里的鱼一样吐黑色泡泡了,不想沾惹到医生与太宰治之间的矛盾,织田在直觉中将话题引了回去,“所以,简笔画里有什么讯息?”
“只是一些基于事实的简单符号啦——你看这个,像不像一顶侦探帽,而另一个则是武士刀。”太宰露出没什么意思的表情,抱怨道,“不过是由信息壁垒而搭建起来的暗号,而不是什么更加复杂的数字组合,好敷衍啊森先生。”
接着,看了看少年织田依旧无表情的面孔,不知怎么的,明白对方还未知晓真相的太宰,大发慈悲般解释道,“简而言之,森先生就是在通过只有我们两人之间才知道的秘密来传达信息,织田作不明白,只不过是不知道相关事实罢了,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织田毫无情感波动地回答着。
“诶~织田作不想知道是什么秘密吗?”太宰带着坏笑侧过头来。
“没有必要吧,黑-道中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都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织田说道。
这也许不是个恰当的类比,因为织田眼睁睁地看着太宰再次变成河豚的样子。
不过,少年织田却觉得并非不贴切。毕竟,虽然太宰只是个比自己还年幼许多的孩子,但他的直觉无时无刻不再叫嚣着离太宰和医生的组合远一点。
但他依然默许了医生的交易以及太宰玩闹般的纠缠,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这是他决定不再杀人后第一次遇见的「怪人组合」——上一次则是金盆洗手前遇见的「银发保镖和侦探少年」——并不是太宰和医生的行动本身引起了他的好奇,而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森医生所谋划的行动依旧是地下世界司空见惯的暴力与权力,在这一点上,织田作之助毫无兴趣,但这样理性而冷酷的人,却容忍身边跟着一个不受管束的孩子——便是太宰本人。
虽然太宰本身聪慧过人,织田作之助也考虑过森鸥外有培养与利用太宰的嫌疑,但不到十岁的孩子终归不是伪装成幼童的战斗异能体,就算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也能够轻易将太宰制服。
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医生却用堪称温情与宽容的姿态,教导照顾着他。这其中流露出的感情,令织田作之助惊讶又困惑——不像医生的黑-道医生,与不像孩子的奇怪孩子,也能够像家人一样相处吗?
那么,决定不再杀人的迷茫杀手,会不会在其中找到什么答案呢?
“……好过分啊。”太宰抱怨的声音拉回了织田的注意力,“我呀,可不像森先生那样,我对织田作毫无坏心思哦。”
还没等织田想出话中的深意,太宰便滔滔不绝起来,“上一次在赌场分别之后,织田作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孩子一脸不符合年龄的恨铁不成钢,“是钱的数量啦!明明30%的加价是我不断输给织田作之后的许诺吧,但是,当森先生出现之后,却没有打开保险库取钱的举动,而是直接拿出了相应的数额准确的金钱进行了交易,这说明?”
“……钱是你们提前就准备好的。”少年织田微微睁大眼睛。
“明白就好~”太宰边走边歪着头端详着他,“你不生气吗?”
虽然从结果上看自己并没有吃亏,但到达结果的过程却是被精心设计的陷阱,这让仍具有少年气性的织田有些气闷。但要发作对峙的话,更加适合的对象只能是森医生,而非面前的太宰,即便这个「真相」正是这个聪慧过人的年幼孩童戳破的。
于是,织田半晌只憋出一句话,“……这要看你们如何解释。”
“噗。”太宰笑出了声,但这次并非是装模作样的可爱揶揄,神情竟隐约变得有些尖锐,织田作之助已经做好了听到怪腔怪调的准备——毕竟,在赌场门口,太宰是如何凭借话语与表演就轻易挑动两位守门人员,这一点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真不愧是你呢,织田作,不想再杀人之后,对世间的一切阴谋诡计都宽容起来了吗?”太宰虽然仍念着有亲昵意味的称谓,语气却堪称凉薄嘲讽,这样的话用他那稚嫩的音调讲出来着实怪异,“其实很简单,那是一次蓄意接近哦。森先生摸不透你的性格,所以准备了多种方案,然后拜托我随机应变。如果你是贪财图利或者好赌投机的人,自然那一笔额外的加价就足够打动你了,之后你顺理成章成为森先生的利刃也是时间的问题吧?”
“即便不是,那很好,因为织田作你格外不同于地下世界那些人,有着令人赞赏的性格。接下来,你不是就如同我们的计划一般,被我纠缠住了吗?”太宰冷冷地哼笑,仿佛与他相交是织田作之助此生最大的不幸一般。
“这就是所有解释。”太宰用格外阴郁的神色看向织田,“还不生气吗,如果你不是坚持原则的人,此时恐怕会想把我和森先生都杀掉吧?但若是不想做,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
「说不吃惊或愤怒是不可能的。」怔愣在原地的少年织田心想,「但这终究和我之前遭遇过的欺瞒与背叛不同。无论怎样,太宰对我的好奇心和亲近感并不是虚假的,而森医生至少每次交易中都保持着公正与真诚。如果这也是他们的伪装,那也算是我识人不清吧。更何况,他们二人都是擅长用一层话语掩盖另一层真相、用一种行动遮掩另一个目的的人……太宰的陈述中一定有我未读出的隐藏之处。」
“……我并非不计较。”少年织田顺应着自己的直觉说道,“但是太宰,你现在才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听你的意思,我应该马上放弃与森医生的交易,把你扔在这里,之后也永远断绝关系为好,但我觉得似乎这才是你的目的。”织田思索着,“医生现在似乎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但他却没有如你所说,利用我去做那把刀,而是让我来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与此同时,你又突然揭露与你们交往所带来的危险性,这很怪异,就像在刻意赶走我一样——所以,太宰,你其实是在担心他,不认同医生想将你送走的决定,所以才想用这些话来摆脱我的?”
说完这些话,织田便看见太宰露出了像是欲逃脱的猫咪被捏住了后颈时一般的表情。
“……还有另外一点。”织田仿佛无知无觉般,给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你也在对我的性格进行试探,如果我觉得医生接下来的计划行动,会给决心不再杀人的自己带来麻烦,想要全身而退的话,你也会不再对我感兴趣了——对了,多谢你方才的夸奖,很少有人这么说过我。”
“………!!”
——「太宰治,彻底击沉!」
……
“啊啊,好累啊。”太宰坐在地上抱怨着,“我不想再走了。”
而少年织田却依旧气息不乱地站在一边,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保镖一样,令太宰气闷不已。
自从方才被戳穿了真实目的,太宰在织田作之助面前就如同自暴自弃一般,露出了令人苦恼的真实一面——换而言之,就是格外任性的孩子气的那一面。
太宰似乎打定主意要将织田作之助气走,而明晓了太宰一切目的、从某种程度上也深知其性格本质的织田,自然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太宰原本并不想跟随织田去往森鸥外指定的安全地点——即福泽与江户川乱步如今的栖身处——所以仗着织田看不懂暗号,便一直带着对方在擂钵街里兜圈子。结果,现在多走了许多路程累到不行不说,还被迫屈服于织田作之助的固执,往正确的地点缓慢移动着。
期间,太宰还不忘使小性子,时不时就吵闹起来。
听到太宰不想走的抱怨的织田,八风不动,“不然我背你吧?”
太宰炸毛一般跳了起来,“不要!……我能走了,我们快走吧!”
「天然系,完全说不通啊!」太宰在心中抓狂,「这不就遂了森先生的愿了吗?……可恶,难道连这一点他也早料到了吗?!」
……
自家小孩与他新晋友人的二三事,此时的森鸥外并不知晓。
他此时正站在失踪的黑手党中层,兰堂的住处门前。
前世魏尔伦在『擂钵街爆炸』之后依旧在欧洲活跃,兰堂却不曾发觉,是因为超越者级别的暗杀事件,在国际之间也属于最高机密。
而兰堂作为普通的黑手党中层,在记忆残缺的情况下,无法获得相关情报也情有可原,因此他策划出『前首领复活事件』,是想要港口黑手党与可能掌控荒霸吐力量的势力一同被卷入风暴中,再从混乱的争端中伺机获利。但失去的记忆似乎并非能够轻易恢复,前世兰堂君在濒死前才回忆起一切。
通过前世获得的兰堂君的手记与遗言,不难推测,他十分重视与暗杀王之间的情谊,最大的愿望便是与他完成和解——不惜杀掉中也君的原因,也只是为了读取擂钵街爆炸那刻的记忆,令他获悉真相。
而如今,兰堂君在三个月前被情报诱导至法国领事馆,恐怕已经知晓了魏尔伦仍然活着的真相吧?三个月不再现身便是证明。
那么,他的记忆究竟恢复到何种程度呢?他将怎样利用如今不明真相却实力强大的港口黑手党,又将如何面对代表着首领利益的自己呢?
一切的秘密皆在这扇门后。
鸥外微笑起来,那是他许久不曾露出的、曾经坐在首领座位上才会表现出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笑容。
“现在行动。”
……
【共济篇】完
*接下来是【飞旋篇】~
*大家久等了orz,涉及到出场人物越多,我越会费尽心思去侧写,而魏尔伦兰堂这俩神经质太难搞了,我端着15岁16岁小说苦思冥想(?_?)写理性派和天然派都不会让我这么苦恼,感性派着实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换而言之,我也不会写芥川和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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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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