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太宰……你怎么穿成这样来这里？”中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怎么样，很帅气吧？”太宰自认动作非常潇洒地撂了一下额前的垂发。
“你难道没有被打劫吗？”中也对太宰的话充耳不闻，将自己由于过度震惊而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很危险的，你在想什么！”
“……啧。”太宰停止了自己的表演，眸中显而易见地划过一丝令橙发男孩格外不爽的怜悯，“就让我大发慈悲地为头脑简单的小中也解释一下其中的诡计吧——很简单，我请了保镖哦～”
“哈？！”中也提高了音量，十分怀疑地说，“穿着这种一看就相当贵价的西装到这里来，不就是自找麻烦吗？哪个家伙会答应你这种无理请求啊！”
“天真的中也，只要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哦～”太宰露出一脸大少爷般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
“……不要随便挥霍医生给你的零用钱啊！”中也下意识习惯性地想要去抓住太宰的领口，却在想起自己破坏性的力道之后，及时停止了动作，气势不足地补充道，“好歹珍惜一下医生的劳动成果吧！”
「如果真的弄坏了太宰的衣服，现在的自己怕是要疯狂工作半年才能赔得起吧。」中也不可避免地这样想道。
“哦哦，真是精彩呢，中也的心理活动～”太宰，当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中也表情一系列细微的变化，相当愉快地鼓起掌，“一目了然到令人愉悦——我就是想要看到这样的表演，才故意把这套衣服穿到这里来的哦～”
“太、宰——”中也咬牙切齿地说，“你该不会以为，这次恶作剧不会有任何后果吧？”
“哎呀，我好害怕啊～”太宰用夸张的可怜语气说道，却同时对着中也的方向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你也听到了吧，织田作？快点帮我揍他！”
“……织田作？”中也猛地缩小了瞳孔，他竟一直没有发现诊所中还隐藏着除了他与太宰之外的第三人。
“其实，是叫「织田作之助」，喊我「织田作」只是太宰他的兴趣。”拥有着较深赭发的少年从太宰背后的阴影中拐了出来，语气平缓地自我介绍道，身上隐约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让中也浑身紧绷。
“啊，抱歉，吓到你了吗？”明显也察觉到中也紧张的肢体动作，织田尝试着往更加明亮的地方走近了一些，“才转行不久，还不太适应，而且这个街区的危险性确实让我在意。”
“所以……你就是太宰他花了大价钱请的保镖吗？”中也语气复杂地说，一脸「还真的有人愿意陪太宰胡闹」的神色。
“没错没错～中也你也感觉到了吧？”太宰张开双臂指向织田，一脸炫耀宝藏的模样，“织田作他超级厉害的哦，一路上为我揍翻了五波强盗，阻止了三次偷窃，顺便一说，仅有一次的绑架恐吓是我自己将对方吓退的哦～”
“……原来除了森医生，还有其他人在为太宰这个家伙而辛苦啊？”中也忍不住吐槽道。
只见赭发少年头顶的呆毛忍不住晃了晃，一副隐约很有触动的模样。
中也向对方自我介绍道，“我是中原中也，也是一个很不幸认识了太宰的人。”
“你好。”织田回应，接着忍不住纠正道，“其实，我没有收太宰的钱。”
“哇……”中也肃然起敬，毫不作假地感慨道，“你是什么慈善家吗？”
“什么嘛～”太宰不满地插话进来，忿忿不平地说，“织田作可是我的朋友哦，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多么自然的事情啊～”
“就算跟你的关系再亲密，在接受莫名其妙的委托之前都需要再三思考吧！”中也毫不客气指着太宰说，“尤其是你这样的狡猾鬼！”
“好过分！中也好过分！”太宰跳了起来，“织田作——”
“他才不会帮你，不要随便把人家当成你的免费揍人机器啊！”中也完全不怵地回击道。
“……也没有完全免费。”织田作之助突然说，显然有他自己的思考节奏，太宰和中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吵闹，侧过身看向他。
只听赭发少年语气平淡地道，“太宰说，他会带我见一个可以给我提供新工作机会的人，还有，会请我一顿咖喱饭。”
“没错哦，只需要「一顿咖喱饭」，就可以获得SUPER级的保镖，织田作超级好说话哦～”太宰似乎刻意忽略掉了什么重点，依旧用着炫耀般的语气说，“哪里像中也，每次我拜托「羊」去做事之前，你都要问东问西、挑三拣四！”
“你觉得我的警惕心是拜谁所赐啊！”中也反驳道，随即，他吃惊地睁大眼睛，“等等、等等……「新的工作机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这下，中原中也也不顾什么贵价西装了，他一把将胳膊环在了太宰的肩膀上，半拖半拽地强行将对方拉到角落中，低声质询起来，“他不会就是那个……「独行侠」吧？”
“没错哦？”太宰表情无辜地眨了眨鸢色的眼睛，“中也要拿什么来感谢我？”
“不带你这么强买强卖的！”中也瞪着太宰，加大了按住他肩膀的力度。
“好痛……为什么？你不满意吗？”太宰抱怨了一声，随即有些困惑地反问道。
“抱歉抱歉。”中也有些焦虑地松开了手，思索片刻，他继续压低声音，“这就是问题所在好不好？我个人虽然觉得完全没问题，但「羊」里面还没有达成一致啊，你这样随意给别人承诺算什么？”
太宰眨眨眼，又眨了眨眼，鸢色的瞳孔中一片清澈纯真，在中也眼中却是十足十的恶魔凝视，“这就不关我的事了，中也自己想办法吧～”
“太、宰、治。”中也的表情消失了，他一字一顿，“你给我等着。”
“好哦？”太宰露出一个在中也眼中恶意满满的笑容，“那么，在教训我之前，你该如何跟织田作交代呢？”
中也的表情凝重下来。
……
看着橘发少年一脸严肃郑重地朝自己走来时，织田本来想告诉他，凭借作为杀手时的训练，自己其实能够将两人在角落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而不能获得所谓的「新工作机会」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总不会为难两个比他年龄小许多的孩子……
就只见中原中也在他面前站定，突然动作相当诚恳地一躬到底，“抱歉，其实工作的事情根本还没有定论，更何况，就算有的话，也没有什么高价的好报酬给你。太宰他……就是很喜欢恶作剧，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织田显然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他迅速地把男孩的身体扶正，接着神色为难的思索起来——这样浮于表面的苦恼，对于总是缺少表情的他来说，实属难得的情感流露了。
太宰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
数十秒之后，只听见织田也语气格外认真地安慰道，“没关系……太宰说的没错，我确实有出于交易之上的理由，才陪他过来的。况且，找工作本来就是件凭运气的事，所以不必为此感到抱歉。”
“哦、哦……真的吗？你不在意的话实在是太好了。”被织田扶住肩膀的橙发男孩也一脸受宠若惊的恍惚模样，他回过神，同情地喃喃道，“原来世界上还真的有除了医生之外，第二个会惯着太宰的人啊。”
“在我看来，其实还好？”织田丝毫不感到困扰般，表情平静地思考着，“只要能够看破太宰行动的本质就好了。”
“他的「本质」……那是容易看破的事吗？”中也瞪大眼睛，“总不会是狡黠河童的绷带成精吧？”
“虽然有些困难，但凭借直觉多做一些猜想就可以了。”令人失望的，织田没有接上中也的吐槽，反而一脸认真地继续道，似乎真的想要传授一些经验。
“直觉……？”橙发男孩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好吧，我就知道，太宰这家伙果然就是喜欢跟怪人交朋友。”
“说这句话之前，中也不先看看自己吗？”身边飘来太宰凉飕飕的声音。
“哈？”中也险些跳了起来，“我才不奇怪！……不对，你以为我想跟你这样的恶劣鬼熟悉起来吗？！”
“啧，脑袋空空的小跳蚤。”太宰不满地撇起嘴角，“辜负人家的一片好心。”
“那个，抱歉……”织田突然出声，无心中阻止了两个男孩之间即将再度掀起的风云，“我想听一听「那份工作」原本的内容，那部分信息是确定的不是吗，只不过是你们内部没有敲定吧？”
“……什么啊，竟然都听到了？！”中也吃惊地说，无意识中放松了掐住太宰脸蛋的手，“你这人有些强到离谱了吧？太宰从哪里找到你的，这个令人嫉妒的幸运混蛋。”
“是吗？”织田头顶的呆毛晃了晃，“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没错～中也就嫉妒我唔唔唔——”
中也收紧了捂住太宰嘴巴的手，郑重地回复道，“不，这相当了不起，在擂钵街这里，实力就是关于生存的一切——其实，我本来想邀请你加入「羊」来帮助我们的，但我们内部并没有达成一致，而且……”
中也看了眼挣扎着不能出声的太宰，有些低落地说，“太宰说你是个很坚定的「独行侠」……现在我明白了，既然有这种身手，你估计也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组织吧？”
“不。”令中也和太宰都感到意外的，织田突然说，“我很乐意帮忙，只要你们有需要，我可以用个人的身份来帮你——不过唯一的条件是，我不再杀人了，太宰有跟你提过这一点吗？”
中也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镇压住太宰的手也顺势松开，“真的吗！多谢你了……我会尽量准备好足够的报酬的。”
太宰则张牙舞爪地怪叫起来，“什么！织田作你就这么答应了？不应该再刁难他三百回合，让中也给你至少鞠一百次躬吗？”
而织田，仿佛天生能够过滤掉来自太宰的某些垃圾话一般，继续问中也，“你们组织大概有多少人？年龄有多大？”
“其实，我算是里面年龄比较小的。”中也挠了挠头发说，“大家不是擂钵街爆炸后的幸存者，就是战争遗孤，总共有二十三人，十五个男生，八个女生。我们的首领，他是最大的，应该跟你年龄差不多吧？大概有十五的样子，不过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我跟他们提过你的事，首领和那些大孩子们却认为，靠他们自己就够了。”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太宰……给你添麻烦了。”
“这样啊。”织田似乎了然地点点头，又问，“你是里面身手最好的吗？”
“……是这样。”中也有些震惊地说，“这你也能察觉出来吗？”
“织田作以前是很厉害的杀手哦～”太宰插话道。
“这就是你提到「不再杀人」的意思吗？”中也思维机敏地捕捉到关键，“抱歉，我没有探听你的私事的意思。”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不可以说的事情……”织田迟疑了片刻，“但是，虽然我有不再杀人的原因，却还没有为自己的变化找到答案，所以并不是什么值得听的事情。”
“……什么叫做「还没有为自己的变化找到答案」，这也是需要理由的事情吗？”中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算了，我尊重你的想法。”
“哦哦，不愧是织田作～”太宰则高兴地拍起手来，“不愧是我亲自认证过的充满谜团的男人。”
“要说「充满谜团」，没有比你和医生更加过分的人吧。”中也毫不留情地吐槽道，随即对织田道，“但其实曾经杀过人，在擂钵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这里「生存」大过一切，至少我是不会对你有偏见的。”
织田愣住了，随即，他神情格外郑重地向中也点点头，“……多谢你。”
“啊？织田作为什么要先感谢中也？！”太宰突然吵闹起来，“我的呢我的呢？”
“当然，也要多谢你，太宰。”织田格外熟练地揉了揉男孩柔软的黑色卷发，语气认真而温和，“多谢你带我来这里。”
太宰的耳根倏得就红透了，他微微低下头，声如蚊蚋，“……没、没什么，因为对我来说，这是比呼吸还简单的事。”
中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副场面，喃喃道，“好震撼……这就是所谓的凭借「直觉」压制吗？”
“说起来，中原——我可以这么喊吗——你说对组织里的伙伴提起过「我的事情」，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面吧？”仿佛太宰的害羞并不是什么稀奇场景一样，织田神色如常地收回手，继续问起自己在意的问题。
“啊、啊……称呼的话没问题……关于那个啊……”中也回过神来，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你前段时间，一直在黑市接跑腿任务是吧？”
……
“……原来如此，我不太了解这些。”听完中也简短的复述后，织田也罕见地露出困扰的表情，“给你们添麻烦了。”
“额，没、没什么。”中也连忙摆摆手，“本来在擂钵街生存就是各凭本事的事。”
“好啦，中也～不要再露出这副丢人的表情了。”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元气的太宰，背着手神气十足地晃荡过来，“织田作已经感谢我了，你也该想想如何向我支付报酬了吧？”
“哈？这难道不是你的强买强卖吗？”中也不满道，接着，想起方才与织田作之助成功达成了怎样的协定的男孩，表情不可置信地凝固住了，他有些崩溃地呐喊起来，“……竟然是在这里等着我！可恶，怎么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如今这副场面也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啊！”
太宰，则向在场的另外两人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微笑不语。
“太宰算计了什么？”织田明显一副状况外的模样，额前的呆毛困惑地摇晃着。
“啊啊……看来「直觉」也不是万能的……”中也沉下脸色低语道，“现在，只能由我一人面对魔鬼的交易了。”
“哈哈没错，向我臣服吧，渺小的中也！”太宰得意地扬起脑袋，“不要挣扎，不要拒绝，不然方才你九十度的鞠躬照片就会贴遍横滨的大街小巷哦～”
“我就知道，你果然摄像了！还有，不要总想着拿医生给你的零花钱去干奇怪的事情啊！”中也抗拒地呐喊道，然而，表情却依旧挣扎着，最终停留在一个不得不服从的屈辱神情上，“……你想要让我做什么？”
“真是失礼啊，中也君，不过现在的这幅表情倒是相当的赏心悦目～”太宰露出嗤之以鼻的神色，“我现在的零花钱都是我自己赚的，身上这套西装才是森先生的礼物哦——怎么样，很帅气吧？”
中也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而真诚地夸赞道，“没错，确实，很·帅·气。”
接着，在下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橘发男孩，恍然大悟般瞪大眼睛，“……等等，医生的礼物？你这家伙，该不会就是想要向我炫耀这个，才安排好了所有这一切吧？！”
“啊啦，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太宰欢快地说，他神情愉悦地弯起眼角，“无论如何，你的报酬我确确实实收到了哦，中也君～”
接着，太宰率先迈出脚步朝诊所门口走去，“好啦，事情结束了，我们回去吧织田作～”
“喂，等等。”中也连忙拽住织田，表情复杂地低声询问起来，“你知道这件事吗？这是他什么时候得到的礼物？”
织田点点头，也学着中也压低音量，凑过去悄声道，“据太宰说，是三天前得到的生日礼物。”
“嘶——”中也忍无可忍地抖动了一下身体，“这家伙……稍微有些幸福到令人嫉恨了吧？”
织田认同般颔首。
“还有，你不劝劝他吗？虽然知道你能摆平，但他穿成这样真的很危险诶。”中也颇为无奈地道。
“太宰说，这样的新衣服就一定要多穿出来炫耀，不然等长高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织田语气无波无澜地复述着。
“啧。”中也不动声色地垂下眼，遮住眸中的寂寥，不在意般撇撇嘴，“……小孩一个。”
“说起来，太宰很好奇你的生日是多久？”织田突然说。
“哈？那他刚才怎么不当场问我？”中也挑起眉头，“应该是「四月二十九」吧……无论如何，已经过去很久了。说起来，他竟然也开始在意这些事了吗？我可不期望能够在他这里受到什么好礼物。”
“那你应该比太宰大两个月。”织田思考着，“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不想当场问你。”
“……”中也沉默了半晌，得意张扬的神情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原来如此……多谢你了，织田。”
“嗯，谢我什么？”织田困惑地侧过头来。
“……算了，你就继续保持这样恰到好处的迟钝吧，对和太宰相处有好处。”中也评价道。
“确实，太宰他比我机敏许多。”
“我没有在夸奖他……算了，你就当没听到这句话吧。”
……
*中也：急聘吐槽役。
*我怎么越写越长了，这样不行啊（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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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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