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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琅琊

凌夏云身着铠甲,平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铁蹄的声音已经渐渐逼近,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宫门之外,萧凌辰和叶啸鹰策马的身影。而不远处,萧若瑾的话语也随着风传入了她的耳中。

“楚河啊,你与凌尘一同长大,一会儿要大义相劝,萧氏一族,不可内斗,我与若风,这辈子的恩恩怨怨就到这儿结束了。”不可内斗?白王也就罢了,赤王做的这算啥?刺客游戏?

“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守护天启,守护萧氏一族,守护父皇。”

听得赤王一声声的质问,凌夏云脑子一热,百感交集,好家伙,外面铁蹄都听不见了,就满脑子皇位是么?萧羽,成就霸业之道,在你这里,竟然是靠人命和鲜血堆砌起来的吗?!

“全军戒备!”

众人一致面向宫门,随着一声开宫门,萧凌辰和叶啸鹰带领着一队人马,正式出现在众人眼前,凌夏云矗立在高台之上,紧盯着场下的局势。

虽然是因为自己说想要看名场面,所以萧瑟和无心才下定决心放任事情发展,而有了现在这样的发展,按理来说应该是很让人兴奋的,但真的看到了这等双方对峙的场景,哪怕是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戏,也还是会令人头皮发麻。

假的终究是假的,再令人震撼,也终究不可比拟现实,凌夏云于心中轻叹,既是因我而现的场面,那么,我便不允许有一个无辜的人死亡。

底下萧凌辰潇洒地一掌毁去了卷轴,而后一个纵身来到了萧瑟身旁,两人于两军对峙前的台阶上,互相打趣了几句,凌夏云勾了一下唇角,看到了骤然出手的瑾威,被警惕的瑾仙一击打倒在地,而后自刎。

凌夏云转头看向叶啸鹰,只见他身旁有一人凑近,似是在询问该怎么办,叶啸鹰垂眸,凌夏云反手握住刀盾,在叶啸鹰抽出双刀的一刹那,一个撼地砸了过去,叶啸鹰止住了动作。

火焰自空中坠地,一身红衣的雷无桀手持心剑,立于台阶之上,朗声道:“昔日北离八柱国之柱国大将军琅琊军银衣军侯——雷梦杀之子,雷无桀。”心剑直指台阶之下,“请!全军退避!”

凌夏云立于叶啸鹰身旁,看着萧凌尘也纵身一跃,立于台阶另一头,手持银枪枪尖指地,沉声道:“昔日北离大都护,琅琊军统帅——萧若风之子,琅琊王萧凌尘,请全军退避!”

凌夏云抬头望向萧瑟,他神情坚定,沉着冷静地几步走到台阶之前,望着下方的琅琊军和虎贲郎,开口道:“明德帝之子,琅琊王萧若风军塾学生,永安王萧楚河。”

他的眼神略过凌夏云的所在,目中有十分的凌厉,厉声道:“请!全军退避!”

“可他们都死啦!”凌夏云站得离叶啸鹰很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震动,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她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听着他的咆哮,像是在宣泄这么多年淤积的情绪。

听着萧若瑾一字一句地下罪己诏,眼见着萧瑟一字一顿地朗声宣布,自己的父亲承认错怪了自己的师傅和叔叔,听着这么些年让他如鲠在喉的冤案,被昭雪,但凌夏云知道,萧瑟才是其中最为五味杂陈的人。

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很好的解法,不是琅琊王被冤,就是明德帝罪己,夹在其中的萧瑟,为了大义,也为了心中之道,不能不为被冤枉的人平反。但又不得不为此,伤了自己最敬爱的父亲,甚至让他向全天下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

凌夏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如果不是她想要见证所谓的名场面,而萧瑟决定成全她,一手推动了局面的发展。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是不是能想出双全之法,既能捉住幕后黑手,为琅琊王平反,又能不使明德帝的下罪己诏?

她陷在思绪的死结里不得而出,就听到白王一声父皇,抬起头,就见萧瑟只是颓然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去扶,但凌厉的目光却直直望向赤王,再看萧羽,脸上并无半点悔意,只有不甘和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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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明德帝被扶进殿中,华锦也赶来入内诊治,萧瑟松了口气,看向了不远处身着玄甲的凌夏云,见她神色有异,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症结。

萧瑟大步走到凌夏云身边,没有看还在兀自颓然的叶啸鹰等人,拢着还有些怔愣的人儿,走向了不远处的偏殿,远方传来了琅琊军撤退的声音,萧瑟蹲下身来,看向被自己按在座位上,还有些神情恹恹的人。

“云儿,是我决意如此推动事情的发展的,与你无关,你知道的,即便是没有你,事情也是这般发展的,不是么?不要想太多,因为你的存在,已经避免了很多事情的发生,暗河早早地退出了这场争夺,大师兄毫发无伤,玄剑仙和雪月剑仙双双隐退,父皇也没有重病缠身。”

萧瑟顿了一下,抚了抚眼前人的发丝,叹道:“这件事,是我和凌尘的心结,是父皇的心病,它必须被放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说出来,才是真正的解决。这不是你的选择,这是我、凌尘、叶啸鹰和父皇的决定,如今的局面,可以怪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能怪你。”

凌夏云抬头望向萧瑟,萧瑟站起身,低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继续说道:“不要让自己背负太多,我的云儿应该自由的在世间随风飘泊,永远都无拘无束、没心没肺的。”

而后,只听得一声轻而短的笑声,凌夏云不用抬头,都能想到萧瑟此时的表情,她嗔道:“干嘛?”

“我的好云儿啊。”萧瑟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他调侃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会儿父皇醒了,可能会要见你?虽然我的媳妇儿不丑,但你一会儿可能要见到你的公公了呢,会紧张吗?”

凌夏云没有抬头,只是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用力地抱住了他,两人静静地相拥着,没有再说话。

不久之后,明德帝醒了过来,传了萧瑟和萧凌尘入内觐见,凌夏云看到了宫外的信号,意识到无心他们得手了,也便放下了心来,趁着这个时候卸去了身上的铠甲。

萧凌尘大步流星地出了大殿,对着凌夏云点了点头,而后离开。此时,瑾宣来到凌夏云面前,说是明德帝要宣她入内面圣。

凌夏云看了一眼瑾宣,而后垂下眼眸,看了眼一旁的刀盾和铠甲,深吸了一口气,跟随着瑾宣去往大殿。目视着红毯一路向前,直到看到了萧瑟的衣袍,才堪堪止步,抬手作了个揖。

“凌夏云,参见陛下。”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明德帝听见。

“孩子,免礼吧。”明德帝的声音,不复之前大殿之外的中气十足,透着些许的虚弱和病意,想必是一下子受到打击,现在强撑着精神在善后。

凌夏云抬头,看向那身居高位之人,而后克制不住的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萧瑟,果然对上了萧瑟的眼神,凌夏云突然觉得有了些底气,再次回望向龙椅之上的人。却不期然,听到了一身短暂的笑声,而后是一抹带着欣慰的笑意。

“楚河,你先出去吧。”

萧瑟回头看了一眼明显有些踌躇的凌夏云,又看了一眼明德帝,没有动作,摆明了不想出去。

“怎么?难道你父皇还能吃了这么个小姑娘不成?”明德帝佯怒道:“好好好,那你滚去殿门外守着!”明德帝抬手一指殿门,萧瑟最后侧首看了一眼凌夏云,见她递来了一个安心的目光,这才拱手退下。

明德帝也默默挥退了殿内的其他人员,瑾宣想要留下,也被打发到了殿外等候。

“来吧,孩子,你上前来,我们聊几句,不让楚河这个浑小子听到。”明德帝和善的笑了笑,坐在了椅子的一侧,指了指另一边,示意凌夏云坐下聊。

凌夏云默默上前,在坐与不坐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浅浅的沾着椅子坐了下来,玄衣女子努力勾起笑容问道:“不知陛下想要问些什么?”

“诶,不用叫我陛下,现在只是一个老父亲,想和一个小姑娘聊一聊他的儿子。”明德帝轻声说:“楚河,是朕最得意的一个孩子,朕知道,就连国师和太师,都说他是这座天启城,唯一的天之骄子。孤不否认,孤一直是想要把他培养成下一代帝王,孤把他托付给孤的皇弟,让他习武、从军、学文、接触政治,他也一直没有辜负孤的期望,他一直做得很好。

但他就是太像孤的皇弟了,文成武就、军心所向、民心所指,但唯独他的心不在那里,他说他要出去闯荡江湖,就和我那弟弟一样。后来,他在庙堂之上,百官之前,胆敢指着孤的鼻子,说孤误判!孤知道,孤保不了他,就只能暂时把他贬到青州,希望等朝堂平复,再想办法把他接回来。

没想到,楚河啊,他就此消失了六年啊,六年来我找不到我的孩子,一直到你们离开了雪落山庄,我才渐渐得到他的消息。孩子,听说是你救了他,又传给他内功心法,助他恢复功力,而你自己却境界倒退了?孩子,你愿不愿意和我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和楚河是怎么相遇的?你们都遇到了些什么事情?楚河的病又是怎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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