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中的街道,亦瑶牵着溪云,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刚才在府中溪云已经跟父亲和姨娘告过别了。姨娘泪眼婆娑的满脸不舍,亦瑶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溪云五岁就离家了,比她离开家的时候还小。
“姐姐,姐姐。”溪云开口喊道,姐姐又走神了。
“怎么了。”亦瑶带着溪云在城门口的一间小茶肆坐下了。
“姐姐,姐夫以后会当皇上吗?”溪云舔了口手上的糖葫芦。
嗯?什么?亦瑶还沉浸在溪云离家的惆怅中,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问话,顿时回神了。
“听谁说的。”亦瑶笑着摸了摸溪云的头,这鬼精灵又偷听了。
“嗯,溪云没有偷听,就是昨晚溪云去给爹爹送夜宵的时候,在书房听到陆离叔叔和爹爹说的。”说着咬了一口糖葫芦。
亦瑶心想,现在还没有板上钉钉,虽然太安帝的意思已经有点显露出来,但是涉及立储,还不会这么早,青王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思及此,亦瑶温柔开口,“不会的,你姐夫以后不会当皇上的。”
“姐姐,其实姐夫更适合江湖,这天启城里人心诡谲,阴谋算计,姐夫肯定也很累,如果当了皇上,那不更累了。最重要的是,姐姐,你不能当皇后。”
“哦,为什么啊?”
“因为我姐姐以后是要冠绝天下,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雄鹰的,皇宫太小了。”溪云看着姐姐,甜甜一笑。
“你个鬼精灵,这些都是谁教你的。”亦瑶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脸颊。
“不用人教,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小姑娘不满道。
“那你几岁了?”
“我已经九岁了,我都明白你和爹爹为什么送我出天启,我以后也是要仗剑江湖的人,做一个女侠。”小姑娘双手叉腰豪气道。
“呦,这么有志气。”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亦瑶回头看去,只见萧若风在不远处一脸温柔的看着她,身后还有柳月公子他们,而刚才打趣溪云的王一行已经站到了她们身后。
亦瑶明白,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她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溪云手上的糖渍,牵住溪云的手,走到了城门口,萧若风也跟在她身后。
亦瑶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望向城门外早已准备好的几辆马车,深吸了口气,蹲下身看着溪云,“姐姐有句话一直没跟你说,你的出生,不论是父亲,娘亲,还有姨娘,还有我,还是陆府上下所有的人,我们都非常期待,非常期待溪云的出生。”说着抬起了自己的手,“姐姐发誓,都是真话。”
刚还说自己不是三岁小孩的人,听见姐姐的话,瞬间眼眶一红,抱住了姐姐,萧若风忽然伸手摸了摸小姨子的头。
“姐姐,姐夫,等你们完成了要完成的事,记得来青城山看我。”溪云声音哽咽。
萧若风点了点头,小姑娘跟她姐姐一样聪明。
亦瑶闻言看向王一行,“王道长......”
王一行立刻会意,“放心吧,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在我们青城山放肆。”
亦瑶点点头,她倒不怕天外天的人去青城山,她就怕他们不去!
良久,溪云松开了姐姐的手,转身拉住了王一行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城外的马车走去。
亦瑶一笑,妹妹如此懂事,懂事的她都有些心疼了,青城山把溪云教的很好。
萧若风伸手搂住了自己的妻子,温柔的安抚了下她,看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远去,开口道:“放心吧。”
其实萧若风心中也感慨良多,又扭头看向身后的师兄们,亦瑶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笑了笑,“各位公子,江湖路远,一路保重啊!”
柳月和洛轩等人也都抱拳道,“保重!”
不过柳月在出城前,却忽然对着亦瑶说道,“以后江湖再见。”
雷梦杀一愣,转瞬想明白了当初师父离开时说的话,他也明白了风风以后可能要离开天启的,皇位确实不适合风风。
亦瑶笑眯眯的道:“江湖再见。”
目送几人远去后,亦瑶捏了捏萧若风的手,“回家!”
萧若风温柔一笑,好,回家。
入夜,萧若风看着在床上已经睡熟的妻子,悄悄在她鬓边轻轻一吻,披衣出了门。
琅琊王府书房。
萧若风看向桌案上的关于礼部尚书苏正信的涉案证据,开始翻看了起来,他从学堂大考之后就着手开始调查苏家。苏家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支持青王,不过从他开始崭露头角之后,开始摇摆不定,又想把女儿赛给他,不惜坏他名声。婚礼上更是对着溪云大言不惭,他早忍够了,那天在画舫上也是答应婚礼结束后开始着手准备对付苏家,才能安抚下亦瑶。
在景玉王府中也同兄长商议过了,兄长也没有异议。
他又梳理了一番明日准备呈上的线索证据,和可能会出现的变故,毕竟是六部尚书之一,能不能扳倒还两说。
第二天一大早就叫来寒舟带着所有的材料,天不亮就出门了,顺便去了趟陆府。
九殿下婚假结束,回来上朝的第一天早朝就炸开了锅,御史台御史弹劾礼部尚书苏正信从结党营私到贪污受贿,私下还有买卖官位,以权谋私,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令人无可辩驳的罪证。
苏正信跪在地上,冷汗已经出了一身。
青王派的人无一人出来发声,他明白他做的事青王也知道了,他被放弃了。
陆斯年眼观鼻鼻观心,扭头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又有一人出列朗声说道:“陛下,此等罪行,应当严惩。”
太安帝脸色阴沉不定,但还是给苏正信留了一分面子,下旨抄家,全部家产充公,贬出天启,永不启用,所有家眷也全部赶离天启,给他留了一命。
听到旨意的琅琊王萧若风和自家兄长对视一眼,不置一词。
萧若风本想把罪证给了岳父大人,由吏部那边的人出面弹劾,毕竟苏正信竟然还买卖官位,涉及到了吏部。没想到岳父大人直接让御史台出面,连御史那边也有岳父大人的人,他倒真有点小看了陆斯年。
消息传回琅琊王府的时候,亦瑶正在库房整理东西,闻言冷笑一声。
太安帝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跟随自己多年,只是摘了官帽而已,要是萧若风和父亲还没有动作,等她出手,苏家怕就要绝后了。
家眷赶离天启,哼,苏媛,留你一命,好好享受你以后的日子吧。
亦瑶没有再多想,打开了面前的大箱子,除了陆府的嫁妆已经入库外,还有唐门送来的这些东西,这些暗器被亦瑶放在了另一处库房中。
只不过,那箱子里的锦盒是什么,她记得上次怜月师兄给她打开时,没有这个盒子。
眼神微动,亦瑶拿起锦盒打开。
嘶,一沓银票,她拿起来数了数,整整一万两!
银票下还放着一根被盘起来的透明丝线,亦瑶仔细看了看,眼睛一亮,是暗河刀丝!
暗河刀丝,世上最锋利的武器之一,只有刀刃,没有刀身,水火不侵。只有暗河的人才有,不外传。
她瞬间明白,这是谁送来的,原来雨哥和昌河来过了。
亦瑶想起昔年看到雨哥用了十八剑阵,用刀丝固定的伞骨坚韧异常,她也很想要,就随口跟昌河提了一句,没想到昌河还记得。
至于这银票嘛,她开玩笑的,还真补给她了,这杀手还挺挣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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