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认识这家店的老板约里，两个人下车后直奔二楼的办公室。
“夏鸣，好久不见。”约里是一个肥胖挺着大肚子的男人，他笑起来有几分憨厚，那双细小的眼睛却透露出一些精光。
“约里，你最近还好吧。”夏鸣上前，两个人握了握手，“我的朋友最近有点不舒服，可以用你的仪器检测一下吗？”
“哦？”约里看了一眼他背后的白栖月，白栖月朝他挤出两滴泪，“我只是一个f级的向导，能有什么不舒服呢，也就是被一位哨兵强压着进行了一番抚慰，您也知道军部那些哨兵都不是好惹的。”
说完她又抬眼看了看夏鸣，眼神露出不满和怨怼，“这位夏军官说带我去向导疗养院，可我哪里付得起疗养院的治疗费！况且我要是去了那里，那位哨兵又会跑过来骚扰我的！”
约里表情古怪，他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相反他非常多疑，这份多疑在平日没什么大用处，都用来满足他不可见人的好奇心了，因此他只是轻轻抿了口茶，在脑海里想着如何来应对夏鸣的请求，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天呐！我这可怜的小甜心。”老板娘优丽恰好路过，听到了白栖月的话，冲进来将她搂在怀里安慰。“来，我带你去检查检查，那群哨兵只顾着自己快活，可不会管咱们向导的死活，可怜你只是一个f级向导，可不得被他们欺负死！”优丽说得有些义愤填膺，显然在平时的工作里，这种得寸进尺的哨兵遇到了不少。
两人跟着优丽去了诊疗室，将错愕的约里抛在了脑后。进入诊疗室后，优丽示意白栖月躺进去，接着一个透明的盖子合拢，将白栖月的身躯笼罩其中，接着将她缓缓送进检查的舱体。
一分钟之后，白栖月从舱体里起身，优丽告诉她，“等十分钟就出结果，你先喝口茶好好休息一会。”
偷偷服用军部的药剂提升精神力这件事，白栖月不想闹大，怕被心怀不轨的人拿去找李主任举报，到时候又会惹来一堆麻烦，所以便让夏鸣带她来这里看看。
而且春天诊所主要受理普通人和哨兵，并没有针对向导的治愈手段和器械，白塔唯一能为向导进行治疗的只有军部西处的疗养院，可是她情况特殊，再加上她的精神体本身就有旧疾，而疗养院的治疗都会登记在军部的向导档案里，她不想在疗养院里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样容易暴露出她不光彩的过去。
很快，优丽招呼两个人过去，她拿出检测报告，语重心长地问道，“白小姐，你以前是不是大脑受到过重伤？”
白栖月看了一眼那份报告，只一眼，就让她脸色苍白，表情痛苦而悲伤，“对，对，我以前吃错过药……”
“那你可太不小心了。”优丽点了点检测报告的脑部检查，“你看到这块白色的空白没？按常理来说，脑内的多处神经细胞坏死，你肯定也活不了，但是实际上你活得好好的，既没有变成老年痴呆也没有变得痴傻，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说着优丽又拿出一份检测报告，上面有白栖月最近的精神力相关数据，上面显示她的精神力目前为c级。其中还有关于精神波动以及精神活跃度等一系列的数据报告，其中，精神波动的数值特别高，被格外标红了。
“你的精神波动频次并不正常，相较于你目前的精神力等级来说，太高了，按理来说，只有a级以上的向导才会有如此高得精神波动。”
优丽说完又指向精神力等级，“你的精神力浓度和精神力等级也不匹配，实际上，向导的精神力很难有增长，但是你的一系列数据表明，你最新的精神力增长速度很快，但你的精神力浓度跟不上你的精神力增长速度，这不符合常理。
我猜测你应该有服用什么修复类的精神药剂，但是我明确告诉你，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你必须立刻马上要停下你的修复药剂，否则有可能会导致你的大脑神经全面坏死。”
简单来说，就是会死。白栖月自己也是一位医生，她藏在桌子底下的双手握拳，一脸的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让人很难接受，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我只是根据数据推测，你之所以在神经细胞坏死之后还能继续活蹦乱跳的存活，就是由于你的精神力帮你顶替了神经细胞的工作，你应该知道，精神力的传达通过神经细胞，且精神力具有很强的可塑性，而一个人在觉醒成为向导之后，她的精神力就基本接近饱和，就算是有提升的空间，也不可能提高多少。
你由于之前精神力受损，吃了恢复性药剂后，该药剂在或多或少的帮助你修复或者说提升精神力，但是你原本的精神力并没有消失，它只是变成了你的神经细胞，若是你继续服用下去，精神力会超载，到时候神仙也难救你。”
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白栖月最近常常感觉到疲惫，同时伴随生理性头痛，流鼻血等，这些症状都和精神力超负荷所表现的临床症状一致。她知道优丽没有骗她。
“好，我知道了。”白栖月点头。
见她如此失落，优丽轻叹了口气，“从a级向导跌成一个低级向导，这样的反差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性命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如果军部你呆不下去，你可以来我这里，我正缺一个下手帮忙呢。”
她由夏鸣陪同过来，以为优丽她也是军部的人。面对这个误会白栖月没有解释，但是优丽的善意让她大为感动，和优丽道完谢后，白栖月和夏鸣离开了有家诊所。
她的心情十分沉重。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车在路上安静地开着，白栖月静静靠在靠背上，眼神无神看着窗外的风景，几个枯败的老树飞速驶过，太阳落山了，藏着瘴气的空气浑浊，将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灰色的纱布，只有一排排连绵的灰白色小屋像士兵一般坚守在大地上。
“栖月，我会再想办法的。”到了白栖月的住处，夏鸣停下车，在临走之际对她说道。
白栖月低着头，“谢谢。”
夏鸣望着她孤寂而萧条的背影，双手握紧。
白栖月输入密码打开家门，她躺在软绵的沙发上，良久，从茶几上拿起一支没喝完的k药剂，她紧了紧拳，仰头一饮而尽。
现在已经到c级了，只差一点点就能成功，她想要赌一把。
喝完药剂之后，白栖月先去洗了一个澡，然后从床头里拿出一个便携式检测仪器戴在自己的头上，目光一直盯着仪器上数值的变化，手边的联络器上早已被她定了闹钟，若到明天早上她出了事，联络器会自动给周涟打电话，让她过来替她收尸，到时候她的遗产——关于遗产的分配，她还没想那么多，她无父无母，也没有其他亲人，大不了都送给周涟好了，反正她人死就死了，不需要用钱，而周涟那么爱钱，这些钱够她挥霍很长一段时间。
她肯定很高兴吧，又或者会为自己难过，白栖月写下遗嘱，脑海里想了一下那种画面，实在是想不出来。若是她真的死了，就让周涟把自己的骨灰撒到大海里，这样她和封月苍也算是葬在了一起。
写着写着白栖月回望自己的生活，发现自己没什么留念的东西，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她和封月苍一同买来的，不仅是一张床，一个桌子，甚至包括小而古怪的壁画以及平平无奇的木筷，这些东西里含着太多沉重的回忆，带着历史的痕迹，像巨大的蜗牛壳一样压在她身上，让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她突然笑出来，一滴血滴到了纸上，将那个葬字染成了鲜红色。
又是一滴血，白栖月碰了碰鼻子，指尖也沾上了一滴鲜红，她看到屏幕上数值乱跳，白栖月拿起旁边的瓶子喝了一大口镇定剂，接着拿出纸巾将嘴唇上的鲜血擦拭干净，一边擦一边哭了出来。
命运为何总是不公。好运为何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就这样死了，真的会不甘心呐！
突然，屋外传来门铃声。
“你怎么又回来了？”白栖月打开门，看着门外的人，她意外地收紧眉头。
“我，我来给你送点吃的，你晚上没吃东西呢，饿了吧。”夏鸣吞吞吐吐，将手里提着的打包盒递给她。
白栖月接过来，她头脑发晕，四肢无力，只想快点回到床上休息一下。“还有什么事吗？”
“没。”
白栖月合上门，在门关上的最后一个瞬间，夏鸣伸手拦住了门扉，“不请我进来喝杯水吗？”
白栖月没有力气抵抗他，她慢慢走到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水。
夏鸣挨着她坐下，举起杯子，“我给你买了水煮鸡和抄手，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水煮鸡和抄手，都是她爱吃的。可是现在白栖月不太想吃。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夏鸣担心道，将手里的水杯放下，伸手就要去摸白栖月的额。
“我没事。”白栖月扔包装袋的动作恰好避开了那只手，“可能是没吃饭导致得没精神，吃过饭就好了。”
“嗯，吃了饭才有力气，你晚上总是不吃，这样对身子可不好。”夏鸣忍不住说道。
白栖月点头，她夹起一块鸡肉，确实得吃点，她怎么忘了，肯定是没吃饱没有力气，才会导致流鼻血的。吃饱饭是很重要的事啊！
白栖月捧起抄手，埋脸吃了起来，头发将她的脸挡住，也将那一滴一滴落入汤碗的血挡住了。“很好吃，谢谢你夏主任。”
“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买。”夏鸣说着，撩起她的头发，“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嗯。”白栖月点了点头，她擦了一下脸，衣袖上粘了血迹。
“这是什么？”夏鸣立马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血迹，他一把夺走白栖月手中的抄手，才发现她吃得满脸是血！看起来甚至像个索魂的厉鬼一样恐怖！
夏鸣迅速抽出纸巾给她擦脸，这才发现不仅是鼻子，还有眼睛，嘴巴，都渗出了血迹。他眼尖的发现旁边垃圾桶里有一个刚开封的k药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疯了！”
“你为了那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夏鸣承认，他嫉妒，但是他更加生气，从有家诊所出来，他就敏锐地注意到白栖月消沉，但是没想到，白栖月真的会为了封月苍做到这个地步。
“我是不是要死了。”白栖月问，看夏鸣抓狂的样子，她突然感觉很平静，仿佛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不可能！”夏鸣放下狠话，转头冲出了房门，很快，他提上来一个医疗箱，先是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呼吸机给白栖月带上，接着他飞快给仪器进行消毒，接着将其戴在了白栖月的头上进行检测，白栖月脑袋里的白色区域扩大了，而且在白色区域中间，出现了一个黑影。
他连忙放出精神体薄荷，从白栖月的眉间钻了进去，通过精神体的探查，他发现那块黑色阴影是一团紊乱的神经细胞，他先是将这团紊乱的神经细胞强行捋顺，接着又将白栖月大脑里那团由k药剂形成的精神力积水从鼻孔处引了出来。
等他忙前忙后的忙完，才发现白栖月不知道何时歪着脑袋晕倒在了沙发上。
目前还不知道对她的精神力有多少损害，但是夏鸣根据自己的经验，心里有个大致的猜测，他顺了口气，压下心有余悸的后怕，看向白栖月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晦涩。
快了快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妹宝去玩弄这些哨兵们惹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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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夏鸣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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