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医生，一楼有一位普通病人马上要进行手术，可以麻烦你先为她进行净化吗？”
在进行大型手术之前，都会先由向导医生进行瘴气清除手术，不仅能减少病人在手术之际吸入大量瘴气异化污染，也能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这种事白栖月也没少做，她点点头，跟着去了一楼基因科，病房里的病人看起来不过五岁，旁边坐着她的父母，两位大人看起来很憔悴，穿着朴素大方，两个人正在给小姑娘打气，看到白栖月进来，连忙迎上来，对着白栖月千恩万谢。
白栖月安抚了两位大人的情绪，手指点在小姑娘的额头上，为普通人进行瘴气净化是很简单的工作，白栖月花了一分钟就结束了，临走时小姑娘送了她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普通病房里这样温馨的家庭很多，但是最终能高兴离开的却很少，比起哨兵和向导，普通人在这个世界承受的痛苦更多。
白栖月每天都能看到这些，别人都说医生看惯了生死会显得比常人要冷漠镇定，但是白栖月不一样，就算到了现在，本应该麻木的心依旧沉重。
而她的日子也这样麻木而沉重得继续着。
当然，距离上次菟丝花事件后，春天医院也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白栖月回到病房，桌对面原本属于周涟的摆设被笼到了左边的角落里，座位上的刘香正抱着通讯器娇笑，“哎呀，田哥哥你别这么说，小心下次我不让你约我的号。”
“你敢不让我约，我就在医院里堵你，堵到你下班。”
“咯咯咯，不要嘛。”刘香瞥了一眼白栖月，关掉通讯器，和她招呼道，“栖月，回来啦。”
白栖月点头，坐下来打开电脑。
过了一会有一位护士进来，“白医生，二楼有病人需要你去做一下净化。”
“好，我等会就来。”白栖月说着，手在电脑上查看自己的预约情况。
见白栖月不准备立马走，护士眉头高耸，露出不耐烦来，“你快点啊，都等你半天了。”
“喂，我们向导应付哨兵们就够忙了，你催什么催。”刘香翻了一个白眼，吹着指甲叫道。
“可是，她也没有哨兵需要接待啊，去普通病房帮帮忙怎么了。”护士嘟囔了一句，“再说了，李主任也说了，以后普通病人的净化任务都交给她啊。”
刘香冷笑，“就算只是f级，她也是一位向导。”
眼看着两位又要吵起来，白栖月连忙站起身，“走吧。”说完她朝刘香笑了一下，“刘香，你等会帮我看着点，有预约就和我联系。”
刘香眼珠有点心虚地转了转，点头道，“放心啦，有人来我立马叫你！”
夏鸣离职了，新来的主任对于向导有严格的考核，每人每周都要完成10个哨兵的净化任务。白栖月等级低，只需要完成7个就行，但是要随时帮助普通病房进行净化工作。
她从大闲人变成了大忙人，挺好，现在没什么心情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夏鸣走了，周涟还在向导医院疗养，上次去探望她，听说她父亲给她安排了白塔一个文职工作，以后不再来这里上班，觉醒了精神体的刘香顶了她的缺。
“而且我这周任务完成了，等会来几个等级低的，我就推给你。”以前她是向导，刘香还是普通人，刘香看她不太顺眼，现在大家都是向导，且刘香还比她高几个等级，发现原来在向导医生的团体里，最弱的白栖月常常受人排挤欺负。
刘香天天看在眼里，就觉得她好可怜好可怜，要是刘香自己受欺负，是非要发作不可得，她忍不了委屈，以前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现在她可是身份特殊的向导！
白栖月倒无所谓，仿佛从来不把不相干的人和事放在心事。
做完手上的工作，白栖月接到了一封信。是夏鸣寄给她的推荐信。
夏鸣回了军部，恢复了之前的军衔，他的推荐信显然很有分量，但是还不够，她的精神力是一个大问题。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夏鸣。“喂，夏主任。”
“别这样叫我，我现在可不是你的顶头上司。”夏鸣声音里含了一丝笑意。
“叫习惯了。”白栖月抿唇，“谢谢你的信。”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声音发紧，“栖月，不要跟我客气，告诉你真相时，我就没有想过后退。”
帮助她复仇，刺杀白塔最重要的研究员，这件事本身就是和白塔，和整个基地做对，如果事情暴露或者失败，他们都会失去白塔的庇护。白塔是人类最后的家园，白塔之外，只有恐怖致命的变异体，假如离开白塔，毫不夸张地说，她们的生存几率低到0。
“所以更要谢谢你。”
夏鸣停顿了一下，“今晚你来吗？”
“嗯，抚慰很有效果，我能感受到我体内凝滞的精神力有些松动。”白栖月曾退化的精神力并没有消失，而是被冰封在精神海底，自从吃了K药剂后，她感受到精神海里一些细微的变化，便拜托了夏鸣帮忙。
如果能恢复原本实力的三分之一，她都有把握进军部。
“好，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坐车过来。”说完白栖月挂断了电话。
白栖月轻轻吐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她常常感觉很累，不管怎么休息都缓解不了。
“很疲惫？”刘香托起下巴。
“嗯，最近总是没精神。”
“或许你可以去养一个宠物？宠物可以给你提供情绪价值，每天只要看到它就会很开心。”
“宠物？”白栖月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黄黄的小章鱼，小章鱼长满圆盘的触手缩在一起，把自己盘成一个圆圆的章鱼小饼干。
“比如猫啊，狗啊，或者兔兔，我喜欢兔兔！”刘香拍手叫道，她打开通讯器，激动道，“给你看看我的小兔兔！超级超级可爱！！”
“是很可爱。”白栖月看了两眼，点头。
“你要不要，到时候送你几只？我的兔子最近怀孕了。”
白栖月连忙摇头。
刘香遗憾地瘪嘴，“预约哨兵来了，我先走了。”她推开门，扭头，“你要是想要养的话就和我说啊，我免费送你。”
“好，谢谢。”
门关了，室内恢复了寂静，一切都停滞下来，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白光，白栖月看着电脑发呆，无意识打出几个字——饲养小章鱼需要注意些什么？
“注意聪明点，章鱼很聪明，如果主人太蠢会被它聪明死。”
白栖月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惊回神，她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背着一个双肩包，此刻正笑眯眯地坐在她的面前。“栖月姐姐，我可以约你吗？”
“？”
“啊，我说的是预约预约！”春韧揉揉毛茸茸的栗色卷毛发，一只德牧挤着角落迫不及待地露出大脑袋，它仰起嘴角，朝白栖月露出讨好憨厚地笑。
“当然可以呀。”白栖月回了一个笑，伸手摸了一下德牧的脑袋，“这是你的精神体吗？长得——嗯，好威风！”白栖月本来想说长得蠢蠢的，但是意识到这样会伤害到眼前的男孩，连忙转了一个弯换了个好听的词。
“嘻嘻。”春韧一把抱住白栖月，他右手向下穿过白栖月的双膝，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那我们快去VIP室吧，栖月姐姐我等你好久了。”
白栖月看了眼工单，才发现不知何时春韧约了一个VIP号，她敲了敲春韧的肩，像一个大家长一样严厉道，“春韧，放我下来，这里是医院，让人瞧见了影响不好。”
春韧念念不舍地蹭了蹭她的头发，偷偷深吸了一口，眼睛深处突然反射出猩红的光。
“春韧，好久不见，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读哨兵大学呢，你姐姐春兰最近还好吗？”
“姐姐上周接了任务外出，大概这周末会回来。”
“嗯。”
“栖月姐姐，你在这里怎么样，还适应吗？”
“这里挺好的。”
白栖月脸上挂着春韧熟悉的笑容，依旧如同暖阳一般，让人心里如暖流划过，只是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白栖月拉开4号vip室的房门，两个人前后走了进来，春韧侧身合上门，栗色的蓬松毛发在空气中肆意飞扬。“姐姐，我测了精神力是S，现在正式进军部了！”
“恭喜你，春韧，你真棒！”白栖月夸奖他，她走到仪器旁，进行着抚慰之前的准备工作。
“我可以得到一点奖励吗？”春韧跟在白栖月身后，像个背后灵一样。
“你想要什么奖励？”白栖月问，她自小看着春韧长大，在她的记忆里，春韧还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男孩。
身后的小狗张开双手，将她抱了一个满怀。“可以抱着你进行抚慰吗？”说完他毛茸茸的脑袋在白栖月的脖颈蹭了蹭。
白栖月被他突如其来地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推开他——“栖月姐姐，好热啊，我有点不舒服。”春韧撒娇道，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白栖月不松手。
白栖月无奈，这孩子还像小时候一样调皮任性。“你先松开点，等我手里的事做完再开始抚慰好不好？”
春韧不听，抱着她晃来晃去，白栖月叹了口气，自顾自开始检查设备，她做事很容易就陷入全神贯注的状态，连春韧越来越收紧的手臂都没有发现，等她感到窒息的时候，才意识到背后的春韧有几分不对劲。
她先是释放出精神体铃兰花贴在了春韧的额头，接着开始问话，从病人口中得到更多的讯息，才能知道病人的真实情况，“春韧，你觉得哪里热？”
“不知道，栖月姐姐，快来帮帮我吧，好难受！”才一会儿，春韧的耳朵曼上潮红，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迷蒙，他一把抓住白栖月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按去，白栖月猝不及防抓了一把他健硕的胸肌。
有点好摸——不是！白栖月挪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哨兵出现发热的情况一般是因为结合热。简单理解就是，太久得不到满意的抚慰所以精神体出现躁动，临床表现为发烧。发大烧。发巨无霸大烧。这个时候要顺着病人来，大部分的病人在此时会伴有肌肤饥渴症、兽性大发等相关症状，严重的会出现精神体失控乃至异化死亡。
“春韧，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给我看看。”白栖月一边分析病情一边说道，一旦遇到疑难杂症，她就会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冷静，这一点也让她在从事医疗方面规避了很多危险。白栖月伸出指尖试探性地碰了碰春韧的肌肤，被春韧反手困在手心，接着他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手心大吸了一口，像吸猫一样对着白栖月的手心狂吸，就像一个濒死的狐狸精吸□□气。
吸了一会儿不得劲，春韧寻着潜意识将脑袋塞进了她的脖颈之间，一边吸一边舔舐，像狗找到了一块好吃的骨头，爱不释手地狂舔了起来。
“春韧？”
“呜。”一只德牧猛然窜了出来，它大张着嘴巴，眼神凶狠，一脸煞气，在看到白栖月的瞬间耳朵耷拉了下去，前爪向前爬在了地上，露出可怜委屈的表情。
一个狗这么多戏。
“栖月姐姐，好难受。”春韧一边舔一边哭了出来，泪水像珍珠一样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滴到了白栖月的脸颊上，滴到了锁骨上，滴到了胸口……原本蓬松的栗色卷发也汗湿在额头两鬓，仿佛被谁狠狠欺负一通，看样子好不可怜。
白栖月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仪器上，仪器表面的数值飞快跳动，最后糊成一片只留下红色的警报。“春韧，你上次进行抚慰是什么时候？”
春韧不理他，低着头转而又去舔她的手心，她的手心被他捂了好多汗，这些汗液全成了他望梅止渴的良药。
别人结合热不是那啥脾气爆发就是生理爆发，他倒好，舔狗天性爆发了，这么会舔。
“回答我。”白栖月沉声，推着他的脑袋不让他舔。
春韧抬头，眼里的泪水在触及到白栖月冷静的眉眼后变得越发汹涌，他委屈极了，怎么舔一下都不让舔呢！“栖月姐姐，我没有被其他向导抚慰过，我想把抚慰的机会给你呀。”
原来如此。白栖月叹了口气，“你太任性了。”结合热不是小事，再加上他未曾进行过抚慰，若是一个不好，精神力暴动他会死的。
她立马将事情向李主任上报，毕竟春韧是S级哨兵，又属于军部，这件事必须重视起来，最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向导等级太低了，她怕她没办法抚慰濒临暴动的S哨兵。
在等待援兵到来之前，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安抚这位任性的哨兵。
白栖月抬头，贴在春韧额头上的铃兰花不知何时慢慢没入了春韧的身体，只剩下一点点根茎裸露在外面，她月心念一动，铃兰花挣扎了一下，消失在额头上，紧接着，整洁干净的VIP室消失不见，映入眼帘地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白栖月置身在草地一处着火的火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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