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自人群中走出,他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能认出自己,他摸了摸鼻子,“请问你是?”
“我是你三舅姥爷的亲叔公的表弟啊!”那人上前来狠狠抱住云城,“你不认得我啦?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勒。”
“话说你这些年跑哪去了?云家的事你知道吧?你怎么不出来阻止一下,我记得你以前蛮厉害的勒。”
这人话太密,让云城不知从哪接话,便又摸了摸鼻子。
似乎感觉到云城的尴尬,他退开几步,神情变得严肃,“咳,太久没见到,热情一点很正常的啦知不知道。”
随着他的话,众人都反应过来,于是都怒目瞪向云城,以为他也是帮凶。
甚至有人拿起了锄头。
云城的亲戚慌忙说:“大家不要冲动啊,冲动是魔鬼的勒。我们家阿城从小乖得很勒,肯定不是帮凶。”
见众人不信,他额头冒汗,“云大将军啊,你们记不记得云大将军,他是云将军的儿子哇!”
“……”
一番火热的讨论,云城将自己被囚之事道出,众人这才显出了然之色。
“所以你是想说推举云城当新府尊咯?”
“对的勒对的勒,你们想想云大将军的人品,他儿子肯定不是孬的嘛。”
“……”
又是一通扯皮。
李莫愁带着苏轻韵把地上的箱子踹翻,两人并排坐着看众人为了一个新府尊吵来吵去。
“你说,他们吵什么呀?”李莫愁问苏轻韵。
明明刚才还客客气气的,怎么突然又吵起来了,一个府尊位置,谁坐不一样?
苏轻韵摇摇头对她道:“你别小看这一个府尊之位,怎么说也是一个州府的官员,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大了。”
“再加上皇帝暂时精力管这些地方,啧啧,弄不好又是下一个‘三害’。”
李莫愁明白了,于是她想了想,站起来道:“不必吵了,反正没有合适人选,便让云城当了又如何?”
“不过我可先在这说了,往后我还要回来的,如果发现有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她目光扫过众人,有些心怀鬼胎的人悄悄别过头。
“我收拾得了一次,就收拾得了二次三次。”
“……”
没有异议的,云城成了新上任的知州大人。
虽然李莫愁有些看不上他,但是反正也没人可选,选个认识的也行。
等人散去,她找云城私下说道:“我怀疑云扉接触的神秘人与我多年前一桩恩怨有关,你替我多留意。”
“当然,别以为我在关照你,你起什么坏心思照样收拾。”
“……”
话糙理不糙。云城沉默的点点头:“我不会步他们后尘。”
“谁知道呢。”李莫愁头也不回,交待完事情便带着苏轻韵走了。
她离开古墓太久,该启程继续赶路了。
……
告别衡州,又行十余日,两人终于得见终南山影。
在山下小镇寻处客栈将马车暂时存放,又添了粮食饮水,稍作休整,李莫愁便引苏轻韵上山。
终南山只一条官道往上,通往的是全真教。而想去古墓,只有全真教后山一条小道可走。
苏轻韵不识路,李莫愁走在她身前就着路途景色一一说道:
“从前我不适应古墓,几度偷溜下山。往时年幼,每每跑不了多远,天色便晚。我缩在树上,古墓里的师父便来寻我,然后狠狠惩罚一番,好叫我长记性。”
“这里的景色我见得多了,熟记在心,慢慢就不怕师父的惩罚。”
“说来古墓规矩极多,我不适应也是正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师父对我总很严厉。不过我想,大抵做师父的都盼弟子成才。我见师父对清霜师姐就挺严厉。”
李莫愁说的话有些多,与平日略有不同。
似乎一个人憋了很久很久,没有人可倾诉,突然有一天有人来到,就在少年心事藏匿之处,她于是便一股脑将藏在心中的话全吐出来,也不理旁人是否想听。
但苏轻韵显然是愿意听的。
她认真听着李莫愁诉说这些年在古墓中的生活,心便与她更加靠近。
“师姐,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有一个师妹。”李莫愁忽然停下,等苏轻韵面上显出好奇的表情,她才满意的继续说,“我的师妹也是个可怜人,师父捡她回古墓时,只知她姓龙而不知名字。”
“也不知师父怎么想的,都收徒了不给人家起给名字,倒直接喊她‘龙儿’‘龙儿’。”
李莫愁嘟囔着吐槽她师父神奇的脑回路,往日这些她都只在心中想想,便是和龙儿师妹说起,她也听不明白。
“或许你们的师父想着你们一辈子都留在古墓,那起名字也是多余。”苏轻韵答道。
李莫愁惊喜的回头看苏轻韵,“你怎么知道!古墓的规矩有一条就是一辈子不准下山,除非……”
“除非什么?”
李莫愁表情像是便秘,阴阴的:“除非你把古墓派的武功练到极致,或者遇到一个愿意为你而死的人。那你才可以下山自由。”
她捏了捏拳,又道:“这明明是不可能的。”
“就算天才学武也需要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积累,更何况我只是天资尚可。这样等练成了下山都已经白发苍苍,不还是等于一辈子困在古墓了吗?”
“再说第二条,这是人想出的规矩吗?不下山怎么能遇见愿意为我而死的人?难道要龙儿师妹和我说:‘师姐,我愿为你而死’吗?”
“咦~”说到这李莫愁忍不住恶寒,她搓了搓手臂,天杀的祖师婆婆,太欺负徒孙了。
见她这样嫌弃,苏轻韵哑然失笑,“那这古墓派还真是有些不讲理了。”
李莫愁赞同的点头。
“师姐,你还没给我说过你这些年怎么过的呢,你一个人想必十分艰难吧?”
苏轻韵只是点头,“确实,是有些艰难,不过已经过去,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往前看咯。”
她借用了李莫愁的话说着,李莫愁听出她在调侃自己,便笑着向她挥拳。
二人一路嬉闹着行了半途。
李莫愁情绪渐渐收起,忽然没头没尾的说:“我还是喜欢白云观的日子。”
苏轻韵抬头,远远的见刻有全真教几个字的山门,她想,越来越靠近古墓了。莫愁似乎有些抵触?
她便接了李莫愁的话:“你喜欢,等重建白云观,往后离了古墓也是可以。”
李莫愁没接话,她顺着苏轻韵的视线看去,手指紧了紧,又放松,“师姐想不想见识见识全真教?”
“好。”
苏轻韵的回答让李莫愁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点不想这么快回到古墓。
她带苏轻韵绕开了官道,从旁边的密林中左右穿梭,不多时,她们在一棵高大的树前停下。
李莫愁指着树问苏轻韵:“师姐你能上吗?”
“……”苏轻韵抬头估量着,“能。”
于是李莫愁便后撤几步,踏着轻功借力上跃,踩住粗枝又往上。
她特意隔着几处停下,等苏轻韵顺着她点出的地方上来,她才继续。
一停一跃间,两人在距离树顶最高处不远的地方寻了一枝结实的枝干坐下。
苏轻韵靠着李莫愁,她还没在这么高的地方呆过,有些放不开来。
李莫愁见状起了逗弄心思,忽然惊呼一声,身子虚晃。苏轻韵刚才坐好,见这变故忙伸手去扶李莫愁。
可能是树枝光滑,李莫愁居然滑掉了半个身子,苏轻韵咬着牙紧紧拉住她,见她冲自己笑起来,当即恼怒,“你笑屁笑,还不上来!”
想起苏轻韵不能用内力,李莫愁赶忙抬手猛拍旁边树枝借力,护着苏轻韵又回到方才座位。
苏轻韵额上冒汗,此时也反应过来,看着李莫愁恨恨翻个白眼。李莫愁像民间老抽色的金毛,使坏得逞便心里满足,见苏轻韵不理她,她便伸手去扯她衣角。
等苏轻韵烦了转头,她便立马收手,向着全真教方向说道:“师姐,那边就是全真教,你看看。”
苏轻韵果然向那看去,远远的,隔着云雾,有些看不真切。
全真教立足群山之间,四面青松翠柏,枝繁叶茂,虬枝盘曲。
居中殿宇青灰瓦顶,两旁飞檐翘起,吞云弄彩,朱红高墙与青山相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当中一处演武场,地势之广,有纵横排列数十小道士提剑起舞。
“我时常会来这看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好看,就是太闷了。”李莫愁道。
“嗡呜——”
浑厚的钟鸣悠扬响起,练功的小道士们纷纷收了剑陆陆续续往斋堂走去。
等演武场再看不见一个人,李莫愁扭头向苏轻韵,“我们也走吧?”
“好。”
……
通往古墓的小道就在全真教中。
说来也怪,古墓自诩与全真教无瓜葛,可是自己的地盘与全真教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牵扯不清。
李莫愁引着苏轻韵避开山中巡守的全真教道士,又闪进一处小道,“这条路走到头就是古墓了。”
“嗯。”
约摸行了一刻钟,小路渐渐亮起来,露出一处空旷地方。
苏轻韵站在路的尽头,看见的是高耸笔直的峭壁,峭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藤,居中处略少,后面隐隐是一块巨大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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