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边缘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史今带着几个人,押着一个同样穿着蓝军迷彩、脸上涂满厚重油彩、只露出一双还算是明亮的眼睛的俘虏走了过来。
这个俘虏的武器已经被收缴,双手也被简单束缚在身前。后面跟着几个难掩兴奋的钢七连士兵。
“报告连长!抓到一名蓝军军官!”史今的声音沉稳有力,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高城正对着几个士兵训话,闻言只是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头都没回:“知道了!先搁那儿!没看我正忙着呢!” 他的注意力还在袁朗和那口憋着的闷气上,对又抓到一个俘虏兴趣不大。
被押着的凌木一进来,那双深邃的眼睛就飞快扫视了一圈。当看到那个背对着她、正布置着任务的高大熟悉背影,以及树下那个悠闲坐着、正用看好戏眼神瞟过来的袁朗时,她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史今刚想开口汇报俘虏的军衔,凌木却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低声说:“士官同志,你们连长正忙,我这小俘虏就别打扰他了?直接扔战俘堆里行不?”
史今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个蓝军军官从被俘到现在一直异常平静沉稳,怎么突然……他温和但坚定地摇了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抱歉,少校同志。抓到敌方军官,必须第一时间向最高指挥官报告确认身份。” 他手上微微示意,让凌木站到旁边显眼的位置。
凌木叹了口气,心说史今温柔是温柔,原则性强到离谱,她无奈地被史今“请”到了空地中央,离高城不远不近。她看了一眼高城依旧背对着她、对着士兵喷唾沫星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树下袁朗那充满戏谑的眼神。一个促狭的念头冒了出来。
趁着高城还在训话,史今也没完全盯死她,凌木脚步一错,像条滑溜的鱼,极其自然地、悄无声息地就溜达到了袁朗身边。她学着袁朗的样子,也不嫌脏,背靠着同一棵大树干,慢悠悠地滑坐到地上,就坐在袁朗旁边,和他成了“难兄难弟”。
然后,她用那略带沙哑、拖着长长尾音、充满了戏谑和阴阳怪气的腔调,对着袁朗开口了,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清:“哟——这不是咱们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结果开场第二天天就让人当粽子捆了回来的袁朗队长吗?怎么着?红军炊事班的锅盖,味道如何啊?”
袁朗被凌木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和“自来熟”的坐姿弄得一愣,随即狐狸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带着同样的揶揄回敬:“托您的福,滋味独特。不过嘛……”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目光上下扫了扫凌木这身同样狼狈的打扮和被缚的双手,幸灾乐祸毫不掩饰,“比起我们这位…嗯…‘身手矫健’的凌指导员,居然在我之后这么迅速地被俘……啧啧,我这‘锅盖’挨得,好像还挺光荣?”
凌木油彩下的嘴角似乎撇了一下,回给袁朗一个极其欠扁的、混合着“你奈我何”和“关你屁事”的无声眼神。
这边两人旁若无人地“友好交流”,那边正训话的高城,耳朵里却捕捉到了那个新来俘虏开口说话的声音…那声音…那欠揍的调调…怎么那么像…像凌木?!
一股寒气猛地从高城脚底窜上天灵盖!他训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转过身,赤红的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死死钉在那个靠着树干、坐在袁朗旁边的蓝军少校身上!
“你!站起来!”高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着凌木厉声喝道。
凌木心里哀叹一声“还是没躲过”,慢吞吞地、带着点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高城几步就跨到她面前,动作快得带风!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也完全无视了袁朗看好戏的眼神和史今欲言又止的表情,手一伸,抓住凌木战术头盔的边缘,用力往上一掀一拽。
头盔被拽掉,露出底下极短的、沾着草屑的寸头。虽然油彩依旧厚重,但那熟悉的、线条硬朗的下颌线,那双此刻写满了“倒霉催的”和“果然如此”的、深邃又无奈的眼睛…
“凌木?!!”高城的咆哮声如同炸雷,瞬间响彻整个树林!他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凌木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树枝,“你…你…你个小瘪犊子!你咋搁这儿呢?!还穿这身?少校?你已经是少校了?!你……你他娘的跑蓝军堆里去了?!!”
巨大的震惊和被欺骗感瞬间点燃了高城!他气得脸都发红:“你不是在研究所搞研究吗?!合着忽悠你哥玩儿呢?!你爸!凌我爸!他们知不知道?!我要打电话!现在就打!告你丫的状!!!”
凌木看着眼前暴跳如雷、口不择言的高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嘿嘿干笑一声:“我爸他早知道了,你爸嘛……也知道了。” 声音不大,但在高城的咆哮后显得格外清晰。
“啥玩意儿?!!”高城的声音陡然拔高,破了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他早知道了?!合着你们仨爷俩合起伙儿来整我?!拿我当傻子耍?!!”
“七哥,你冷静……”凌木试图安抚。
“冷静?!我冷静个头!”高城彻底炸了,东北腔全飙出来了,“你个死丫头片子!跑老A,跑这蓝军里当少校!还让你爸和我爸帮着瞒我!你等着!等演习完事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我非得……非得……”
他“非得”了半天,看着凌木那油彩都挡不住的“我错了下次还敢”的眼神,一时竟卡了壳,憋得直喘粗气。
“噗——哈哈哈!” 旁边的袁朗终于憋不住了,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精彩绝伦!高连长,佩服佩服!您这发小,绝对是个人才!收拾她?我看您得先备好速效救心丸!哈哈哈!”
史今和一众士兵彻底石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连长暴跳如雷,一个女少校俘虏哈哈干笑,旁边还有个蓝军中校笑得打滚……信息量太大,世界观碎了一地。
凌木顶着高城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袁朗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队长,您能歇会儿吗?笑岔气儿了算谁的?” 她又看向气得气喘吁吁、指着她“你你你”的高城,认命地祭出了杀手锏,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危险:
“高城,闭嘴。你身上这股烟味儿,隔着二里地都能闻见。看来上次电话里我说抽死你,你是真当耳旁风了?嗯?”
熟悉的、冰冷的、带着杀气的戒烟警告如同冰水浇头!高城满腔的怒火和“非得”,瞬间被冻住了。他下意识地捂紧了口袋(里面确实有烟),那句酝酿好的咆哮再次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憋屈和本能的心虚,瞪着眼睛,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个字也吼不出来了。
史今:“……”
钢七连士兵:“……”
凌木成功威慑了自家老哥,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旁边那个显得有些拘谨的身影——许三多。
这个创造了奇迹、活捉了袁朗的士兵。
凌木自然而然地把高城甩到了一边,脸上重新挂起她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几步就溜达到了许三多面前。
“嘿!小兄弟!”凌木的声音清亮,带着点自来熟。
许三多立刻站得笔直,像根标枪:“到!”
“叫什么名字?”凌木笑眯眯地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虽然脸上的油彩和寸头让这个效果大打折扣。
“报告首长!许三多!”许三多的声音洪亮而认真。
“许三多…好名字!”凌木用力点点头,然后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夸张、充满“感激”的语气大声说道:“许三多同志!我代表蓝军全体指战员,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热烈的祝贺!你!为我们蓝军!报了大仇啊!”
她特意把“报了仇”三个字咬得极重,还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仿佛许三多真的干掉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许三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烈祝贺”和“报仇”论给整懵了。他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巨大的困惑,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像解不开的绳结。
他看着眼前这位笑容灿烂(但有点奇怪)的蓝军少校,又看看旁边不远处那个同样穿着蓝军迷彩、此刻正背对着他们、肩膀可疑地微微耸动的中校,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用他那特有的、带着一点乡音、无比真诚和困惑的语气问道:
“首…首长…我…我不明白。”他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里是纯粹的茫然,“我抓的是我们红军的敌人,是你们蓝军的队长啊?你们……你们不是战友吗?一个队的?那……那你怎么能盼着自己的战友被俘虏呢?”
“呃……” 凌木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僵住,挥舞的拳头也定格在半空。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报仇”只是个玩笑,想说袁朗有多欠揍,想说蓝军内部也分“派系”,但看着许三多那双清澈见底、写满了“这不符合逻辑”和“战友怎么能盼战友被俘”的纯真眼睛,所有狡辩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张口结舌地“呃”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旁边不远处,正在清点装备的高城,耳朵一直竖着听这边的动静。听到许三多这灵魂一问,再看到凌木那副被噎得说不出话、僵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样,高城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努力绷着脸,但眼神里明晃晃地传递着一种“活该!让你嘴欠!这下踢到铁板了吧?”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同情。
凌木被高城那眼神看得更加窘迫,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想挠墙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干咳了两声,对着许三多解释道:
“咳咳,那个,许三多同志,别误会!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哈哈” 她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其实吧,我这次‘被俘’”她顿了顿,眼神有点飘忽,突然瞥见旁边袁朗似乎转了下头,肩膀抖得更厉害了(绝对在笑!),她计上心头,指着袁朗的背影,信口胡诌道:
“我这是为了救他!救我们队长!你看他一个人孤军深入多危险!我这是深入敌营,曲线救国!准备伺机营救的!结果……嗯计划赶不上变化,被你们那位士官同志给‘截胡’了!” 她一口气说完,仿佛自己真是个忍辱负重的营救英雄。
袁朗那边终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却无比清晰的嗤笑声,在安静的草原背景下格外刺耳。
凌木狠狠瞪了袁朗的后脑勺一眼,心里把这老狐狸骂了一百遍。
然而,许三多听完凌木这漏洞百出的“解释”,脸上的困惑却慢慢消散了。他非但没有怀疑,反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里瞬间充满了真诚的敬佩!
“哦!原来是这样!”许三多用力地点点头,“首长您真了不起!为了救战友,甘愿自己当俘虏!这份情谊!这份牺牲精神太伟大了!我们要向您学习!”
他说得铿锵有力,发自肺腑,然后他还补充了一句,“那个……抓到您的是我们班班长,史今。”
这下轮到凌木彻底傻眼了。她看着许三多那张写满了真挚敬佩的脸,听着他那毫无杂质的赞扬,之前为了化解尴尬而随口胡诌的谎言。
“呃……这个,没那么伟大,应该的,应该的,你们班长特别厉害,我记下了……” 凌木尴尬地摆摆手,又突然特别想笑,最后单手捂脸摇了摇头。
“你做得也很好!抓住了袁朗!很厉害!” 她赶紧把话题引回许三多身上,试图结束这场让她“处处碰壁”的对话。
………………
演习结束的号角吹响,硝烟散尽,留下满目狼藉和疲惫。钢七连的临时收容点气氛凝重。高城站在那儿,腰板挺得笔直,像一棵被狂风骤雨洗礼过却未倒的青松。他看着自己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连队,眉头紧锁,眼神里有憋屈,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反思。
他目光扫过那两个“罪魁祸首”——一脸闲适的袁朗,以及那个擦着油彩,又懒懒散散地坐在地上的凌木——心头那股火苗蹭蹭往上窜,却被他硬生生压在了胸腔里,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行!你们老A……厉害!”高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份量,砸在地上,“装备精良,战术刁钻,渗透破坏玩得炉火纯青。我们输得不冤。” 他承认得干脆,带着军人直面胜负的坦荡。
他看向袁朗,眼神锐利:“袁队长,这‘学费’,我们钢七连记下了。改日,定当加倍讨教!”
袁朗收起了几分戏谑,正色点头:“高连长是明白人。钢七连的骨头,够硬,啃掉我们几颗牙。随时恭候。” 这话带着尊重。
高城这才把目光转向凌木,那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料瓶——有被骗的气恼,有对妹妹安危的担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为她的“本事”而生的别扭骄傲。
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东北腔的无奈和责备:“凌木,你行啊。保密研究所?啊?搁这儿跟我玩无间道呢?你老爹,他就这么由着你胡闹?进老A?那是闹着玩的地方吗?!”
“诶诶诶!七哥!”凌木一看这架势,知道硬碰硬不行,立刻祭出挡箭牌,指着袁朗,语速飞快但带点耍赖,“这事儿真不赖我!是他!”她朝袁朗努努嘴,“我的队长,火眼金睛(瞎猫碰上死耗子)把我从犄角旮旯里刨出来的!A大队的门槛是他设的,人是他招的!冤有头债有主,您要理论找正主儿!” 她边说边一个大跨步躲到袁朗身后。
袁朗猝不及防被点名,无奈地瞥了凌木一眼,嘴角却勾起一丝纵容的笑意,对高城道:“高连长,令妹,哦不,您这发小,可是凭真本事,硬碰硬打进来的。军事指挥、电子对抗、心理学,双学士加硕士,样样拔尖。这样的人才,放哪儿都是宝贝精英,我们A大队不抢,那才是失职。”
高城被噎了一下,指着凌木,又看看袁朗,那股憋屈劲儿又上来了,最终化作一声重重的“哼!”:“狼狈为奸!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不再看他们,转身去处理连队的收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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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驻地的路上,高城开着那辆军用吉普,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已不见愤怒,只剩下一层沉郁的阴云笼罩。副驾驶上,凌木擦干净了油彩,清爽利落。她偷瞄着高城的侧脸,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
“七哥,”凌木声音放软了些,“这次演习,史今班长…可真是立了大功。抓了我这个‘蓝军少校’,这功劳够硬吧?我琢磨着,凭这个,加上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人表率,我在写封推荐信,一个额外的题干名额,应该挺有希望?”她观察着高城的反应。
高城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目视前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他心里门儿清,凌木这“功劳”虽然来得让他憋气,但对史今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是改变命运的关键一步。他承这个情。
凌木看他没反驳,心中一喜,话锋一转,带着点兴奋:“对了七哥。你们连那位置狙击手,真是个好苗子,那狙击天赋可谓是不世之材,他狙掉我们突击手的时候,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搁我们A大队,稍微打磨一下,绝对能成顶尖的‘刺客’!”她眼睛里带着笑意,目光钉在高城脸上。
高城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依旧没说话,只是踩油门的脚似乎重了点。
凌木再接再厉:“你看啊七哥,我把史今班长给你保下来了,这可是你最看重的好班长。我这牺牲够大吧?咱礼尚往来,你把这狙击手给我呗?放老A,咱们保证倾囊相授,把他打磨成最锋利的尖刀!绝对给咱们军、给咱老部队长脸!”她伸出手指,比划着“一点点”。
吱——!
吉普车猛地减速,虽然没有急刹,但明显的顿挫感让凌木往前一倾。高城终于扭过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凌木的脸,那东北腔带着浓浓的讽刺和一种“你想屁吃”的坚决:
“凌木同志!”他刻意用了正式称呼,语气却充满调侃,“你这刚去老A几天啊?啊?这胳膊肘往外拐都拐出战略纵深了!刚学会走就想跑回来挖娘家墙脚了是吧?!成才?那是我的兵!是我的好兵!钢七连的兵!你想都甭想!门儿没有!窗户缝儿都给你糊上!”
凌木今天老是被噎,平日里漫不经心的随便样子也有点维持不住了:“老七,你这就不讲理了!我那可是实打实地帮你解决了心头大患!保住了史今!这情分,要你一个成才怎么了?这叫资源优化配置!他在老A能发挥更大价值!”
“少跟我整这些词儿!”高城没好气地打断她,语气严肃起来,“凌木,一码归一码!史今的事,我记你的情。但成才是钢七连的兵,他有他的路要走,在哪儿发展,那是组织考虑的事,不是你我能私下交易的!再跟我提这事儿,信不信我真给你扔半道上,让你自个儿溜达回去!”
他语气带着威胁,但眼神里更多的是对凌木这种“挖墙脚”行为的恨铁不成钢和作为连长的原则性。
“别别别!七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凌木一看高城真较真了,立刻认输,重重靠到椅背上,“不要了不要了!成才您留着!好好培养!我就是觉得是块好材料,放您这儿有点可惜嘛……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开车开车!回驻地我请您吃最好的冰棍儿!管够!消消气儿!”
高城重重哼了一声,重新专注开车,但紧绷的嘴角似乎松动了一丝。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凌木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嘴角却悄悄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不让明要?没关系。她凌木看中的人,没有要不过来的道理。来日方长,走着瞧呗。
她瞥了一眼旁边脸色缓和了些的高城,心里默默道:老七,对不住啦,这尖兵苗子,咱A大队,迟早得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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