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齐桓来到宿舍,他向三人分别发放了笔和印有内容的一页纸。
又是冷言冷语:“在这上面签字,下面的空白用来把你们想写的话都写上。”
吴哲接过纸一目十行:“自愿受训书?”
齐桓:“正确。”
他纳闷:“签字就签字,还要自己写东西,这跟遗言有什么区别?”
齐桓:“没有。”
吴哲顿了两秒,无奈道:“行吧,你们就是当代撒旦,不带掺水的。”
徐八一故作轻松地问:“那你们会看我们写的东西吗?”她想看看是否能套上近乎,这决定了她后续是否会将之视为友好的朋友。
齐桓作出一副简直可笑的表情,他甩了甩手中的封缄袋,对徐八一不吝讽刺:“多大的文豪啊,我对无病呻吟的矫情文字不感兴趣。”
徐八一面色有点臊红。她觉得之前笑呵呵对她的友善齐桓是一种幻影流沙。
齐桓对着另外两人说:“快点写,等会儿来收。”看也不看徐八一就离开了。
吴哲安慰她:“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装作心理扭曲、情感冰冷,他们想让我们受到伤害和羞辱,这不仅是一场体能训练,更是一场心理训练。我有理由相信,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过。他们将实施超压力灌输、压迫、虐待。”
徐八一表现出一种天真的愤怒:“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我看不是装的,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以前才是装的。”
伍六一拿笔戳她的额头:“不要再想了,想得越多烦恼越多,赶紧写。”
徐八一接过笔,悻悻地看摊在桌上的纸。
吴哲这时候已经签好名字了,徐八一特意去瞄,在她的站位之下只能倒斜着看,看到的是下笔有力的流畅字体,但依旧令她熟悉。
她来了句:“平常心?”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伍六一不懂,只有当事人能懂。
吴哲抬头,笑得很熟稔的样子:“认出我来了?”
徐八一:“昨天你说了两句平常心,我就在想不会是信上那个平常心吧,看了你的字迹我才确定的。”
伍六一凑到他们中间,一脸疑惑:“打什么哑谜?”
徐八一开心地说:“这位首长之前看了我发表的文章后给我写过信。”
吴哲:“我当时还在想什么时候能见到作者本人,昨天一听徐八一这名字,好嘛,不用想了,本人就出现在眼前了,你说巧不巧。”
徐八一的幽怨和悲愤一扫而空,这时候只有恰逢知己的惊喜。
等惊喜够了,她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己的纸上。她举着笔,眯眼哼笑:“既然不看,那我写什么都无所谓咯。”
伍六一:“徐八一,你还是悠着点儿,别挑战他们几近变态的权威。”
徐八一低声哼哼,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她在白纸上落下一行黑字:“训练结束后一定要猛剋两位教官。”
训练第一天,这时候天色尚未彻底亮起,宿舍楼外半明半暗,寂静得能听到风的声音。透过窗还能看到淡青色的天空上有若隐若现的几颗薄星。
徐八一很舒展地躺着,她已经醒了。尽管这时候吴哲和伍六一还在呼呼大睡。因为并不知道会有什么乐子来临,所以她的面容看起来很轻松美好。
突然一切就爆发了,老A们几乎是毫无声响地来到了各个楼层,唯一两点声响就是推开窗的细微吱呀声,然后催泪瓦斯落地的哐当声。
伴随着声响一齐出现的还有昨日才体验过的噩梦般的滚滚浓烟。
当然,除了徐八一他们三的宿舍,因为几乎在瓦斯落地的同一时间,徐八一从床上落地,挑起瓦斯从原路扔出去了。
“我靠!”外面的老A惊讶地斥骂,这颗瓦斯又被辗转被他抛到楼底。
楼下的齐桓眼睁睁看着这玩意儿落在跟前,烟雾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他一脚踢到老远,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呛到咳了两声。
他将哨子塞到嘴边,哨音登时长鸣开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愤怒:“紧急集合!”
徐八一的宿舍没有催泪瓦斯的折磨,所以他们三人可以最快地穿好战斗着装,然后迅速下楼。
大部分人人则在浓烟的熏呛中狼狈地窜出来,甚至很多的着装都是拉稀摆带,直到在队伍里站定依然还在扣武装带。
这个队伍聚齐的时间真是前所未有的长。袁朗像幽灵一般出现在队伍后面,又漫不经心地踱步到前面。
“看看,多落拓啊,衣领翘着,鞋扣松着。我敢打赌,有人肯定连袜子都没穿,这就是各个地方出来的尖子兵?没兵样!”
队伍在严肃和怨怒的氛围中沉默了下来。
袁朗宣布:“齐桓!挨个检查,衣着不整的扣十分。当然整齐的也别想着加分。我告诉你们!此次训练就是全程淘汰制的,我们随时有理由让你们心服口服地走人。当然,出于人道主义,我们尽量不那么做。所以我们会扣分,每人一百个积分,扣完走人。”
齐桓从第一排走过,眼睛像镭射刀一样一秒切过一个人,手下的笔在刷刷地扣分。
袁朗看着远处一个瓦斯罐在孤零零地冒烟,但白烟已经快要散完了,在那片开阔的地方白烟未能波及过来。他的声音蕴含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谁扔下来的?!”
无人回答,不明其意的士兵们认为袁朗是在没事找事,因为不管如何,始作俑者都是老A自己。
不过往各个宿舍扔瓦斯的老A们已经消失,所以这个问题暂时未解。
既然没人回答,那么袁朗替他们解答:“齐桓,穿着整齐的统统扣二十分!”
“报告!”
别以为这是徐八一打的。她正要张嘴,但有人争先了。
袁朗:“19号,非得逼一逼才站出来是么?”
士兵赶紧甩掉这个罪名:“教官,不是我,我知道是谁扔的。”
士兵的想法在于,如果说出罪魁祸首,那么这个二十分则会扣到相应宿舍头上去,而其他无辜宿舍就不会被殃及。
袁朗:“说。”
士兵:“报告,应该是39号他们宿舍。”他下楼很早,但和狼狈的他相比,吴哲三人看起来整齐笔挺、意气风发。
袁朗沉默了一会儿,等齐桓从后面回到队伍前,他问:“扣完了吗?”
齐桓:“扣完了。”
袁朗这才带着歉意对19号说:“不好意思啊,下次记得早点说。”这歉意绝对不算真诚,甚至有些挖苦和幸灾乐祸。
19号毫不意外出现了恼火的表情,好处没捞着,倒显得自己是群众中的告密的坏人。
徐八一:“报告!”
袁朗:“说。”
徐八一:“我扔的。”
袁朗:“你扔的了不起?分都扣了,下次记得早点说!”
徐八一:“是……”她忍不住腹诽,这把火竟然没继续烧到她头上,真不符合这位“陌生的”尖酸教官的作风。
齐桓冰冷的表情有点破碎,他似乎在强迫自己把喷笑给憋回去。
怕被发现,于是他低头,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扭曲。
袁朗:“记住,你们同样拥有内部评价的权利,你们每晚都要匿名投票,投出你们心中觉得当日表现最差的三个人。就是这样,现在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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