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你们。”
Y/N看见了。
它们并非突然降临的天外访客,而是长久以来,一直似透明的幽灵,藏匿在人类世界里,悬浮在人们仰望的天空上。
它们观察,模仿,最终选择了一种最高效的融入方式,捕食。
“所以你们进食人类,是为了促进生长,还是什么。”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种纯真到令人胆寒的漠然。
“没有作用。只是吃而已。”
那意识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真理。
“我们曾来过这里。我们本无需进食。但见识过你们人类是如何宰杀,如何分割,如何烹煮。我们难道还不够仁慈吗。”
“我们没有像你们那样,先剥去皮毛,掏出内脏,再用火焰炙烤。我们只是直接吃而已……”
在它们的逻辑里,这种完整吞食,竟成了值得夸耀的恩赐。人类于它们,不过是牧场里不同风味的食材。
每只食客甚至还有偏好的部位。有的钟情于饱含恐惧能量的脑髓,有的偏爱沉浸在爱意中的心脏。它们甚至贴心的篡改人类记忆,让其在极致的幸福和兴奋中被吞噬,只因那样,口感最佳。
Y/N听着它们将一切生命价值碾碎,化为符号的逻辑,感到厌倦。再多的话,在此刻都毫无意义。
就像她也永远无法理解,一种存在,竟能没有任何真实的驱动力,没有味觉的享受,没有饥饿的催促,不为生长,不为任何目的。仅仅只为完成吃这个动作本身。
它们的进食,完完全全是对存在的亵渎,是虚无的仪式。就该将这建立在虚无上的贪婪彻底湮灭。
Y/N在它们意识里发出长啸,随即迅速抽离,回归巨狐本体。
幽幽焰火不再仅环绕于体外,而是自皮毛之下,从那些被触须口器撕裂的伤口中,渗透出来。
火与血的交融,化作纯粹的反抗,似燃烧的生命本身,在庞大的身躯上熊熊燃起。
“所有人,立刻到我头顶。”Y/N的声音在背上每一个人识海敲响。
紧缚被灼烧着,原本死死缠绕,疯狂汲取的触须,开始痉挛,抽搐,一节节焦黑,断裂。
更有不少触须仿佛感受到了痛楚,竟主动松开吸附,仓皇收缩,逃窜。
“它们在往回跑!”Keegan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快!看清它们缩回哪里!那里就是它们的弱点!”
听见他的话,Y/N忽地想起自己曾坠入布满黑洞的地方,或许那,才是这些东西真正的来路。
Y/N的提示穿透层层壁垒,响彻在巢穴内,那些正探索核心的等人意识深处。
“一直往下。”
她也不再于那巨物的顶端徒劳寻找,顺着触须仓皇撤退的轨迹,直扑向它的底盘。
Y/N曾以为弱点会在高处,就像人类头颅,承载思维。未曾想,真相竟藏在这与触须相连的下身。
狐首之上的几人,立于狐女撑开的结界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武器握紧的摩擦。他们屏气凝神,等待着最终谜底的揭露,准备迎接最艰难丑陋的一战。
Y/N携着周身尚熄的血焰,冲至巨物底盘之下。
然而,暴露在艳阳里的,是望不到边际,漆黑深邃的孔洞,密密麻麻,似**蜂巢的内壁,孔洞边缘蠕动,一张一合。
方才凶悍的触须们,此刻全都缩起,悬挂在洞口,像极了溶洞里湿滑的钟乳石。
而在巢穴内部,Price和Alejandro所率领的小队,也穿透了血肉壁垒,抵达对应的位置。
他们看到的,是同样作呕的景象。无数的漆黑孔洞嵌在搏动的肉壁之上,缩回的触须垂落,蛰伏着。
没有预想中的恐怖,只有恶心。
瓦莱里娅在一旁发出讥笑,打破了死寂,“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搞出这么大阵仗,原来核心就是这么些烂洞?折腾出的这一套,和我们世界里某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倒也没什么两样。”
Alejandro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但视线投回那些孔洞时,却也带着同样的凝重和了然。
真相,在此刻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裸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原来,那些扭曲骇人的怪形,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主体。它们不过是流水线上被批量生产出可消耗的产品。
而这些,连固定形态都未曾显露的漆黑孔洞,这些只懂得张合,汲取,隐藏的存在,才是编织这一切的真相。
它们利用人类的血肉作为原始资本,孵化出怪形这支暴力机器。再驱使它们去掠夺更多人类,就像在收割利润,扩张领地。
一个自我循环,不断膨胀着的,将生命彻底异化为养料与工具的残酷体系。
它们在迷雾与血腥之后,有着无形却无处不在的规则,操控一切,吮吸生命的汁液,却从不显露真容。
是啊,谁又能想到,这吞噬世界的真容,竟是他们最初以为用于输送怪形的通道。
不。或许更准确说,那些触须,才是真正的通道。是这些孔洞为自己量身打造,延伸出去的最匹配的工具。
触须是它们的触手,怪形是它们的獠牙,是掠夺与扩张的具象化。
Y/N忽然感到荒谬的庆幸。当时的她,就那样顺着一条触须,坠回了城市。
那究竟是偶然闯入了一条它们体系中的反叛者。
还是,在它们的认知里,或许根本分不清人类与它们制造出的怪形,有何本质区别。
在它们眼中,无论是拥有复杂情感与文明的人类,还是由血肉批量生产的怪形,或许都只是资源的不同形态,是可供循环的物料而已。
它们将万物,包括自身造物,都彻底工具化,去生命化。
Y/N不寒而栗,随之涌起愤恨。
在这颗星球上,无论是挣扎求存的人类,还是隐匿山林的妖族,乃至飞禽走兽,草木枯荣,都在混沌中摸索着自身信念,遵循着世界运转的,或明或暗的规律。
所有生命皆在**和克制里寻找片刻安宁,在痛苦与欢愉里挖掘着我为何物,从茫然到无畏,从不屑至痛苦。在这漫长或短暂里,完成一场属于各自的,或壮阔或微小的跋涉。
可它们呢?
这些匿于虚空下的掠夺者,随意践踏,任意吞灭。
它们不参与这世间悲欢离合的戏剧,只是冷漠的,将舞台连同演员一并碾碎,去填充它们永不知餍足,却又空洞无比的洞。
愤怒,像抑了千年的地火,在Y/N体内暴涨。原本外放的血焰竟向内而收。
巨大的狐吻缓缓张开,口腔深处,猩红的焰疯狂交织。既然它们如此热衷于吞食,将万物视为给养……
那么它们也尝一尝,被她所吐出的,焚尽虚妄的怒火。
炽火席卷了那片蠕动的黑孔。它们在烈焰里抽搐,扭曲。在所有感知者意识里发出最后的呓语。
“谁守护我们……便给予谁生命……”
狐狸妈妈怒极反笑,“智障吧!生命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玩意儿来给予了?!”
Ghost静站在狐首边缘,凝视那片焚毁。他仿佛对热浪失去了感触,白骨般的面具在火光下,泛起一层暖色。
Krueger直接张开双臂躺倒,陷进蓬松的皮毛,望着被火映红的天,嗤笑道,“这些玩意……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那些黑洞在火焰中迅速碳化,崩解。
Keegan心底腾起了某种纷乱。这基于掠夺和交换的体系宣告瓦解,让他想起自己所效忠的,同样建立在某种秩序与交换之上的身份和信念。
而Konig完全没想那么多,他傻愣愣看着,一动不动,只顾盯着在火焰映衬下的巨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Y/N真是美极了,要是自己也能变得这么强大,这么大,该多好
那巢穴巨物在持续的灼烧中,终于彻底化作灰烬残渣。其内部的人们,也顺势跌下来,稳落在巨狐背脊上。
笼罩在Las Almas上空的穹顶,终于开始消散。久违真实的天空逐渐显露出来。
狐身滑向满目疮痍的大地,最终趴伏下来,让背上所有幸存者得以落地。
邝茵与那位东方男人,以及他们身后的一众奇人异士,缓步走到那巨大的狐首面前。
邝茵仰起头,“此间事了,你是否还愿留在人界?”
周围的妖灵们也纷纷围拢过来,带着敬畏与好奇,七嘴八舌小声议论:“狐妖娘娘……这是要得道……飞升入异界了吗?”
“什么意思?”Ghost敏锐捕到这几个关键词,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狐狸妈妈。
所有人类的目光,此刻都锁在Y/N身上。她的去向,牵动着他们的神经,周围满是无声询问。
狐女迎着视线,缓缓开口,“这世间万物,但凡有灵,皆可修炼,以求超脱,得证大道。而九尾狐……”
她顿了顿,“一旦修成九尾,便已不再是寻常意义上的妖。”
“那……那是什么?!”Konig插嘴问道,蓝汪汪的眼睛藏不住的焦虑。
“能获九尾,必是历经千年,吸纳日月精华,庇护人间生灵。那是仙,是神灵。其存在本身,已触到世界法则的边缘,自然……可通往另一个更高层次的世界。”
Keegan迈步上前,眉头紧紧拧起:“另一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是高于我们所在的世界,”狐女解释道,眼神悠远,“传说啊,我们所能感知到的部分真理,乃至维系此方天地运行的某些根本法则,都源于彼处。”
Krueger在一旁嗤之以鼻,脸上写满了不屑,“什么鬼东西!要是真理都源于另一个世界,那我们这儿算什么?一个拙劣的仿品?一场梦?”
然而,无论信与不信,一个关乎Y/N最终归宿的问题,已摆在所有人面前。
狐首缓缓垂下,金般瞳注视着邝茵,“我虽活了千余年……可于我而言,真正拥有的,只有与她相遇之后的记忆。”
她转向一旁的狐狸妈妈,是无需言说的意味,“仙,神,太远了。我不求。”
“糊涂啊!糊涂!”那东方男人闻言,一脸痛心疾首,“这可是多少生灵求都求不来的仙缘!大道就在眼前,你怎能……怎能如此轻易放弃!”
Y/N平静回望着他,“或许某一天,我会想要去看看。到那时,再去也不迟。但现在,我并无此意。”
“也好。”邝茵倒是没有坚持,反而点了点头,
“毕竟,谁也不知那所谓的上界,究竟是何等光景。”
她望着Y/N,“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回家。”
[让我康康]
假期里会日更到完结的,应该不剩几章了。
祝小可爱们吃好睡好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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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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