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后的伦敦清晨格外的冷，路过的麻瓜汽车溅起路边的积水，斯内普低声咒骂了一句，提起被打脏的衣摆拍打。他几乎是本能地想使用用一个无声清洁咒，抬起的手顿了顿，又放弃般地垂了下去。
“还没适应没有魔法的生活，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咬着甜甜圈，他的声音并不小，路过的几个麻瓜好奇地回头打量着这个穿着奇怪衣着的胖老头和又高又瘦的黑发男人。
“我敢说我在这方面的经验确实比不上在你，霍拉斯。”斯内普冷冷地说，“走在麻瓜大街上一定比生活中沙发里舒心多了。”
“好了，好了。西弗勒斯，让我来帮你清理一新。”斯拉格霍恩咯咯笑着，似乎完全没被冒犯到，片刻后，袍子再次清爽的斯内普和斯拉格霍恩便通过电话亭进入了魔法部的大厅。
在记录了一些相关的手续和搜身后，斯内普和斯拉格霍恩被一个家养精灵带领来到了七楼。
转过一些弯后，他们最终在一扇看起来很阴森的门前停了下来。
“你知道的，我不被允许旁听。”斯拉格霍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斯内普转过头，朝他点了点头。
斯内普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入审判庭，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关上了。
他认得这个房间，他曾作为证人指认了众多食死徒。审判室光线昏暗，他目光扫向审判室的最前方，高板凳上，坐着几十个身着紫红色红袍的巫师，他们的胸前都绣着代表威森格莫的W。看起来魔法部对这次的听证会十分重视。
哈利波特坐在证人席的第一排，夹在韦斯莱和格兰杰之间，他们穿着着统一的黑袍子和深红色领带，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没毕业的学生。斯内普不难注意到哈利看起来比记忆里更加消瘦了。战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并没有随着时间消散，但看得出他有在被好好喂养。不用猜也知道是茉莉韦斯莱的功劳。这时他正偏头听着格兰杰在她耳边私语，两个人都神情凝重。固执的格兰芬多们啊——他轻轻叹了口气。
“被告方到场。”金斯莱打破了巫师们的窃窃私语。他低头看了看桌面上的羊皮纸，“被告方西弗勒斯·斯内普，曾任霍格沃茨魔药学教授、黑魔法防御学教授、霍格沃茨校长。被指控罪名如下：在任职期间为伏地魔效劳，违反《巫师社会的安全与和谐发展条约》第14条，协助或效劳危及巫师人身安全，麻瓜人身安全的黑暗组织；杀害被害人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违反《巫师人身安全法》第25条，主导杀害或协助杀害巫师。你是否认罪？”
“不认罪。”斯内普答。
金斯莱沙克尔看着他，似乎还在等他开口说点什么，于是他又说；“我不否认我曾经作为广泛意义上的食死徒并效忠于黑魔头，但全部都是按邓布利多校长的要求。为了达成他的所谓的更伟大的利益，甚至他的死都是由他自己在他死前安排好的。由我杀死他，何时杀死他，我只是他用来达成目标的一颗棋子，就连他自己的命也是如此。”
“对此我们有所耳闻，斯内普。那么邓布利多是什么时候，和为什么选择你作为杀死他的人？”
“在我得知小马尔福被要求杀死邓布利多的时候，邓布利多认为马尔福的灵魂还太纯净，不应玷污。所以他要我阻止他。”
“你要如何证明？我是说，有人证或是物证吗？”沙克尔旁边的女巫问道。
“没有。但我假设坐在那边的几个格兰芬多就是为此而来的。”斯内普用指了指一旁的格兰芬多们。
“先生，我申请为斯内普先生作辩护。”哈利站了起来。
房间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巫师们小心地交换着眼神，金斯莱点头示意，斯内普重新在审判席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不远处的黑发男孩略显局促地整理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波特先生，你要知道你发言的身份不止是斯内普教授的学生。”博恩斯女士说道，“如果你愿意发言，我们将假设你深知救世主这个头衔所带来的舆论影响力。你是否愿意用你的名誉进行担保？”
“先生们，女士们，我想你们大概也有听到一些关于我被食死徒控制的传闻，我今天站在这里，可以看作是作为那场大战的幸存者，你们所谓的救世主，虽然我很讨厌这个称呼。但是我恳请你们相信我，如果你们真的把我当救世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信任谁。是的，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为西弗勒斯·斯内普担保。”哈利面向所有人说，
他从赫敏手里接过了一只小瓶子，“这里是我有关斯内普与邓布利多的记忆，同时，还有马尔福先生亲笔签署的证词书，他本人因为家族在保加利亚的业务抽不开身，无法到现场。但这份证词已经通过了魔法部的审查，被视为有效证词。”
斯内普紧皱眉头闭上了眼。
他该知道的，还能指望自大又固执的波特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呢，无非就是把他最不想为人知的秘密剖开放在所有人眼前。可随着他的记忆被投入冥想盆，放大在一众巫师们面前缓缓展开，而他不得不看到的时候，他发现记忆的内容一定是被做了些许改动。一段被修改但意外合理的解释被波特呈现给了整个威森格莫。
“西弗勒斯·斯内普一直深爱着莉莉·波特，这份爱和愧疚让他答应了邓布利多的要求，并且持续了十三年。”哈利平静地说道，从格兰杰和韦斯莱的表情看，他们对真实的记忆也一无所知。斯内普不禁睁大了眼睛。
博恩斯女士厉声质问，“你声称斯内普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所爱之人的孩子，那是否证实了这其实是极度自私的行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莉莉·波特和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纽带，他从未真的在乎过凤凰社是否胜利，甚至可能没在乎过哈利·波特本身。而他之所以是战争英雄，只是因为伏地魔刚好在哈利的对立面。”
“博恩斯女士，如你所见，斯内普在将死之时将邓布利多最后的计划告诉了我——那便是我必须被伏地魔杀死，我想这足以证明他对杀死伏地魔本身的坚持不比我，不比邓布利多少，这是我们所有人促成的胜利。”哈利大声反驳。“如果斯内普有罪，那也是十三年前，他误入歧途加入伏地魔麾下的时候。而我认为，他已经付出了足够多来偿还这个罪。”
他直视着斯内普的眼睛，“我相信，如果邓布利多还在，他也会说同样的话的。”
审判厅一片寂静，伯恩斯在金斯莱耳边说了些什么，金斯莱点了点头。
“我们需要审理德拉科·马尔福的委托证词，接着进行陪审团讨论。”他说，现在进行二十分钟休庭。
2
“斯内普，等等。”
斯内普回头，看到男孩从审判室推门出来，穿过交头接耳的人群朝他走来，脸上的笑意不加遮掩。
“希望你没有被我的擅自决定所吓到。”哈利把他拉到一旁的休息室，并在身后关上门。
“米勒娃说你一直拒绝见我，如你所见，有关记忆的事情并不适合在信件里说明。我就自作主张了。”斯内普扬了扬眉毛，“很难觉得意外，固执的格兰芬多做出任何事都在情理之中。但我恳请伟大的救世主下次也听听他人的意愿，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你施展你的英雄主义。”
哈利拉出一张椅子坐下，“Hey，你知道我不会真的让他们看到你和詹姆……你的记忆，我只是看不下去你需要像罪人一样活着。”
“看在梅林的份上，波特。”斯内普无语，“如果我们一定要讨论这个的话，至少别在这儿。”
“好吧，但我很开心我们又能说上话了。”哈利说，“如果之后你有空，你愿意的话，希望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他抹了抹嘴唇，“就当是感谢我，你说呢？”
“救世主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可怜的老教授不需要拯救。”沉默了一会儿，斯内普出声道。“在黑暗中活得太久，光明不会是恩赐，而是残忍的道德绑架。”
“我们都一样。”哈利说，“没有人能轻易忘掉过去的事，更何况战争并没结束多久。所以我坚持我们应该好好聊聊，斯内普。”
斯内普沉默，男孩又说，“我们都很想你，我、赫敏、罗恩、韦斯莱一家、DA成员，所有人都知道你做的事有多伟大。”
“还请你省省恭维的话，波特。以及，你该叫我Sir或者Porfessor。对教授出言不敬，格兰芬多扣50分。”
哈利惊讶地抬起头，斯内普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呃，米勒娃说即使洗脱罪名也很难回霍格沃茨任教了。”他结巴道，斯内普态度的转变让他觉得陌生。
“意料之中，不能随意扣格兰芬多的分可真是一大遗憾。”代表休庭结束的铃声响起，斯内普起身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感谢，波特，为你做的一切。”
哈利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我还以为你会恨我没放任你被毒死。”
斯内普没回头，径直走入了审判厅，熟悉的黑袍在身后如海浪般翻滚。
3
“现在我们进行表决，认为谋杀阿不思·邓布利多指控不成立的请举手。”斯内普余光看到男孩依旧在望向他，他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哈利冲他笑了笑，随后转回看向威森格莫。一只手，又一只手，慢慢地，很多人无声地举起自己的手，庄严又肃穆。
“那么，谋杀的指控不成立。但我也想请你们理解，撇清食死徒的指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斯内普先生，波特先生。”金斯莱依次朝他们点了点头，“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很严重的指控。事实上，有很多不得已协助食死徒的巫师们也在接受这项指控的调查，在这期间我们并不会限制你的人身与魔法自由。听证结束后你就可以拿走自己的魔杖了，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颔首以表感谢。
“你也不再需要有巫师担保，不过，我想你会理解我们无法恢复你的职位，至少是现在。但除此之外，”他吸了一口气，“你自由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感到一阵眩晕，他曾以为自己不是要背一辈子骂名，就是会因为给波特的记忆被诟病一辈子，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在乎的，但是……
“斯内普。”
他转过头，金斯莱在看他。“你是为了保护小马尔福的灵魂。那你的灵魂呢，就算我们可以为你做很多，我想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依旧很残酷。”
斯内普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淡淡地望着魔法部长。
“这个问题，”他自嘲地拽了拽黑袍的领子，裸露的皮肤上，纳吉尼的咬痕如树根般蔓延。
“我曾以为我能亲口问邓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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