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时滩的介绍,京乐的表情丝毫未动,余下的众位也露出了对这一结论本身并无兴趣的表情。
尽管是能够从至今为止的事态中推想出来的事情,但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还只是半信半疑,而这一情况在来到这里来之后完全改变了。
虽然彦弥本人说了多次“成为灵王”,但在身为四大贵族的时滩口中吐出同样的话语后,其中的分量明显不同了。
京乐在与时滩的对峙半晌后,苦笑了一声:“即便是四大贵族,但像这样说出要替代灵王大人的言论,是否有些太过缺乏敬意了呢?”
“别笑死人了。你应该也知道才对吧?灵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这件事。”时滩游刃有余地在激战中轻飘飘地说,“你不认为若是知晓的话,不如说加以替代一事本身才是最大的敬意吗?”
格挡下了京乐狠厉的刀锋,伴随着激烈的剑戟声,时滩朝着彦弥的方向喊道:“彦弥,这群家伙是我的敌人。能现在立刻把他们杀光吗?”
“是!时滩大人!”
在接到了命令后,产绢彦弥笑眯眯地拔出了刀,连分毫的迷惑都不曾展现,以轻快的语气随机对准了人群中已经僵住了的華盈:“我会真心实意地,干掉他们的!”
“孵化灭亡,已己巳己巴!”
产绢彦弥手中的斩魄刀发出了婴儿的啼哭声,伴随着激烈的灵子龙卷,已己巳己巴的刀刃膨胀起来,化为了一个生物的形态。
立身于他对面的華盈在看到了这一幕后,背脊上顷刻间渗出了冷汗。
也许是一种无名的力量所致,产绢彦弥轻易便洞察出了華盈与其他众人的不同,在这样的随机选择中很轻松地挑中了華盈,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视为了场上最大的威胁。
从理智上,華盈知晓眼前的这个人和千穗没有任何关系,但从情感上,她却费了很大的心力才说服了自己将唳泉的枪尖对准他。
那是与海燕不同的存在,千穗因她而死,在这数十年间,都是她挥之不去的阴霾。
“让我来吧。”
看出了她的踌躇,白哉上前了一步,挡在了她和彦弥之间。
这是她在五十年前最希望看到的画面。在这一刻里,她忽然想起了那时与白哉凄然对立的样子。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挡在前方,千本樱的刀刃终是对准了那个残害了她母家的敌人。
華盈愣了愣,看着他宽大的羽织,那希望被他护着的从前好像应声粉碎。
“不,朽木队长。”
“我自己可以的,这是我不可回避的战斗。”她转动起唳泉,挽着枪花,将附着在上的鲜血甩去,飒沓向前了一步,无畏道,“反倒是您,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插手。”
白哉微微一愣,看着她的表情半晌后,侧了侧身,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她此刻的表情,也与五十年前完全不同了。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哭哭啼啼地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帮她的女孩了,也不再会寄希望于他能够对自己伸出援手,六神无主地寻求他的帮助了。
在这五十年的历练中,她心无旁骛地锻炼着、努力着、缓慢而坚定地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上,拥有了足够能与之匹敌的力量,且如她所愿的那般,也许已经拥有了能够亲手了结残害了她亲人的死敌的力量了。
她早已不是那个被困在院墙之内的傀儡,她来到了广阔天地,成为了自由且勇毅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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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白哉和華盈的交谈之间,化作豪雨倾注而下的光弹已经开始了攻击,已己巳己巴的表面化为了爆炎,与雷电组成的重奏将龙卷与荆棘映得光彩夺目。
華盈在闪避中发动着攻击,然而还没有过上几招,一阵更为磅礴的灵压便劈斩而至。
更木剑八满脸阴郁地姗姗来迟。
方才正与彦弥打得有来有回,然而在时滩的一声呼唤下,这个小鬼居然就这样跑了,他差点被气死,一路追赶到了这里,却发现他竟然和華盈打起来了。
真的是要气死他吗?放下他这样等级的对手,跑来和華盈对决?
“队长?!”
沐浴着深且重的影子,更木剑八披挂着破破烂烂的羽织,和一角、弓亲一起出现在了華盈面前。
華盈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声来人,但更木剑八却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提刀接过了与彦弥的战斗,冲上前去互砍了起来:“碍事,你闪一边去!”
華盈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发展。
刚刚才很帅气地拒绝了朽木白哉的插手……但面对自己队长的控制,她好像无法拒绝。
更木剑八也根本不想理会她,他被自己那原始的战斗本能控制着正在大砍特砍。只有一角和弓亲还比较有战友情,在打斗间,还有闲工夫空出身来对華盈说两句话。
“看什么看,你难道还想抢走队长的猎物吗?”
一角面色不善地看了看華盈,在看到她瘪着一张脸后,转过了头去,让弓亲代替他说完了未尽的话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应该想去那一边的,对吧?”
弓亲温和地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了时滩和京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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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
与时滩展开对决的京乐此时也陷入了苦战。
时滩手中握着的刀,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浅打。方才为了始解而念出了解放语,但其外形却没有丝毫改变。虽然是有听说过纲弥代家代代相传的斩魄刀九天镜谷的能力,但连外形都不改变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九天镜谷这个名字,发音上和我的花天狂骨很接近啊。是为了讽刺我而取了伪名来加以封印的吗?”觉察到斩魄刀解放中的不对劲之感,京乐发问道。
呼唤斩魄刀的伪名,进而限制其能力的事情在过去只有少许几例。
“哎呀哎呀,该说不愧是护廷十三队的总队长么?”
时滩阴恻恻地笑着,在京乐危险的视线中默认了这个说法。
从方才到现在,那把斩魄刀展现出的能力都像是反射对手的能力一般,并没有主动攻击。
那是与浮竹十四郎所持有的双鱼鲤非常类似的能力,但并非是一度将灵子吸收后还施彼身,京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并不觉得纲弥代家族代代相传的斩魄刀就只是反弹对手的招式这种程度的力量而已。
虽然纲弥代时滩本身的斩术也比想象中更加炉火纯青,可眼下似乎只是像是戏耍般的对决,让京乐稍稍有些皱眉。
“真是没办法啊。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好让你看一看吧。”
时滩将手中的刀反转,邪笑道:
“万象尽皆,覆写切削——”
“艳罗镜典。”
在时滩的吐字过后,如镜面般优美的白银之刃从刀柄中延伸而出。下一个瞬间,其刀身绽放出了比日轮更加耀眼的光芒,刺穿了京乐的独眼。
——操纵光的斩魄刀……?
炫目的强光瞬间就夺去了人的判断力,但京乐以远胜于常人的速度恢复了神经的运转,打算以突刺之刃贯穿时滩的身体。然而,时滩却瞬步而至,瞬间踢中了京乐,在两人迅速拉开了距离后,一阵汹涌的火焰瞬发而至,就在快要烧上京乐的衣袍时,一个清丽的身影带着烈风降落在了他面前,用高速旋转的长枪挡住了这片火势。
“您没事吗,总队长!”
華盈落定后,将唳泉枪背在身后,拖住了京乐的身体。
“啊,谢谢你了,華盈。稍微被你看到难堪的地方了呢。”京乐苦笑着站起身来,以视力开始恢复的单眼望向时滩的方向。
而时滩在听到了京乐喊出華盈的名字时露出了微微发愣的表情。下一秒,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華盈的方向发出了巨大的嘲笑之声。
“華盈??”
“你是…朽木華盈????”
随着时滩的话音落下,场上犹如平地起惊雷,所有人都将震撼不已的目光转移到了華盈身上,像是撞破了巨大的秘密般,目瞪口呆地望着華盈和白哉。
这一刻,所有人的脑子都疯狂运转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城山夏子女士。
她的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一张嘴也是怎么也合不起来,感觉此刻的气氛死一般沉寂,就连空气也凝固了。
等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朽木華盈是什么意思???!?!
夏子不敢去想那个答案。
在自家队长面前编排了这么多年華盈的前夫,却万万没想到这个潜伏竟然就是她队长本人????所以,她在朽木队长面前骂了朽木队长五十多年?!??????!??!??!?!?
接下来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夏子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僵硬地转头看了看朽木白哉的方向,感觉自己似乎应该马上与華盈割袍断义,但好在朽木白哉此时并没有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反倒是恋次在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消息后,忍不住对夏子小声喊道:“我就说了華盈那个前夫就是队长了吧!!!!”
夏子已经语无伦次:“队长……真的是队长??!?怎么是队长……为什么会是队长!?!?”
“所以華盈她……”
“我早就不是什么朽木華盈了。”远处的華盈脸上的表情变得狠厉,她瞪着时滩,一字一句冷笑道,“我是来取回家主之位的,纲弥代时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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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有片刻的寂静,半晌后,时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早就?”他重复了一遍華盈的用词,将挑衅的眼神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白哉,“那边的朽木家家主,对此你没有什么话想要说吗?”
见白哉不说话,时滩将视线转回到華盈身上,继续嗤笑道:“真是的,只能说真话还真是相当辛苦啊,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想要夺回家主之位?太可笑了。”
華盈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警惕地看着时滩,时滩举着斩魄刀,接着说:“你不妨问问你身边的这个人,你和他的婚姻关系,是否有被解除过呢?”
“……”華盈皱了皱眉,身形一顿,“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为的独立之身,其实也不过只是幌子罢了。”时滩继续嗤笑道,“从身份上来说,你可从来没有从朽木家的笼罩下逃离过啊。”
时滩的话像炸雷一般,華盈的瞳孔颤了颤,随即像是求证般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朽木白哉。
白哉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解释道:“你听我说……如果当时立即解除婚姻关系的话,纲弥代家一定会马上盯上你,所以才一直……”
“真是可怜啊!”时滩打断了白哉的话,挑衅道,“明明是我那个不成气候的大叔父低声下气地拜托朽木家收留自己的女儿,时至今日竟然是朽木家在解释这一切,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呢?”
“大叔父也好,你们这些人也好,还真是有意思,竟然真的会以为纲弥代家的女儿嫁入其他家族,就自然失去继承家主的资格,逃得了一死了。”时滩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可是有过‘家族中出嫁的女儿也理应有相同的继承权’这样伟大的进言呢。”
華盈瞪着他的脸,双眼血红,好像要喷出火来。
宫殿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提心吊胆地观望着事态的进展。
而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纲弥代时滩却大笑了出来:“咕哈哈哈哈哈!别摆出那种表情啊!放心吧,那个提案被朽木银岭击溃了哦!那个老不死的,尽管严格却也宽厚得无可救药啊。”
在时滩挑衅的话语中,華盈才慢慢拼凑出了这段往事的始末。
原来,从白哉到银岭,一直以来,她都受了朽木家无上的恩情。她所自以为是的割席与逃离,都不过只是在朽木家的纵容与宽仁之下罢了。
难怪,这么多年来,她与纲弥代家一直相安无事,在她离开朽木家后,也并没有受到任何来自时滩势力的追杀。
那个她原以为的牢笼,实则给予了她远比想象中更加长久的庇护。
她看了看白哉的表情,他脸上写满了纠结和担忧,以及对他隐瞒了自己仍是他妻子这件事所被撞破的无措。
華盈的脑海中也乱成了一团,握紧了长枪又松开,如此反复了数十次后,她才像是将情绪稳定了下来般,冷冷地看着纲弥代时滩下了定论:
“无所谓。”
華盈深吸了一口气,执枪对准了时滩:
“我是否有继任纲弥代家主的资格,不劳你费心。只要将你杀了,后面的程序,不管是不是再去和离、我都有的是办法……”
“我会踩着你的尸体夺回家主之位。所以,你最好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去给我死去的族亲和友人赔罪吧!!!”
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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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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