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既然如此，就由你来替我完成游戏吧，我亲爱的妹妹。”苏丹手撑着头，慵懒说道。
他因突然想到的绝佳主意露出愉悦的笑容。
群臣投过来的视线里，有恐惧有同情，他们大概已经开始思索，要怎么在新一轮的游戏里保住性命。
我想不起自己是什么表情了，只记得听到命令时浑身僵硬的濒死感。
我死死看着大殿上那个与我血脉相连却毫无亲情的兄长，分辨不出此刻的心情是在后悔方才的劝谏还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恐惧。
伟大的君主从不允许有人忤逆他的命令，即使是他的妹妹。
我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接受了残酷的命运。
鬼魅般的女术士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抽张卡吧，阁下。”
我抚摸着一张张苏丹卡，它们坚硬的质感似乎要划破我的手指。
众目睽睽之下，我抽到了一张青铜奢靡卡。
“真是不错的开局。”苏丹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很期待接下来你为我呈现的故事。”
我握着卡片，颤颤巍巍地行了礼，请求苏丹允许我提前离开，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众人的目光如芒在背，他们的恐惧短暂地消失不见，反而开始探究我会如何使用这笔财富，奢靡卡为他们带来了新鲜的话题。
唯一一道不同的目光，同情、怜悯、淡漠，在我与它的主人擦肩而过时，我听到似有似无的叹息。
我短暂地和奈费勒眼神交汇，逃也似的离开了王宫。
2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街上小贩颇具活力的叫卖丝毫振奋不了我低落的心情。
“自力更生吧，我亲爱的妹妹，你已经失去了靠山。”我似乎又看见苏丹抚摸着手中滴血的短剑，正是这把剑夺走了我们的父亲，上一任苏丹的性命。
苏丹登上王位后，剥夺了我的权位，又给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职位，对他而言，亲情无关紧要，但我又能彰显他作为君主的慈悲。
在苏丹眼里，我和其他臣服者没有区别，只是他偶尔回忆年少时，会好心赏赐我些什么，但这些赏赐往往伴随着同等的代价。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苏丹能杀死自己的父亲，再杀死毫无权势的妹妹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我成为了谄媚讨好苏丹的人中的一员，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富贵无忧的公主，如今会为了所剩无几的财富焦头烂额，会为了博得苏丹欢心使出浑身解数，在大殿上与奈费勒唇枪舌战逗得苏丹哈哈大笑，曾经感怀命运眷顾的少女如今狼狈不堪，早已无力思考命运。
经历两任苏丹的人是什么眼神看待我？我已经不在意了，怜悯也好幸灾乐祸也罢，这个可怜的前朝公主已经疲于奔命了，只要苏丹还统治着这个国家，所有人都是供他享乐的对象。
苏丹开始那场毫无人性的游戏前，我的日子虽然提心吊胆，但还算有惊无险，尽管奈费勒总是和我唱反调。在他心里我是昏庸无能的投机者，只能给这个王国带来不幸，可他的正直注定他是弱势的一方，他无法撼动朝堂自上而下的利益勾结。虽然奈费勒没能得到苏丹的青睐，但他却是群臣争宠的戏码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苏丹不会听取他的意见，但苏丹需要一个谏臣来让互相攻讦的闹剧更加完美。
那短短的十四天，只要想起来，我的鼻尖就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朝堂上每天都在见血，我麻木地看着那些曾经尊贵的贵族和官员被苏丹随意用作折卡的对象，猜测着也许下一次就轮到我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直到最后一张卡被折断，我松了一口气。我想，这场荒唐的游戏终于结束了，苏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应该已经腻了。
可那些折断的卡片居然又恢复成了原状——我才意识到，这场游戏并没有结束。
我仿佛是看到了我的死亡，当场害怕得叫出了声，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苏丹放弃这场游戏。
以往我可以罔顾善恶，违心地称赞苏丹的所有行为，但是当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我头上时，我才想到为自己发声，即使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苏丹显然很享受我的痛苦，如何让这份痛苦给他带来更长久的愉悦，他想到了绝妙的方法。让我接替他开启新一轮残酷的游戏，看我活在未知的恐惧中，让我为了七天的期限疲于奔命，只要稍不留神就会丧命，就像被层层蛛网包围的蝴蝶，还在扑棱挣扎，其实没有出路，死亡的结局早已注定。
3
我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梅守在家门口，看见我赶忙迎上来，他忧心忡忡，看来已经得知了消息。
我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放弃了。
我握着他冰冷的手，不知道是天气太凉还是他心绪不宁导致。
我所剩无几的财富里，最珍贵的就是他了。
虽然我们的结合是政治联姻的产物，但梅是一个很称职的丈夫，温柔体贴，即使多年的婚姻已经让我们之间失去了激情，即使政变让我一夜变得落魄潦倒，即使我不得不卑躬屈膝求苏丹的恩赐，他依旧不离不弃。
“晚饭已经做好了。”他柔声开口。
我点了点头。
尽管晚饭十分丰盛，我却味同嚼蜡，脑海中一直想着那张催命的苏丹卡。
好在是奢靡卡，尽管会花费我所剩无几的钱财，但能让我喘息片刻。可这并不意味着七天里我就能高枕无忧，我知道，苏丹必然会想方设法给我制造些麻烦，在我焦头烂额之时戏弄我才是他最大的乐趣。
如今也没有上朝的必要了，我需要多花些时间想想我的出路，不过我还是要派些追随者去为我打探消息，至少在有人落井下石时为我争辩一两句，好让苏丹不要过分为难我。
曾经身为公主，我自然积攒了不少人脉，即便如今已经没有人把我当作苏丹妹妹看待，但还是有几位愿意追随我。
“我会为您打理好家产的，钱财方面的事请不用担心。”梅见我久久没有动筷，出声安慰道。
我看着他的脸，又陷入了沉思。
他还不知道自己是青铜级别，如果我抽到青铜以上的纵欲卡，是否意味着我要背叛忠诚于我的丈夫？
真是可笑，所有人都被划定了等级。
曾经的王室贵女如今不过是个白银官员，我苦涩想着。
我感觉自己正处于崩溃的边缘，我本能地排斥这个惨无人道的游戏，但求生的渴望又迫使我思考如何完成这场游戏，杀戮、征服……我已经看见了我的手上沾满鲜血，被心中的魔鬼吞噬。
4
第二天一大早，法拉杰便来我府上拜访。
这位年轻英俊的贵族在我还是公主的时候就追随着我，即使如今我落魄了也依旧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我。
“我敬爱的殿下。”尽管我已经不是公主了，他还是习惯这么称呼我。
我向他伸出手，他满怀敬意托着我的手俯身亲吻。
“我听说了您的事，请原谅我现在才赶来。”法拉杰内疚道。
我摆了摆手，表示理解。
“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请您尽管开口。”他的眉目间流露出愁绪。
我想了想：“现在我需要知道，哪些人支持反对我，若有机会拉拢，让他们在苏丹面前替我说点好话，想必我能少点阻碍。”
“好的，不如我去书店那边转转，那里总是会遇到不少官员，我可以和他们聊聊。”法拉杰提议道。
我表示赞同。
“再替我看看最近出售的装备和武器。”我思索着。
苏丹可不会好心为我提供军队，如果要完成征服卡的条件，我需要自己组织一支军队，还要有配套的装备。
“您可以去城外看看。”法拉杰建议道，“城外流匪和雇佣军也许能提供点帮助。”
有人为我出谋划策，这缓解了我不少焦虑。
5
法拉杰走后，我正准备出门，又遇到了实验室出来的玛希尔。
我是她的赞助人，尽管其他人都觉得她是个思想怪异的疯子，但我却很期待她能研究出什么新奇玩意。
这次，她把自己关在实验室捣鼓了好几天，不知道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大人！”她兴奋地说着，“您一定猜不到我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我示意她接着说。
她却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根样品。
我一时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我把它叫做生命权杖！”玛希尔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我可以通过一点简单的手术让它与您的皮肤连在一起，您就能体会到更多的快活！”
我接过那根奇异的发明，它坚硬带着点柔软的触感很是特别。
“试试吧，您会喜欢的！不仅是男人，女人肯定也会喜欢的——不管是给丈夫用，还是自己用！”她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对她的发明充满了自信。
“好吧，我会考虑的。”我还不能接受如此前卫的发明，尽管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它充满了好奇。
“如果您想试试，随时为您服务！”玛希尔期待道。
我的内心深处忽然生出一种诡异而禁忌的想法，也许我将用它和纵欲卡，坠入前所未有的深渊。
是5月写的短篇～
原文是带点骨的这边发上来都改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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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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