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诸青青从前当过替身这样话,已经无数人在诸青青身后提及。
但是她现在一笑置之,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过去已经过去,现在才是未来。
以前,她的想法并不重要。让她成为另一个人,这种残忍,无人在意。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当完全生命属于自己,身后的风浪不过是故事。
A市晚上的风很冷,明明是秋天,长袖露出手就已经十分刺骨。
诸青青此刻在路上发着传单,躯体的热,让她忽略此刻如冰块的手。
路灯、车灯、红绿灯加错,霓虹一般的城市中心,在夜晚热闹非凡。
富丽堂皇的城市夜色撩人,有人沉醉,有人在夜色为了一个小时不到二十块的生计奔波。
手里的传单还有大约四十张,马上要十点了,可以回宿舍了。
诸青青盘算完手里的传单,将手机放回靛蓝色的牛仔裤兜里,继续露出笑容派发传单。
有人摇手拒绝、有人顺手接过。
有被接走的传单掉落,诸青青弯下腰捡起,拍了拍灰,继续派送。
“远安三路红绿灯那个发传单的姑娘,你去调查一下。”
一位白色衬衫,下排牙齿七扭八歪的长脸男人,此刻坐在黑色的加长商务车里,她审视着女孩,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诸青青在十一点之前终于赶回宿舍。
打开宿舍门,剩下的三个人都还没有睡。
打游戏的室友1正坐在座位上碎碎念队友操作差;敷着面膜的室友2正对着发光的镜子欣赏自己的五官、尤其是自己的那双大眼睛;文静内敛的室友3正温声细语和男朋友视频聊天,而诸青青此刻刚刚回来。
十一点了,没有人睡觉。
明天有早八,当然除了诸青青其他人都不回去明天的早八,因为她们此刻正忙,也请了代课。
至于诸青青为什么要去上课,一是为了保证出勤率拿奖学金、二是她没钱请代课,老师点名超过三次没来,取消考试资格。
这让诸青青即使忙着生存,也要认真学习。
诸青青正在洗漱,顺便打开手机翻看时间安排。
明天上午有课,下午有一节家教,家教后还有一场平面试镜。
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诸青青很瘦,长长一条,像竹竿一样,也正因为这样,有了在平面模特公司拍摄的资格。
拍一次三百块,比发传单赚钱,比家教轻松。
诸青青甚至没有时间对手机多做留念,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诸青青躺在床上,伴随着骂人声、自言自语、以及聊天声睡着了。
这是226宿舍心照不宣的吵闹。
诸青青需要忍受室友的吵闹,室友也允许诸青青的晚归。
身体的劳累,让诸青青的睡眠及佳。
打雷声叫不醒,夜里刮大风了宿舍的叫喊也听不见。
她只是沉睡,然后等闹钟的呼唤。
闹钟响起,她要去上课了。
简单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还有一个白色的帆布包。
她蹑手蹑脚地洗漱、再合上门。
诸青青关上门走了,室友1终于结束一整晚的游戏时间,关掉电脑准备睡觉了。
下午诸青青从图书馆出发去往附近的居民楼给五年级的孩子补课。
她的日常太固定了,她既没有想到也没有察觉自己被跟踪了。
“查到了,M大的学生,来自西南的Y市,父母都是小学老师,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啧。”
其貌不扬的黑色西装男听着手下的汇报,感叹这可真是完美的人选。
M大,A市的二流大学,学校不错但也不顶尖,一个学生失踪了也不会引起社会的哗然,
M大有他熟悉的“朋友”,做事方便。
诸青青来自偏远地区,家庭体面但没什么实力,是个乖巧安静长大的姑娘,这太棒了。
“还有其他信息吗?”
属下又将女孩的档案信息照着平板上再念了一遍。
长脸男不耐烦,抬眼看着下属,挤出一个笑容,说:“平板给我,我自己看,你现在去把握她的行踪,还有拍一些照片过来。”
下属点头,转身走出明亮的办公室置身在暗色走廊。
长脸男看着蠢笨手下的脸,心烦意乱,不懂讨好自己的家伙,真是令人生厌。
下午的面试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诸青青从居民楼离开,坐上了地铁赶往模特公司。
诸青青目前拍摄的甲方,主要来自购物软件上的一些小商家。
大部分都是电商老板提一下主要拍摄需求,剩下的让模特公司自由发挥。
公司一般在拍摄完成后,将模特拍摄好的照片后期一下发给甲方。
商家一般从照片里选择几个符合审美的照片放在官网上。
现在这些模特照片都传到长脸男的平板上了。
他看着高清的照片,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难道那一天是自己看走眼了?
不应该啊!
长脸男此刻心情很差,他心烦一脸,合十双手沉思。
他想到计划好的东西可能无法实施,不禁生气,连带着桌上的空白纸张遭殃。
但他不死心,郁闷的眉头解开,他露出笑容。
因为张开了嘴巴,歪曲的牙齿就像是他歪曲的面庞一样难看。
半小时后,跟踪的下属给长脸男传来诸青青出入学校和居民楼的照片。
和杨玥至少四五分像,打扮一下,或者稍加调整,模仿气质语气,七八分就肯定有了。
拟而不真就是最好。
诸青青走进无数次走进的模特公司,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后,她跟着统筹经纪人走向棚子里面。
一位不速之客,也悄然走进棚间,目不转睛地看着诸青青。
他仿佛看见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行走的印钞机,他心情雀跃,眯着眼睛继续盯着拍摄中的诸青青。
诸青青笑的明媚,此刻注意力在拍摄上,没有注意棚里来了不速之客。
她甜美的笑容像是路边海报广告上幸福的年轻姑娘。
摄影师比诸青青更先察觉危险,他的心里发毛,可看着人模人样的丑陋男子身边的总经理,他不愿意多事,转头继续拍摄。
长脸男不喜欢化妆师给诸青青画的妆容,太妖艳了,不够美。
他拿出杨玥的照片,对谄媚讨好的总经理说:“让刚才拍摄棚里的姑娘等会画这个妆试一试。”
长脸男提出诉求,胆怯的总经理便立刻招收手叫来了诸青青的统筹经纪人低语几句。
诸青青完成了今天的拍摄,正准备离开,被统筹经理叫住。
“嗨,那个青青啊,公司这边最近有那个新风格的平面业务,今天我们试一下妆。”
诸青青听统筹经纪人的话,回答一声好以后,放下肩膀的白色帆布包,跟着统筹经纪人走向化妆间。
以前经纪人总是说诸青青太瘦了,不适合清新自然的皮相感妆容,适合突出骨相美,可今天一反常态让她尝试温柔白开水妆。
妆后,诸青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很不适应,这是她吗?
经纪人给诸青青拍了几张照片同步传给再总经理办公室的长脸男。
男人看见照片,眼睛放光,感叹天助我也,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诸青青离开模特公司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很不安,心里闷的慌。
她扯了一下嘴上的白色口罩,钻进晚高峰的地铁。
长脸男的心情雀跃,他敲着桌面,盘算时间,他等候着时机。
整容的医院,顶尖的医生,安静的别墅,还有合适的老师都已经准备好了。
由于心情太过美妙,长脸男哼出爵士乐,手指再空中比划。
为了不给“朋友”添麻烦,他在等诸青青离开学校的时机。
忙碌已经是常态了,诸青青早八下课以后,她就去图书馆了。
今天的任务是等到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去潮牌店当收银员。
潮牌店收入高,很多人在等着排班,这个月总算是排到自己了。
下课后的每一步,都让诸青青头晕。
诸青青左右张望,最让她难受的是学校路两旁的银杏树的果子,被校园里的行人和车压烂后,臭味扑鼻。
潮牌店的上一班店员还有五分钟下班,可是诸青青却还没有来。
店长着急地联系诸青青。嘴里嘟嚷着:“怎么回事,不来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怎么还打不通。”
上一班的店员正看着时间和大门口,心里祈祷诸青青快来,千万不要耽误自己下班,她还约了男朋友逛街呢。
店长看了一眼店里的大时钟,随后不等了。在排班的大群问没有有人现在有空过来。
有人回复后,店长就小窗诸青青让她不用来了。
诸青青此刻的手机在黑色加长的商务车上响。
长脸男的余光瞥上不断闪烁亮屏的手机,又看着已经昏迷的诸青青实在是神清气爽啊。
可惜现在不能开窗,否则他真想感受一下这座城市的秋风,财富的气味。
诸青青紧闭双眼,失去了意识,可耳边没有嘈杂的喧嚣,她不习惯,甚至连梦都没有。
她想要抓住自己神经让自己赶快醒来,可是即使意识清明,她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
在虚无的黑暗中,她被拽住,她觉得好闷,好难受。
此刻离冰冷的手术台只差48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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