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耶律观音奴仅仅是为了掺合中原江湖而来也不尽然,契丹族一直对佛教很是看重。在萧绰与父亲耶律贤的耳濡目染下,观音奴对佛教也怀着一份敬畏之心。
所以在礼佛之时,她收起了公主的高傲模样,反是一派虔诚,并未与沈孤鸿多言,依照规矩净手燃香,看似一心一意地为萧太后祈福。
观音奴此番前来少林自然不是单单为了祈福那么简单,否则她何必与沈孤鸿同行。更多的,是出于两者之间的博弈。
前段时日,她恼恨之下,为了反咬一口沈孤鸿,不惜带上自己的名头,称若是与大宋联姻,她必嫁与沈孤鸿。
为此帐下有忠心的谋士反复劝说了观音奴,此举必惹得大宋皇帝与沈孤鸿双双不快,皆时他们将矛头对准观音奴可就得不偿失了。
观音奴在辽是长公主之尊,萧太后亲女,皇帝亲妹,自然是呼风唤雨,但若观音奴真嫁入宋室,哪怕是嫁于沈孤鸿,也不过是如鸿雁折翼,再难振飞。
观音奴自然不慌,她做的那些事还算隐秘,就算大宋皇帝知晓了,也不会公然撕破脸。
至于联姻之事,呵呵,如今最着急的可不是她。
果然如她所料,是沈孤鸿来做接待使臣迎她入京觐见。
沈孤鸿此生不信神佛,上香时即便礼数不错,自然也谈不上多恭敬。他总会瞥一两眼观音奴,以提防她会做些什么。
观音奴注意到他的视线,却不惊不恼,反朝他妩媚一笑。
礼佛完毕,观音奴与沈孤鸿应了灵境的建议,准备前往一处院子品茶参禅。虽说是参禅,实则众人皆明白,他们定是有什么要事需要相商,不得为外人打扰。
一路上,观音奴也只是夸赞一番少林寺的好景致,沈孤鸿一如既往地打官腔,连带着灵境也谦虚几句后便不再多言。
等到灵境端来茶水又闭上门后,院子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不知长公主对此番礼佛可还满意?”沈孤鸿斟了茶递到观音奴的面前,
观音奴看似言笑晏晏,端起茶盏,细细品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道:“自是不错。少林果真百年清修古寺,来此祈福,望我辽国国祚绵长,母后兄长长命百岁,母后定然欣慰。”
沈孤鸿仍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再多言,直奔主题。
“长公主如今自由之身,不知入了宋廷、或是我忠孝府后,还能否如此随心所欲?”
虽然观音奴早知晓沈孤鸿的目的,听得这话后,她一直衔着的笑意仍旧冷了下去,看向沈孤鸿的眼神越发锐利:“沈王爷这是什么话?”
她当初宁愿自降身份也要倒打沈孤鸿一耙的决定本就损人不利己,一旦因联姻来到大宋,她在大辽的势力便会一点点落没下去。虎狼一旦失去利爪,就连兔子也敢上来踩两脚。失了赖以生存的臂膀,何谈争权夺利?
二人沉默了半晌,一时间只听得春风吹落树叶的沙沙声。
沈孤鸿神色未改,甚至重新斟了茶,“鹬蚌相争,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双赢……我观公主是个聪明人,不是吗?”
说罢,沈孤鸿便捧起了茶杯,再没说什么,只等观音奴的决定。
他已退让,主动给了台阶,若是观音奴还不识抬举,那便别怪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辽国使团回程的路上动手脚了。
观音奴一时不答,沉吟片刻,她头上的金步摇折射着锐利的冷光,有些晃眼。她举起茶杯,轻抿一口,在品茶的间隙还细细打量了沈孤鸿一番。
看起来他并非戏耍,而观音奴也很清楚,沈孤鸿与大宋皇帝之前已经被她挑拨得起了隔阂,若是娶了她,那沈孤鸿便会彻底失了皇帝信任,再没有利用价值。
若真作为联姻对象,娶了辽国公主,哪怕是宗室子,也得当一世富贵闲人……富贵闲人,呵,对旁人是苦求不得,对沈孤鸿来说可就是要命的毒药了。
沈孤鸿如此作态,便是他实在没了招法,要向她主动求和了。
观音奴嘴角微微勾起,正要露出一点得意的笑,却见面前人脸色淡淡,眸光沉冷,隐有威胁,捏着茶杯的手指尖微白,杯壁上多了一层薄冰。心头一惊,不由收敛了一番形容。
心知不可逼迫太紧,此地毕竟是宋境,对面之人也是青龙会之主,半个江湖人。若勾动对方杀机可是不妙,观音奴此行带的护卫不过数十人。
她将茶盏放下,思量起了此事利弊。
由她提出退婚,主动权必定是掌握在她的手中。
沈孤鸿既然主动退让,必要付出足以让她心动的代价,只要不用过于离谱的理由,想来大宋皇帝都会乐见其成。
又不是她退让,是沈孤鸿主动递了台阶过来,她何不顺势接受?
毕竟,这的确是双赢的决定。
心头盘算了一番,观音奴再度抬眸,轻轻别起鬓发,唇边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结亲结的本是两姓之好,可也要你情我愿才妙。王爷既对本宫无意,甚至说出如此绝情之话,那本宫自也不会强求。”
说到这里,她将手搭在椅上,腕上金镯衬着羊脂玉般的肌肤。
这位美人面上半真半假,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哀怨:“只不过错失了王爷如此良人,本宫觉得很是可惜呢。”
得了应承,沈孤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承蒙公主抬爱,本王愧不敢当。”面对观音奴的戏谑,沈孤鸿只波澜不惊地回道,“若公主有意择婿,无论是大辽还是大宋,必有无数青年俊杰相应。”
娇艳的美人当前,他并无一点意动。
随着沈孤鸿与观音奴到来,少林这场闹剧总算落幕,只是围观了一整场的苏栾情绪却不是很高。
她踢了一下石子,转头道:“你们说智皓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澈明摇了摇头,道:“方丈准备让他在寺中闭关清修一段时日。唉,无妄之灾。”
世人有几个不是被这无妄之灾波及呢?
江叙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用担心,我看那智皓小师傅是个有福气的面相,这次大难过后,日后肯定有后福。”
闻言,苏栾不由转眸看来,揣着手笑话他:“你啊你,什么时候会看相了?”
江叙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江澈明也会心一笑,对江叙颔首道:“承大哥吉言了,我代他先谢过。”
三人就着这事又闲谈了一会儿,忽然间苏栾好似想到了什么,噙着的笑意又敛了下来,微微皱了眉,“对了,我今日见那与沈龙首交谈的真武弟子……思来想去,总觉有几分不对。”
“你说他很有可能是易容混入少林?”江澈明也随着苏栾的思绪回忆了一番。
苏栾点点头,“十有**。在这关节之上,又是易容改面而来,其目的由不得人不多想。”
“难道你怀疑是薛无泪?”江叙看向了苏栾。
苏栾顿了顿,不由皱眉陷入沉思:“看着虽不像,但也不得不防,别忘了,薛无泪也擅长易容!这万一要是——”
江澈明会意,立刻警觉了起来:“我去通知住持师兄,让他派人挨个排查!”
江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背脊有些发凉:“智皓现在在哪儿?”
江澈明脸色铁青:“智皓师弟因为公子羽的事情心情不畅,方才去了后山散心。”
“糟了!”三人异口同声道。
于是他们立刻兵分两路,苏栾与江叙前去后山寻找智皓,江澈明去通知主持师兄,以希冀智皓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这边的三人为了智皓行踪而担忧,单伶与谢和光也被奇怪的事缠住了身。
向来闲不住的单伶参观完了少林寺后,又跑到了寺外闲逛了一会儿,却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色人影出没。
单伶眨了眨眼,迅速跑到一棵树后蹲下,观察那人的一举一动。
打量了一番,这人……倒很像上次她在襄州见到的那群血衣楼坏人啊。
薛无泪这个血衣楼楼主不是走了吗,为何还有血衣楼的小卒在附近出现?
单伶心生一计,在衣里坐翻右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迷药……
谢和光匆匆跟着单伶来到树下时,见到被绑住的黑衣人仍处在昏迷之中,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单伶邀功似的举起手比划,“我知道少林寺是那个什么……青灯古刹,是不许杀生的,不吉利。我就用迷药把他迷晕之后捉住了捆起来。喏,我担心他咬舌头,还堵上了他的嘴。”
谢和光看了一眼黑衣人,又瞧了一眼单伶,忙问道:“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不知怎的,单伶忽然脸热了起来,眼神游移了半晌,慌忙转移了话题,“呃,小谢哥哥,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和上次来襄州的那些血衣楼恶人一样?”
确认单伶真的没有受伤后,谢和光这才走到黑衣人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眉头深深皱起,“果然是他们!”
薛无泪果然没那么轻易撤走,他还有后招!
此次少室山一行,裴湛自请前往,从龙宙与从龙荒商榷了片刻,仍是准了她。
现下观音奴与沈孤鸿就在她身后的院中交谈,裴湛打起精神,却见一黑衣人影骤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什么人!”
裴湛骤然拔刀,刀光一瞬映着日光耀目,照在檐上的蒙面人。
那蒙面人被她撞破后一惊,转身就要走。
裴湛想也不想,足尖一点,越上屋檐,双刀尽出,堵住他的去路。
风声之中,两人在屋檐上足过了三五招。
那人以黑纱蒙面,身形上看不似青年,反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忽而抬手一发暗器,却不是冲着裴湛,而是朝她身后下方的窗户而去,划破风声。
裴湛脸色微变,抬刀去接,“暗器”却触到刀背而落,滑下屋檐,她不免分神。
蒙面人目的以达到,并不恋战,趁此机会撤走,待裴湛再抬眼时,他的身形早已消失在转角处。
好轻功!只是这路数似乎有些眼熟。
裴湛面沉如水,跳下去弯腰捡起蒙面人掷过来的物事,方见那并不是什么暗器,只是个被揉做一团的纸团罢了。
她摊开来,里面也无毒药,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山上并无‘公子羽之子’,实为‘白玉京之子’。”
白玉京之子……果真阴魂不散。
裴湛脸色忽而一凝,手一震,便将纸条碾个粉碎,簌簌撒落地上。
她不动声色地用足尖碾了碾,直到残余碎片混进尘埃里,看不见痕迹。
一切不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裴湛仍站在原地,很快从龙卫的同僚们赶来了。
为首那人本是要与她交班而来,见此直言:“出了什么事?”
“有贼子窥视。”裴湛不动声色地回答。
“几人?”
“一人。”
同僚面面相觑,一人对她道:“尽快处理,免得惊扰了贵人。”
裴湛轻轻颔首。
谁会专程前来告知从龙卫这个消息——或者说,告知她?
……虞京弈吗?
裴湛心头微寒,握刀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向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了。
在少林绕了一大圈,虞京弈顺势把少林内部摸了个遍,哪里有和尚值守,哪里较为松懈,若是惊动了少林之人,他也规划好了该从哪条路逃跑。
绕过银杏树,经过一间清净的禅室院落时,他忽然被拦了下来。
虞京弈脚步一顿,须知他眼下又换了一张面具,还刻意带了头套,打扮成了个少林寺的和尚,并非此前的真武弟子模样。
“前方正有贵人相谈,还请大师绕路而行。”
出声之人穿着青龙会的衣裳,面无表情,手还放在了随身武器之上,似是已经准备好应对虞京弈的硬闯。
贵人相谈?
虞京弈眸光一瞥,发觉院内不仅有穿着与面前人同样衣服的青龙会之人,还有玄甲玄衣的侍卫正站在院落门口,一动也不动。
不欲出声,虞京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双手合十,朝拦路之人一礼,便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玄甲玄衣……竟是从龙卫也来了少林啊。
虞京弈眸间神色微转,心思顿时活络。
能调动这两方的,除却新上任忠孝王不久便被命案和辽国长公主双双缠身的沈孤鸿,想来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尽管今日沈孤鸿与观音奴皆要来,但仅凭其中一方势力便能平息这群江湖草包的纷争,现下这两边都混入了少林,看来这寺庙之中还真有不得了的秘密。
只是不知是不是为了他想的那人而来了……当真是桩棘手的麻烦事。
虞京弈一路如此思忖着,一路潜到了后山附近。
他脚步忽而一顿,旋即转入亭后,只因他竟意外瞧到了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主人公——智皓。
智皓已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僧人,生得眉目清秀,唇红齿白。难怪会有人怀疑他公子羽与明月心之后,只是无论从相貌上看还是性情上看,他是半点也不似那两人。
虞京弈暗忖一二。
当年百晓生手中存有白玉京、袁紫霞的画像,虞京弈追随在侧,曾有幸参阅,画中绝世英雄与倾城美人,正是相宜。
对比之下,只觉智皓实在生得**凡胎,也丝毫不似这二人风采,他不由心里犯了点嘀咕。
此刻智皓正跟在一位小沙弥身后,担忧道:“……我若真是公子羽和明月心的孩子,那又该如何做?”
“在你心中,他们是何人?”小沙弥回眸看了一眼智皓。他与智皓同龄,相貌平平,看上去很是木讷,扔在人群里也不打眼。而这一眼却过于灵动,叫人微妙不适。
杀手的直觉令虞京弈感受到了一阵异样。
“自然是江湖中搅起腥风血雨的罪魁祸首。”智皓的情绪很是低落,“若是这样,我是否该以死谢罪?”
此时吹来了一阵寒风,激得智皓打了一个寒颤。
他这才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景色,却发觉他已跟着这位小沙弥到了悬崖边上,只消再踏出一步便会跌落崖底,尸骨无存。
那小沙弥勾起嘴角,意味深长:“说的是,父死子继,父债子偿,都是天经地义呢。”
听得这话,智皓心头警铃大作。他猛地转头,紧紧盯着面前这位小沙弥,不由后退了几步,警惕道:“你到底是谁!”
“自然是——杀你之人!”小沙弥突然用力一把,将智皓推下了悬崖!
一路尾随、旁观他们的虞京弈方觉不妙,正要踏出了一步,却晚了须臾,风声呼啸,智皓早已坠落悬崖。
大意了!虞京弈又惊又怒,拔出腰间的匕首便朝那还在崖上的小沙弥刺去。
那小沙弥“咦”了一声,却诡异一笑。他伸手,轻飘飘地截住了从左而来的匕首,脚下一扫,逼得虞京弈后跳一步。
虞京弈身形微顿,松手撤开匕首,手腕一翻,自袖中显出了一截似荆棘似骨节的短鞭,鞭上生着倒刺,淬着紫莹莹的剧毒,朝对手勾来。
对方措手不及,被划破了手腕,呼痛一声,白皙的皮肤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只是他反应也不慢,一掌震开虞京弈,自怀中掏出一瓶丹药急急服下,狠瞪了虞京弈一眼。接着足尖一点,使出轻功便要离开了这里。
“薛无泪!”虞京弈在身后冷不丁地喊了一声。
小沙弥身形一僵,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脚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几个鹘落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虞京弈看着小沙弥远去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异样。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吹了一口气,倒没有急着追赶。方才交手几招,虞京弈发现这人武功不似血衣楼的杀手路数,也不似这八荒武功,而是自成一派。
虞京弈看了一眼黝黑的崖底,风声猎猎,心中犹豫一番后,也踩着岩石腾挪跳下了悬崖。
这种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残。虞京弈自然不是要自杀,他现在下去,大概率就是给智皓收尸。
不过若智皓真是白玉京的儿子,也就是百晓生心心念念的李唐后人,虞京弈给人家收个尸,也算全了这份香火情,对得起先生予他的栽培了。
若是智皓福大命大还能堪堪留着一口气,那他说不得也能听个遗言什么的。
这悬崖下到一半,虞京弈看了看周围倒扶的草木,折断的树枝,还有摔落下来的碎石,石上的斑斑血痕,沿着痕迹找到了一个崖间的山洞,倒是很轻易地找到了智皓。
他身上的僧衣被树枝和岩石划个七零八落,血痕道道,很是狼狈,只是胸口起伏着,看起来还有气。虞京弈见此心头一定:那就是还没死。
非但没死,他身后还多了一个人。
黑楼正坐在智皓的身后为他疗伤。
虞京弈犹豫片刻,到底没有进去,一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二是实在不知以什么身份与智皓相认,只好身形一转,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崖壁。
他屏住呼吸,静静观察着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也就在这时,黑楼的话从洞中传来。
“……白玉京与百晓生代代相传,更注重血脉传承,自初代白玉京开始,便立下了七星隐龙之制。”
这几个字一出来,饶是向来看似游刃有余处事不惊的虞京弈,也不由得瞪大了眼。
七星隐龙这个计划,他再熟悉不过。
前几日,他才用这套说辞与天峰盟的苏怀墨做了交易,换取能在开封自由行走,调查此事的名目。
只是这计划仅仅算白玉京的家事,且这也是虞京弈选择用七星隐龙计划与苏怀墨做交易的原因——既无实质意义,乍一听还稍稍有一股威胁与压迫感在其中,不正是做交易的好筹码?
而虞京弈没有想到,薛无泪的随心而为已经到了不惜借“公子羽之子”的由头也要攻击白玉京之子的地步,即使是知道以后也最多感叹一句看来百晓生之死的确是让薛无泪发了疯。
他更没想到的是——七星隐龙居然真的存在!
“此事机密,若非我有幸侍奉襁褓中的少主长大,也不会得知此事。”黑楼的语气略有些沉重。
智皓的声音很是虚弱,想是刚捡回一条命,“那你……咳咳,十多年过去了,为何要来找我?难道就只是为‘公子羽之子’的传闻吗?”
“少主……”黑楼叹了一口气,“少主他糊涂了,竟以为你才是主上与夫人之子。”
“什么?!”智皓心乱如麻,“难道我……”
黑楼摇了摇头,否定了智皓心中所想,“你当然不是,你与我一样,都是七星中的隐龙。”
听来听去,都是些白玉京的家事,虞京弈其实有些意兴阑珊。
他甚至心中嘲讽,李唐早已覆灭百年,后人却还为这个名头汲汲营营,争家产争个头破血流,真是好笑。
想不到白玉京这个天下第一人,也免不了教子不严惹出祸事。照他看,这“七星隐龙”本就不该存在,不过是养七个替死鬼好保亲儿平安长大,还要安个好听的名头,什么真龙假龙,岂不是贻笑大方?
这时虞京弈耳尖一动,忽而听到了山洞以外的一点动静。
“什么人!”
山洞中的黑楼显然也听到了,当下止住话语,一声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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