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掉的骨头在动。
我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身体剧痛无比。
“……”
行吧。
我低头，牙齿穿过皮肉，毛发黏在一起，难受又乱七八糟。
上次断骨头时我忙着分散注意力，回去后老妈又第一时间用了治愈魔法，因此我不清楚那时体内是否有类似的变化。
以前受伤都没严重到内部损伤的程度，最多只是多处看起来严重的擦伤。现在本王子间隔不久就又断了次骨头，不可谓不倒霉。
我蹲下，缩成一团。
也是。被老妈收养，在王宫无忧无虑长大就已经用光本王子的运气了。
或许在卡拉的手失去力气低垂时，或许在我看到浑身是血的艾斯利尔抱着卡拉僵硬的躯体时……托戈尔的好运结束了。
艾斯利尔扯过我的左手，强行把它按到他的某处伤口上——和让我“长大”的EXP一起将无尽的痛苦注入我体内。
小羊虚弱的笑容化作灰尘了。我抱着卡拉的身体，只敢让手臂接触他。
我的手太脏了。
我总觉得手上沾满了洗不掉的灰尘，以至于连捡起沾了更多灰尘的、曾经是我弟弟衣服的布料都不敢。
……确认完安黛因的情况，我就去玛菲特那里。看在我曾加班加点给蜘蛛们做鞋子的份上，她应该很乐意给我个无人打扰的空间。
玛菲特尊重朋友的**。我挺喜欢这种朋友的——没有说其他朋友不尊重我**的意思，只是他们有点太热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重新聚焦了目光。体内完好如初，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我松口，把那只手臂往后藏了藏，一抬头发现杉斯刷新到我面前了。
我闭眼，再睁开，杉斯还在。
F**k.
我打哈哈：“哟杉斯，好久不见……”
“安黛因没事。”杉斯抢答，“她全交代了，你最好也说说。”
“抱歉，杉斯。我没跟安黛因说清楚，所以她抢了帕派瑞斯的床。”
对杉斯来说，弟弟的安危和朋友莫名其妙的离开相比，弟弟更重要。
“不是这件事。虽然我挺好奇你想跟安黛因他们——不，跟我的兄弟要什么，但我现在只是好心提醒你用不了‘和安黛因他们约定好’这个理由了。”
为什么杉斯不急着找帕派瑞斯？安黛因应该只顾着对爆炸激动，并因此没注意帕派瑞斯的情况才对。
杉斯伸手。我没动，保持蹲着的姿势仰头望他。
“……呵。”
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管药膏，我站起来，老实交出手臂。连绵不断的刺痛感传来，我总想动一动，或者找个东西磨牙。
本王子过会儿就用障眼法跑路。
平静到冷淡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如果你用暗魔法逃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这骷髅一直在笑的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等到涂完药，我抽回手:“不跑。你在这儿，我怎么会跑呢。”
才怪！
我假装要靠近他，方向一转就冲了出去。
前方突起一排骨头封住去路。我回头看了一眼，过来的路口也被封了。
“你是懒骨头，对吧？”
“如果你愿意回去，我当然是。”
这么黏人？
“本王子陪你活动一下也不是不行。”我转身面对杉斯，“我们需要假装——嗯，还记得以前给自己的攻击起的名字吗？”
刚糊弄完雪镇那边，打架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二次恐慌。这时候就需要说得过去的理由了。
瞳孔变得尖细，重心前移，我专注地盯着杉斯。
第一招，他会……
杉斯把药膏塞进兜里，无奈摊手：“我先手？好吧。”
放龙骨炮！
“审判射线！”
巨大的龙骨炮浮现，张嘴就是一道倾泻而来的激光。我迅速后退，几乎背贴骨头时才躲开。
龙骨炮熄火了。
“我可不会误伤‘番茄酱的守护’。”杉斯戏谑道，“那是你的活。”
“烈焰地狱！”
火球自指尖滚成一片火海，被高温扭曲的气流推着，势不可挡地拍向对面！
火浪和杉斯的距离急剧缩减，他白色的骷髅头都被映红了，居然还有闲心对我招手……要烧到了！
招手果然是挑衅吧。
我阴着脸把密不透风的攻击撕开一条口子。被迫移动的火焰无处安放，只能熄灭。
“看，这就是我放心帕派瑞斯的原因。”
到底打不打啊，得想个办法让他住口……
“奥义丶骨袭！”
我忍住了躲避的冲动。
竟敢偷袭本王子，那本王子就当骨袭是必中技了。
＊
打架了，但没完全打。
互相放水的架没什么好打的，骨头贯穿我后杉斯就有点慌了。我趁机翻过拦路的骨头，逃离案发现场。
温热的红色液体溅到那排骨头上，真正实现了“番茄酱的守护”，杉斯是该好好感谢本王子……
我越走越慢，想着杉斯刚刚没来得及收起的失落。
别想了，说不定矮骷髅这出是骗本王子的苦肉计，专门等本王子真返回后调侃的……
但是，万一呢。
以后就见不到了，本王子回去再看一眼也正常。
我翻过染上红色的骨头。杉斯正坐在本王子蹲过的地方吃番茄酱，专注到没察觉存在感明显的本王子……怎么又有负罪感了。
“杉斯？”我说，“怎么还没走，是想拦路收过路费吗？”
杉斯手一紧，番茄酱滋脸上了。
他好半天没有动作，肯定在碰瓷。本王子用正常音量说话的。
“这都能吃脸上，骷髅宝宝？”我取出手帕给他擦脸，“有进去吗？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没，我及时用魔法挡住了。”
好心没好报，擦完他就是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本王子想来就来。”
我把脏了的手帕塞到杉斯手里，俯下身和他对视。一直盯着。
“你……”
我抢问：“你刚刚心情不好，为什么？”
“因为我没跟你回去吗？”我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因为你觉得我又瞒着你，觉得我不在乎你？”
杉斯没说话。他总是用笑容对着所有人，这时候对我也一样——但我知道我说对了。
有点不可思议啊，我还以为除了帕派瑞斯、老妈和外婆以外，杉斯就没有其他很在意的人了……原来这有分寸的骷髅理直气壮等擦脸是我惯的，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看在那三位的份上才默许我继续干涉他的生活，甚至有时候会跟诺亚一起管我。
我把杉斯抱起来，像老妈摸我的头那样一下下摸着他的头。
“好了，骷髅宝宝……说实话吧。”
杉斯微弱的挣扎停下了。
“杉斯是托戈尔的好朋友。这是本王子不受任何影响的认知，说你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为过。”
我叼着他的手轻轻磨牙：“如果不是担心你变成那个，本王子非常、非常想按你。”
＊
杉斯一定要体会一下我的按摩技术，又嫌弃我力道太轻。我试着重按一下，发现没事，就慢慢放开力道按了。
杉斯享受完按摩，拿他的梳子给我梳理过毛发才走。也不知道他一个没头发的骷髅为什么随身带梳子，难道他以为多梳头能让骷髅长出头发吗？
居然还让本王子赔他一双粉拖鞋……
“托嗝儿！”
我循声望去。提米正歪头看着我，欢快地摇着短尾巴。
“好久不见。”
提米踱步到我脚边倒下，露出穿着毛衣的肚皮。
我敷衍性地揉会儿他的头和肚皮，然后委婉向他表达了“我有事”。
“布走，托嗝儿有靴味，回村庄。”
提米缠住我的腿，清清喉咙。
“hoi，吼久不见！！！”
一嗓子把附近游荡的提米们都嚎过来了。
“托嗝儿！”
“素托嗝儿！”
我被提米们扑倒淹没了。鲍勃置身事外，堪称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使出“压迫之手”一把将鲍勃抓过来使劲蹂躏。
“鲍勃，嗯？”我轻声道，“真残忍啊，放着可怜的托戈尔不管。”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碰面好像有声音告诉我不用在提米们面前顾及形象。
“托戈尔王子——”
鲍勃挣扎几下，努力表现出有话要说的样子。我凑近他。
“知道为什么有很多提米出来吗？因为有提米听到奇怪的声音，比如‘咧眼地鱼’、‘咕息’之类的呃咳咳咳！”
我要头顶冒烟了。
虽然是本王子主动提出的喊技能名装作中二犯了对招，但……
应该没有提米知道是本王子喊的吧？
手松了些，我示意鲍勃继续说。
“我也听到了。而且我觉得那两个声音很熟悉……”
我猛地站起来。提米们全从我身上掉下来了。
一夜长大，no。
宝O梦进化，yes（不
《要面子的托戈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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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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