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很快就感受到了冰凉。他泄气地鼓了鼓脸，毫不意外。
托戈亚从没有一个人补觉过。
简直是明晃晃地在说自己要走了。偏偏诺亚还不想让他失望，根本拒绝不了。
所有怪物都知道他们是彼此的。可诺亚再清楚不过，他的世界里可以只有托戈亚，托戈亚的世界里却不能只有他。
托戈尔也清楚，所以他很纵容诺亚。
为什么他不能多陪他一会儿？他们明明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还是因为那个理由——最亲密，所以最能理解、最能体谅吗？
这个蠢货王子一直对外呈现温柔细心的表象，每时每刻都在往好的方面影响周围的怪物们，好像对地底的未来抱有无限的信心。他甚至顺利骗过了他自己——
但灵魂深处的疲惫是无法掩饰的。
怎么能忘记从前的自己呢？
诺亚听说羊夫妇分开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托戈亚知道。寻找艾斯利尔和卡拉未果已经给他很大的压力了，如果托戈亚突然承受不住了，怎么办？
虽然他们昨天才做过不再管羊夫妇矛盾的约定，但他们都清楚，他迟早会钻漏洞……比如请某个讨人厌的骷髅，或是某条精力过剩的鱼，随便哪个好朋友随便哪个人——替他完成他的计划。大家乐意帮他，为什么不呢？
唉……昨天在他们见面之前，除了半夜那段时间，诺亚再没有感受过剧烈的情绪波动。国王和王后的分开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托戈亚的状态前所未有的糟糕。
托戈亚在实验室装傻时，诺亚更是有几秒幻想着在艾菲斯面前把他骂到委屈落泪。亏他平时还注意给王子捧场，王子的回报就是随便敷衍吗？
……但是，托戈亚走了，一个人走的。
诺亚忍不住想，他错了吗？
他没错。
这一切都是为了托戈亚。为了托戈亚能更自由的活下去，放弃诺亚、放弃别人都是必需的选项。未来将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住他。
诺亚深吸一口气。他不想让托戈尔发现自己强烈的情绪变化。
托戈亚很难过啊，难过得好像要死了。整个地底也只有他可以忽视内心真正的感受还自认为没事，真的……蠢死了。
他要面子，跑路也只会选没多少怪物的时间段。得亏他大清早出逃，不然怪物们会第一时间发现地底名画《雪里的托戈尔王子》。
要不是托戈尔跑了，诺亚就带着他四处传播托戈尔王子不为人知的黑历史了。他还要将托戈尔哭泣的神态详尽描述，大肆添油加醋无中生有一番。
好像看到了托戈尔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羞愧表情似的，早就做好半身离家出走的心理准备——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准备的诺亚终于简单平复了心情。
希望托戈亚能在王后那里得到充分的安慰和休息。
他最好今晚就回来……或者他找过去。
诺亚胡思乱想着，顺便给艾菲斯打了电话。对面磨蹭到电话快自动挂断了才接通。
“呃，诺亚？”
“你怎么装了那么多的摄像头？”
“那些怪物最近经常跑到上面一层。”那边的声音小的像在说悄悄话，“他们没出去，只是在那里活动……我担心会出意外。”
“让你丢掉王室科学家职位的意外？”
诺亚跟吃了炮仗似的。艾菲斯不敢吭声。
人偶淡淡道：“你那天也感觉到了吧，摄像头会让托戈亚难受。”
“我会撤掉的。”艾菲斯马上回复，“但要留着一个摄像头……对，要留着一个连着显示器的，实验室可能会遭小偷。”
“嗯。”
诺亚突然笑了一下。实验室最可能遭的小偷不就是“不喜欢实验室”的托戈亚嘛，真可爱。
对面下一秒就挂了电话。艾菲斯肯定在想“要是托戈尔在边上就好了”——因为诺亚会为了托戈尔收敛自己的臭脾气。
刚好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嘛。他跟怪物吵架是真情流露，托戈亚手忙脚乱（别人眼中从容不迫）让他消气也是真情流露，久而久之就传成“诺亚为托戈尔王子收敛脾气”了。不过这么说也没错，换成别人他就没那么容易消气了。
哼……托戈亚觉得被真心欢迎的是他的表象，就同样以诺亚为挡箭牌婉拒了大部分邀请。
艾菲斯太胆小了。他只是笑一下，她就吓得不行。可她是托戈亚的朋友……哪天去道个歉吧。
和其他怪物保持良好关系是必要的。毕竟他和托戈亚会一直在一起，在他不得不离开他的那天到来之前。
可怜的艾菲斯确实吓坏了。
匆忙挂断电话，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来自诺亚的恐吓恶作剧。
看来托戈尔又做了让诺亚不高兴的事了。
艾菲斯逐渐平静下来，回头看了眼通话时长。
虽……虽然只有三十几秒，大部分还是她不敢回话的沉默时间，但也可以折算成她跟安黛因见面的时长吧？
摄像头是肯定要处理一些了。想着托戈尔昨晚说的话，艾菲斯干劲十足地处理过多的摄像头。
等攒够一小时……嘿嘿……
处理完摄像头，艾菲斯和显示器屏幕里满头大汗的怪物对上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
要赶紧整理一下形象。说不定安黛因会来。
艾菲斯擦了把脸，对着显示器屏幕，纠结是继续穿工作用白大褂还是换一身颜色鲜艳的斑点连衣裙。
安黛因会觉得工作时间穿连衣裙是工作不认真的表现吧……
她不舍地看了几眼连衣裙，随后仔细地抚平了白大褂的褶皱。
实验室的门突然开了。艾菲斯下意识抖了一下，赶紧把连衣裙抓成一团藏到背后。
来者挥了挥手：“哟。”
“……杉斯，检查报告就在桌上。”
杉斯迅速看完检查报告，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你该暂时收起打扮的心思了，安黛因最近忙着完成她的新挑战呢。”
艾菲斯能不知道吗，她正是因此接受托戈尔的提议的。她尽量拖延和诺亚的通话时间，不该说的别说，通话时长乘十就是她能见安黛因的时间。等攒到一个小时，托戈尔就能安排她们的“偶遇”了。
将报告折两下塞进兜里，骷髅才接上刚刚的话：“她忙着吃巧克力呢。”
说着，杉斯从兜里掏出一条联名款高级巧克力。
艾菲斯几乎眼前一黑。先是卡拉和托戈尔吃巧克力，再是杉斯吃巧克力，现在连安黛因也被波及了？
怪不得托戈尔答应得那么爽快，难道那一个小时是她们深入交流怎么吃掉更多巧克力的时间？！
“安黛因觉得她要在这方面输给我了。或许你也可以加入？”杉斯说，“顺便提一句，这条巧克力是托戈给我的。你想要的话还得去店里买，我不会送你的。”
艾菲斯：？
圣诞节还没到，杉斯的房间就提前来限定款圣诞老人了——他得到了一大袋联名款高级巧克力外加一箱番茄酱。
他今年似乎当了很好的乖孩子，甚至比他兄弟更好……哈哈，该感到荣幸吗？
＊
“杉斯！”帕派瑞斯兴奋道，“看，家里来客人了！”
人偶姿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挂着弧度标准的笑。
帕派瑞斯自认为隐蔽地看了诺亚一眼，小声道：“他也是人偶吗？虽然背后议论客人不对……但我觉得他很像诺亚。”
“就是托戈尔带着的声音很大的人偶。其实我没怎么见过，但要不是知道托戈尔一直随身带着他，我就真的把客人认成诺亚了。”
诺亚由于托戈尔的缘故，听力也很好。他看向帕派瑞斯。
杉斯上前一步，试图挡住比他高出很多的骷髅。
帕派瑞斯浑然不觉，依旧干劲满满：“不管了。家里难得来客人，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杉斯瞥了诺亚一眼：“没什么比这更糟的了。”
“嘿，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确实。”矮骷髅耸耸肩，“一无所有比这更糟。”
高骷髅红温了。
“杉斯！！！拿走你的冷笑话！！！”
杉斯大笑：“瞧，我可以讲好笑的冷笑话给我们的客人听。”
诺亚没跟他呛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来托戈很开心……至少现在。
“你还是去喂宠物石头吧。”帕派瑞斯说，“至于我，伟大的帕派瑞斯，当然要为客人献上美味的特制意大利面！”
nothing（勾）
诺亚快寄了（
没写托戈尔又好像一章都写了托戈尔，这是怎么回事呢（沉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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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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