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部长，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下班我一定要早走，我保证晚上在家把图赶出来！”
“嗯？不二，什么事这么重要？客户要得很急啊！”木村好笑地看着对面西装革履面带歉意的青年——虽然表面神色镇定，不自然地反复捏西装裤子的手却泄露了他的紧张和无措。
不二抿了抿唇：“……同学聚会……有些人好几年都没见了。”
木村顿了顿，自上而下打量了不二一番，最后终于心满意足地大手一挥：“去吧，效果图明天中午前提交给我就可以了。”
“谢谢木村部长！”不二轻轻地鞠了个躬，便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
一分钟后，木村转头朝不二的工位望去，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乾手中捧着一杯色调诡异至极的饮品从他面前路过，幽幽地来了一句：“不二单纯去参加同学聚会的概率是0.01%，去见初恋情人的概率是99.99%。”
【二】
严格来说，不二要去参加的是高中网球部正选的聚餐。
大学时代他们聚餐的次数还算多，毕业后随着各自生活的忙碌便渐渐减少了。即便是这一场，也是最近忍足说起迹部回国了，才勉强拼凑起来。
不二紧赶慢赶掐着点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向日第一个看到他，便热情地起身，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他另外一边正是坐在主座的迹部。
不二看了迹部一眼，迹部也正好看着他，两人视线相交，转瞬间便互相挪开了视线。不二眯起眼睛，开始和众人打招呼。
菜上齐之前，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有没有那种风景不错，可以放松放松的地方，最近上班上得我腰酸背痛。”宍户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
“你们去年去的是箱根吧？今年不如去热海。我记得迹部集团在那边还有一家连锁旅馆，不蹭白不蹭。”忍足推了推眼镜，波澜不惊地说道。
“侑士，那我们今年也去热海好不好？”向日拉拉忍足的袖子。
忍足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
“忍足，你别太过分。”迹部淡淡地说道，却是开玩笑的口吻。
“那就这么说定了。”忍足点点头，笑容里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对了，不二，你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玩？”向日伸手在不二面前晃了晃，不二方才回过神来。
“……今年可能的话还是想去欧洲一趟。”不二含糊地说道。
“欧洲的话，迹部部长不是……”向日刚说到这里，就被忍足拍了肩膀。
忍足随即接过话茬：“那得早点开始规划了，我期待看到你的照片。”
不二点点头：“我知道，谢谢提醒。”
整场晚餐下来，不二都没有和迹部说一句话，迹部也没有主动跟不二说话，在嘈杂的闲聊与调侃中，两人就像两条不曾相交的平行线。
饭后大家转换场地去了附近的KTV，向日非要拉着大家一起合唱《情人节之吻》和《Future》，大家便更是放飞自我了。
“我有点事，就先走了。”不二趁着前一首歌还在播放舒缓的结尾音乐见缝插针地说，“以后有机会再聚。”
大家纷纷和他道别，在不二出门后，注意力便重新回到了屏幕上，下一首歌正是《冰之帝国》。
忍足看了迹部一眼，发现他的视线还落在已然重新关上的门上，便了然地扶着眼镜：“迹部，你不是说公司有事要早点走吗？又不急了？”
迹部楞了下：“……那我就先走了。”
这才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三】
“忍足，什么情况？”随着宍户的一句问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已经没有人想要唱歌了。
没有什么比八卦更劲爆的了！更何况是自家部长的八卦！
“我怎么感觉迹部部长和不二前辈之间怪怪的，他们明明挨着坐，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是不是之前的事……”心思细腻的凤紧接着说道。
忍足点点头：“我想大家都知道他们交往过的事。”
向日顿时惊得跳了起来：“什么交往？我怎么不知道？侑士，你给我解释清楚！”
忍足愣住，脑子一转，很快有了主意。
他搂住向日的肩膀，耐心地解释：“这个，岳人……当时他们太隐蔽了，我也是后来他们分手了以后才知道的，就没有跟你说，抱歉啦，等下我请你吃炸薯条。”
“这还差不多。”
向日信了，忍足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细节，就只知道他们交往过又分手了。”宍户见状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忍足你清楚吗？”
“你们还记得他们国一那年文化祭晚会的四手连弹吗？”忍足的手指轻轻地在沙发上打着节拍。
凤由衷地赞叹道：“记得，那是迹部部长唯一一次和别人合作，特别精彩，至今还印象深刻。我还记得他们弹的曲子是莫扎特《C大调钢琴奏鸣曲K521》第三乐章，两人的技巧都很娴熟，配合也是非常完美。难道那个时候……”
宍户一拍大腿：“怪不得，我记得当时也有其他人找他合作，他都是想都不想就拒绝的，却偏偏和不二合作……”
向日一拍大腿：“怪不得当时我邀请不二来侑士的时装走秀节目，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
忍足的脸上冒出了冷汗，心想不二会答应才怪。
“据我所知，当时他们应该是还没有在一起的。那个时候迹部还有几分忐忑地来问我，‘如果邀请不二一起表演，他会同意吗？’”
“这真的是迹部部长会用的说话语气？我还以为他只会用‘跟我一起表演’这种丝毫没有拒绝空间的话。”宍户诧异道。
忍足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迹部撩人手段可高明了，听说那年不二拒绝了他三次，第四次告白不二才答应他。那次合作之后，他们就开始交往了。”
“所以，是迹部部长先喜欢上不二的？”凤问。
忍足想了想，说：“这个很难界定吧，毕竟我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那么后来呢？”向日问。
“高三的时候他们分手了，原因不明，迹部没过多久就出国留学了。”说到这里，忍足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了。
整个KTV也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剩下欢快的音乐兀自荡漾。
半晌，凤试探性地说道：“可我觉得，他们都没有忘记对方。忍足前辈，这才是你刚才助攻的原因吧？”
“嗯，但这不代表能够再续前缘。”忍足叹道，“大家今天都累了吧，就早点散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该死，我七点钟就有一场手术。”
“我明天下午还要出差，当天来回。”
“我也是，要去见好几个客户。”
忍足话语一出，大家都唉声叹气了两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离开前，凤又轻轻地问了一声：“忍足前辈，所以你那么坚持要尽快办这场聚餐，也是为了……”
忍足在黯淡的光线里点点头以示回应。
【四】
迹部当时便追了出去，但并没有追几步，就看到了在路边慢悠悠地踱着步的不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不二。”
不二的身形顿住，片刻后有几分僵硬地回过头来，咽了咽喉咙：“迹部，好巧啊。”
迹部快走几步到他身边：“回家吗？”
“嗯。”不二点点头，“回家画图。”
“很忙吗？”
“还好。”
“别熬夜，注意身体。”
“嗯，谢谢。你才要注意吧。”
“我知道。”
“这些年都没有见到你，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你呢？”
“我也没啥不好的。”
这有一搭没一搭无意义的对话一直进行到了一栋高层公寓楼下。
“我到家了。”不二轻轻地说道，一直半垂着的双眸这才抬起来面对迹部，半眯着眼，眸中神色看不分明。
“一个人住？”
不二略作犹豫：“……我和精市住在一起。”
在不二说出口的刹那，迹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但并没有说什么，紧接着便听到不二继续说着。
“我们只……我们同居在一起。”
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他勉强笑了笑：“不二。”
本已准备道别的不二回过头，便感觉到一双大手落到自己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温柔得如同微风拂过，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再会。”
“嗯，再会。”
可是他们都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再像很多年前一样了。
【五】
幸村吹好头发从浴室出来，看见不二独自站在窗台上看仙人掌，窗户是打开的状态，有带着冷意的晚风吹进来，便走过去。不二没有回音，仍是静静地盯着仙人掌翠绿的叶片，风将颊边的碎发吹开，现出略显担忧的面容。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二情绪不对，关切地问：“周助，怎么了？有心事吗？”
不二回过头来，轻轻摇头：“没什么。”
幸村微微皱眉：“周助，不要憋着。你看起来有点兴奋，却又忧心忡忡的，是不是……”
“我今天见到他了。”
幸村了然，轻轻地伸手抱住不二，不二顺从地将脸靠在他怀里，两人维持着依偎的姿势许久。
“周助，你真的觉得那么做好吗？”
簌簌冷风拂过，幸村伸手关上了窗，听见怀里的不二轻声呢喃道：“这样就好了。”
1.设计师这个职业不是我瞎写的，不二在公式书10.5里随身携带了室内设计杂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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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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