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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婚礼

门内,时间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悲伤和死寂永恒地封存。

幸村精市在那把扶手椅上又坐了不知多久,久到窗外的天光由明媚转为昏黄,再彻底沉入墨蓝,星辰与月光被厚重的窗帘坚决地拒之门外,只有床头那盏壁灯,依旧固执地洒落着那一圈微弱而孤独的光晕,将他与床上安眠的她,笼罩在这与世隔绝的结界里。

游轮引擎低沉的嗡鸣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背景音,规律而永恒,反而更衬出心海深处那惊涛骇浪过后狼藉的荒芜。

幸村精市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变得迟缓的声音,听到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敲打着胸腔,带着无尽的空洞回响。

他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关节发出细微的,几不可闻的涩响,像一台濒临报废的精密仪器,每一个动作都耗费着巨大的心力,牵扯着四肢百骸弥漫开的钝痛。

他缓缓站起身,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刀尖上,走向那张承载了他所有绝望与终结的大床。

空气里,那奇异的气息依旧顽固地弥漫着那粉饰太平的香氛,却终究败给了死亡本身带来的血腥与虚无。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钻入肺腑,化作冰棱,刺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他极轻,极缓地伸出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要去触碰一个易碎的幻梦。最终,那微凉的指尖终于落在了锦织兮冰冷光滑却再无生气的脸颊上。

触感是那样陌生而残酷,没有一丝活人的弹性与温度,只有玉石般的坚硬和寒凉。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一丝并不存在的乱发捋到耳后,指背无意间擦过她冰冷的耳廓。这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却仿佛抽干了他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也彻底碾碎了他心底那一点点可悲的自欺欺人。

她只是睡着了,下一秒就会醒来…

“我带你回家,小兮儿。”他低声说,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像被砂纸打磨过,带着血沫的腥气,“我们回去吧,我等了你很久…”

他的声音在空寂得可怕的房间里微弱地回荡,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更深的寂寥如同拥有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冰冷地吞噬了他,淹没了他的口鼻,令他窒息。

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一刻,他只想独自拥有她,完成这最后一场孤独的送别。

他走进相连的浴室,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哗哗作响,蒸腾起白色的水汽,暂时驱散了一些房间里的冰冷。取来最柔软的毛巾,浸湿,拧干,水温调得恰到好处,是他记忆中她会觉得舒适的温度。

回到床边,他掀开被子的一角。

动作是那样轻缓,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他开始为她做最后的整理。

用温热的毛巾,一寸一寸地擦拭她的脸庞,拂去那并不存在的尘埃,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恢复些许血色。

擦拭她紧闭的眼睑,失去血色的嘴唇,还有那双曾经在网球场上灵动挥舞,如今却无力垂落的手,腕关节有些微微的变形,那是她整个少女时代付出的一切。

他做得极其专注,仿佛这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情。

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不可思议,怕惊扰了她的安眠,尽管他比谁都清楚,她早已感知不到这一切。

这是他能为自己,为她做的,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是他亏欠了二十多年的爱意。

他亲自为她挑选了衣物——

不是船上提供的任何一件华服,而是让直升机以最快速度从日本神奈川的老宅取来的一套淡粉色碎花和服。

那是许多年前,他们一起去看花火大会时,提起自己很喜欢的颜色。

他记得她当时眼睛亮闪闪地说:“我一直很想穿这种女生的裙子。”

他一直记得,甚至悄悄命人按照她当年的尺寸订做了这套和服,却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

如今,它成了她的寿衣。

更换衣物时,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颈间那圈狰狞可怖的紫黑色淤痕,像一条恶毒的绳索,永远地扼杀了她的生命。

他也看到了她消瘦身体上其他一些细微的痕迹。手肘处一块陈旧的疤痕,肩胛骨附近因长期劳损而略显僵硬的肌肉线条,小腿上可能源于血液循环不畅的青色脉络…

所有这些,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他这二十多年的缺席和失败,诉说着她独自一人所经历的漂泊,艰辛与不易。

他的心脏在这些细节面前,一次次被撕裂,鲜血淋漓,又被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强行粘合,变得僵硬而迟钝。

整个过程,幸村一一始终沉默地守在门外。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蜷起双腿,将脸埋进膝盖。

门内压抑到极致的声响。

水流声,布料轻微的摩擦声,父亲那几乎低不可闻的呼吸声…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刺穿她的心脏。

她死死攥紧了口袋里的那枚白玫瑰袖扣,冰冷的金属锐角深深硌着她的掌心,甚至刺破了皮肤,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帮助她维持住表面的镇定,没有失声痛哭或崩溃闯入。

她知道了一个可怕真相的冰山一角,却不得不连同这枚袖扣一起,将它们深埋心底,甚至要在父亲面前帮忙遮掩这血腥的实情。

这种认知像毒液一样腐蚀着她的内心,让她痛苦得阵阵反胃,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对那个可能幕后主导这一切的姓氏,燃起了滔天的恨意,却又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所压制。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愤怒…

几个小时后,锦织兮的遗体被妥善安置在铺满鲜花的冰棺中。

幸村精市亲自抱着她,一步步走出那间承载了无尽悲伤的套房,走向等候的直升机升降坪。

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步伐缓慢却异常稳定,仿佛怀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

直升机轰鸣着升起,离开这艘如同海上牢笼般的豪华游轮,向着东方飞去。

机舱内,幸村精市坐在冰棺旁,目光几乎没有一刻离开过那张在低温下更显苍白的面容。他握着她的手,那手冰冷僵硬,再也无法回应他的温度。

一路无言。

回到日本,他拒绝了所有传统的葬礼仪式。一切从简,低调到近乎隐秘。灵堂设在了神奈川海边那所他早已购置,却从未有机会与她一同入住的别墅里。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永恒的离别。

没有通知任何旧日网球部的朋友,没有惊动任何媒体。只有他和一一两个人穿着肃黑的衣服,沉默地出席了这个极其简短私密的告别式。

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咸味和白色花卉清冷的香气。

他亲手将她的骨灰盒,埋葬在别墅面海的花园里,墓碑是他亲自挑选的,最简单的样式,上面刻着幸村兮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他迟来了二十多年的承诺,她当年最期盼的事以绝望又残酷的方式兑现了。

那之后,幸村精市整个人仿佛被彻底抽走了脊梁和魂灵。

他依然会去处理重大事务,签字,听汇报,做出决策,但往日的锐利和那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驱散的暮气,从内里透出的疲惫和空洞。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面海的花园里,守着墓碑,一坐就是一整天,不言不语,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离在外。

家族大部分日常事务和许多决策,都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迅速成长的幸村一一和几位资深忠诚的顾问肩上。

人都是一夜间长大的。

幸村一一处理公务果决利落,手段甚至比父亲鼎盛时期更为冷硬,让家族内部一些心怀叵测的老臣都暗自心惊。

但只有最细心的人才能发现,这位年轻继承人的眼底深处,总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和一丝冰冷压抑的恨意。

她知道杀害母亲的凶手可能依旧逍遥法外,甚至知道那凶手的背后,可能指向那个令人窒息的庞大阴影。但她无法对任何人言说,更不能将口袋中那枚冰冷的袖扣真相告诉日渐消沉的父亲。

她只能将这份蚀骨的恨意和巨大的恐惧深深埋藏心底,化作工作中更严苛的标准,谈判中更强势的态度和对内部更无情的整顿。

她像一根绷紧的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自己不被那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吞噬。

每一个深夜,当她独自一人时,那枚白玫瑰袖扣的冰冷触感和父亲孤独苍老的身影,便会交织成噩梦,将她紧紧缠绕。

那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冷。

神奈川的海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吹过幸村家临海的别墅,樱花落尽,枯枝在灰白色的天空下嶙峋地伸展,像凝固的绝望。

就在这片肃杀中,一场足以震动整个日本上层社会的联姻消息,如同投入冰湖的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和层层冰裂。

幸村家唯一的准继承人,幸村一一即将嫁入权势如日中天的赤司家族,联姻对象是双子中的弟弟,以俊美无俦和手段莫测著称的赤司落景。

消息一出,各界哗然。

明面上的财经分析家和社交名流们纷纷赞叹这是一场强强联合,标志着财政势力的融合与新时代的开启,将对未来日本格局产生深远影响…

盛宴的请柬成了最炙手可热的珍宝,人人都在谈论这场注定极尽奢华的世纪婚礼。

然而,在那些灯火阑珊的私人俱乐部,隐秘的茶室和加密的通讯频道里,流传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论调。

“幸村家…终究是不行了啊。”

有人唏嘘,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幸村家那位家主自从前些日子病倒之后就一蹶不振,现在全靠他女儿在硬撑。这次联姻说是合作,我看更像是…托孤?或者是寻找一个强大的庇护伞?”

“庇护伞?我看是引狼入室!”另一人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知情者的光芒,“你别忘了赤司和幸村过去那些恩怨…”

“几十年前赤司征十郎和幸村精市在政坛上那是怎样的刀光剑影?听说后来幸村退守神奈川,多少也和双子有关。这仇怨是能轻易化解的?”

“说得对,而且赤司落景前些年跟他哥哥争夺家产失败,被放逐出国境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谁知道他这个节骨眼上和幸村家的掌上明珠结婚是什么打算…”

有人摇头叹息,“这下面不知道藏着多少暗流汹涌,我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些窃窃私语,幸村一一并非全然不知,但她只是端坐在书房里,面前堆着厚厚的文件,窗外是阴冷的寒冬。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外套口袋里那枚冰冷坚硬的袖扣。

它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时刻提醒着她她惨死的真相,以及笼罩在赤司光环下的,令人窒息的家族阴影。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场婚姻是她主动提出的,是她在那枚袖扣带来的恐惧、恨意和一丝绝望的孤勇交织下,所能想到的唯一看似合理的选择。

直接对抗赤司家,尤其是可能与母亲之死有直接关联的小景哥哥,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想通过婚姻这座桥梁,更近地接触到那个男人,找到确凿的证据,窥探到赤司家深藏的黑暗。

至少她可以以一种最亲密也最危险的方式监视他。

她记得向父亲提出这个想法时的情景。

彼时,幸村精市正坐在面朝庭院的走廊边,目光空茫地落在枯寂的墓碑上,膝上盖着薄毯,整个人瘦削得厉害,往日的风华被深深的倦怠和悲伤取代。

听到女儿的话,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幸村一一几乎以为他睡着了,或者根本就没听清。

他开口,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一种耗尽一切的疲惫,“如果你认为…这是对的。”他又停顿了一下,仿佛积聚着力气,“但是…赤司家深不见底,尤其是小景那孩子…”

他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什么,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无尽的苍凉。“他情感淡漠,心思深沉,不是你的良配。”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一种近乎预知的悲凉,但巨大的悲伤和长达数月的内心消耗已经彻底磨损了他昔日的锐气和干预现实的力气。

他或许觉得,自己已无力保护女儿,而这桩婚姻尽管危险,或许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为她提供一个起码的名分庇护,在他自觉即将灯枯油尽之时。

“你要…”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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