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所以，你所说的约会就是这样吗？幸村君。”
因突如其来的约会邀请而腾升的紧张感渐渐消融于大海的浪潮声中，林原的整个身躯陷在柔软的沙滩里，惬意而轻松。
神之子口中的约会，便是把她带来海边，两个人舒适地躺在沙滩上，闭上眼久久无言。
“嗯，刚刚在赛场边好像闻到了大海的气息，就想带你过来。”
幸村精市难得露出慵懒的神色，胸腔随着轻缓的呼吸徐徐起伏，他没有起身，侧过眼看她，“你不喜欢吗？”
四目相对，林原也仍散漫地躺在沙滩上，轻轻摇头，“不，我很喜欢。只是我以为你会带我去电影院或者美术馆。”
“像普通情侣那样吗？”幸村精市笑着打趣。
“你是说我们不是普通情侣，还是不是情侣？”林原转了个身，与他的距离更近些，撑着脑袋看他。
他拍拍她的脑袋，神秘一笑，不肯作答，更近的海边，一群小孩的嬉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于是他问她，“想离海更近一点吗？”
林原点点头，他先一步起身，朝她伸手，她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在他的助力下起立，一步步踏着柔软的沙滩，摇摇摆摆地走到海中。
两个人的手都算得上白皙纤长，手掌的触感也都带了几分粗糙，常年运动后的茧子互相摩挲着，林原总觉得，牵着的，是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她在心底疑惑，也在心底期盼，他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感触。
一步步靠近大海，直到海水没过脚踝，清凉的触感减轻了一路牵手走来而制造出的热意，幸村精市还想往前走一点，林原却停下了。
“怕水？你不会游泳吗”他挑着眉问，有些诧异，在他的意识里，她应该是运动全能。
林原似笑非笑地说，“嗯，我不会游泳。”
在他的注视下，林原着开口，“以前的队友总催着我学，我不肯学，我跟他们说，我以后要找一个练游泳的男朋友，让他教我。”
幸村精市的笑更加和煦，目光紧盯着她，直到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才淡淡地补了一句，“林原，你知不知道，你很会让人生气。”
“那你生气......”话没说完，一声惊呼，幸村精市毫无预兆地将她拦腰抱起，转了一百八十度，又将她慢慢放下，等她的脚再度触到沙石，时不时奔涌而上的浪潮足以没过膝盖。
“你干嘛呀。”林原慌乱地抵着他的胸口，想要往上走，却被他禁锢着腰。
“害怕的话可以抓着我。”幸村精市垂下脑袋，在她耳边倾吐话语，她脖子一缩，心跳堪比在进行无氧训练。
于是她握拳的手摊开，手掌滑到他的锁骨，又顺着他的臂膀慢慢落下，直到覆上他的手肘，过程中察觉到他的丝丝战栗，不禁偷笑。
“林原，你对于聚少离多这个词怎么看？”他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
“为什么这么问。”她掰扯着他的手，不敢看他严肃而深情的眼。
“聚少离多就意味着，我们之间隔着遥远的时空距离，也许因为时差和训练，我会错过许多，错过你第一时间的喜悦和孤独，无法立刻给你欢呼和安慰，经常成为不了你的第一个分享者和回馈者。久而久之，也许对彼此就没那么重要。”
幸村精市松开了揽着林原腰的手，往后一退，终结了两人之间暧昧而亲昵的姿势。
林原在他的话语下逐渐失神，实话实说，她没有他想得如此长远。
“全国赛和U17结束后，我会前往美国，与蒙克托俱乐部签约。”幸村精市抿了抿唇，神色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紧张，“而你长留日本。”
他的意思显然意见，她与他之间再往前一步，大概率便是他适才所说的状态。
“我们大概永远成为不了普通的情侣。”
一句话砸下，林原有些感动，感动于他会慎重思考未来，也有些恼怒，恼怒他对前景缺乏信心。
所以她抬起头问出了他曾经问过的话语，“那如果放弃的话，你甘心吗？”
他却没能像她当时那般坚定，失落地耷拉着脑袋，“我不知道。”
林原不动声色地用下牙轻咬嘴唇，长吁一口气，像是做出了重要的决定，“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幸村精市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我现在准备走了，不挽留的话，下次见面就是两个月之后。”她抚了抚随风而动的长发，掩盖自己越加急促的呼吸，“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再见，对你的悸动还能有多少。”
“你应该知道，追我的人很多。”
他蹙眉犹疑着，林原却不给他迟疑的机会，话音刚落便抬脚离去，海浪的阻力减慢了她的步速，明明离沙滩越来越近，阻力越来越小，她却觉得步子越来越沉重。
林原双手握拳，发誓绝不为胆小鬼回头，双眼则不受控地变得湿润。
她凝神倾听着，除去浪潮声再无其他，但忽然，一阵迅疾的风吹过，强烈的推背感袭来，后背感受到了有力的心跳。
“输给你了。”腰再度被紧紧环住，比刚才用力得多。
海鸥的鸣叫盖不住他的话语，“我不甘心。”
17
焦灼的U17已经到了最后的决赛，日本队再度迎来劲敌德国队，而单打一的决战名单，是日本队NO.1幸村精市与德国队的支柱手冢国光，时隔两年，他们终于再度巅峰对决。
休息室内，每一个人都是神色凝重，但幸村精市出乎意料得闲散淡定，正窝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
看不下去的越前龙马走到他面前，用球拍点点他的膝盖，“我说你是不是在紧张啊？”
结果低头看了一眼幸村的手机，屏幕上赫然直播着世界挑战赛的半决赛，是林原与韩国选手的对战，比分正值3-3。
昨天，相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她问他，最好的成绩估计是领奖台的第二格，是不是很失败。
他决绝地告诉她，不是啊，在我心里瑛子永远是第一。
她落寞地反驳，可是现实里永远只有一个第一。
然后幸村精市爆了人生中第一次粗口，瑛子，去他妈的第一。现在的你只需要把下一个对手打败就行。
林原咯咯笑出了声，他松下一口气，之后他说，下一场比赛，他要遇到曾经打败他的对手，他认定的宿敌之一，手冢国光。
她问他能赢吗？
幸村精市很坦然地说，不知道呢，毕竟手冢他已经在职业赛场摸爬滚打了两年，而自己刚刚触及职业赛场的门槛，大赛的经验对于球员的加成无法估量。
“但我会拼尽全力去赢。”他下着宣言，“明天，我们一起赢好吗？”
“我们一起咬着牙，往上爬。”
幸村精市缓缓抬起头，炫耀似地轻轻一笑，“不好意思，我正在看女朋友的比赛，你刚才说了什么。”
越前龙马无语地扯扯帽檐，面对自己的自作多情突兀地来了一句，“还差得远呢。”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出一句惊天的怒吼，来自比赛现场的狂热男粉丝，“林原桑你如果输的话就得嫁给我。”
这时，越前龙马脑海中浮出一句话，休息室的沉默震耳欲聋。
明明对面是幸村灿烂如花的笑容，越前却觉得自己幻视了真田弦一郎的黑气。
五分钟之后，林原与韩国选手的对战最终以4-3的胜利落幕，幸村精市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我女朋友赢了呢。”
越前龙马挑挑眉，用目光问，所以呢？
“我昨天跟他说好了，要和她一起赢，所以Boy啊，你的部长，我今天非赢不可了呢。”
“不然会被女朋友瞧不起。”他装作苦恼。
越前龙马：......恋爱脑的话我不想接。不对，龙崎怎么还不到，不会迷路了吧。
幸村精市拿好球拍站起，扬着志在必得的笑，走向可知又不可知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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