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中也有些恍惚，脑子里依旧是嗡嗡的耳鸣。
“你终于醒了！”病床前突然呼啦啦地围了一圈人，有熟悉的森医生，有芥川，甚至有教过他的体能老师和只在重大会议上见过的塔总负责人，他们的眼神里，既担忧，又惊喜。
唯独，没有他……
他和太宰的精神连接还在，只是微弱得像狂风天里的一根蛛丝。
“你昏睡半个月了，”一个年轻的、头戴金属蝴蝶发卡的女医生皱着眉说道，“无论情况再紧急，怎么能自己抱着炸弹跳下车呢？”
她是…与谢野医生吗？中也模糊地想起这个名字，她头上的发饰让他不由得想起爆炸那一瞬间的蝴蝶。
“你先好好休息吧，等恢复好了再告诉你事情的全部。”森医生说，带着一众人离去。
中也有些沮丧。视线落在了半敞开的窗户上，外面阳光正好，远处传来哨兵学生们打篮球的声音。
窗台上没有花，只有一顶破洞的帽子。
等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月，中也的伤好了大半。他时常在午夜梦回时分想起那个关于太宰的噩梦。
人们都说，梦是相反的。这话在他看来十分可笑。是啊，梦中的太宰跳下了楼，唯独留下自己在楼顶哭泣。但现实中的自己抱着炸弹翻身跳窗之后，却发现最想保护的人被自己伤得最重。
无论梦境还是现实，他似乎都注定要失去太宰。就像在游戏中永远也刷不出完美的结局。
太宰到底怎么样了？他伤得重不重？中也软磨硬泡地央求着森医生带他去见太宰治。森医生叹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可奈何：“这可是你说的，等见了他，不要太惊讶，也不要太自责。”
他跟着森医生来到了楼顶的单人特护病房。推开门，太宰浑身插着管子，昏睡在床上，一旁的检测仪发出平稳的机械声。
中也愣愣地坐到一旁，听森医生慢慢说明所有的事。
“当时，他在和黑蜥蜴的首领盘旋，企图为你多争取一些时间来控制局面，也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细，更是因为不想让你受到直接的伤害 ”
“这些，他都录下来了，也在中途和塔里的人取得联系请求支援。塔里也很重视，第一时间派出了一个精锐小队坐直升机来协助你们。”
“结果，看到了你抱着炸弹和敌人一起翻下车窗同归于尽的场面。”
“但是，所有的哨兵都看到了那群蝴蝶。当我们的人叫停列车、控制住黑蜥蜴时，却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太宰。”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与谢野医生看过，他的精神图景全被撕碎了，里面一片废墟。”
“按理说，他的精神屏障极强，强到可以同时指挥多个哨兵而自己不受任何影响，根本不存在精神图景被破坏的情况，除非…”
森医生郑重地抬起头，直视着中也的眼睛，“除非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他在爆炸的一瞬间，用所有的精神力为你加固了屏障，并将你的防御力提升到最高，而敌人正是在此时对他展开攻击的。”
“太宰是一个很突出的高级向导，连他的精神动物都有防御的能力。我们猜测，太宰用他的蝴蝶将你包裹住了，所以你才没有伤得那么重。”
“中也，太宰为了救你，才选择这么做的。”
中也看着床上的太宰，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声音颤抖着问：“那我们…没有办法让他再回来了吗？”
“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他在伤势稳定之后的三个月内还未苏醒，就不会有奇迹发生了。”
中也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森医生陪了一会，也掩门而去。
原来那时的蝴蝶，是太宰先生……
他再也忍不住，用手捂着脸号啕大哭。
大概是下午时分，门被敲响了。
“你就是太宰提到过的中原中也君吧。”门口的男人说。中也木木地回头，脸上还有未擦去的泪痕。
“我是他的朋友，织田作之助。”
男人自顾自地走进来，坐在中也的身边。
“你不必太过自责。我想太宰若是知道真心想要保护的人现在却一蹶不振、只会流眼泪，恐怕也会难过的吧。”男人开口说，“其实，我听说过也有让精神图景受损的向导醒过来的方法……”
“真的吗？”中也一听到这话，眼睛突然亮了，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男人的袖子，“无论是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去试，只要能让太宰先生醒过来。”
“办法倒是很简单。既然你们现在还有精神连接，说明太宰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没有主动切断。这表明，他早已料到了他会置身险境，而帮助他脱离困境的人，就是你。”
中也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的太宰。
“也就是说，他一早就明白，这一次任务他是一定要拼了命地救你的——因为你虽然强大，但经验不足，他也不愿意让你为了晋升而白白丧命。同时，你就是他的最后一颗解药。”
“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中也连忙问。
“我说过，用精神连接。既然向导和哨兵可以用精神连接交流，那么哨兵自然能够通过这一条连接给向导传递信息。只不过和在战场上的情况不同，这一次，你要向他传递你们的记忆。”
“记忆？”
“对。所谓精神图景，不过是承载着记忆的地方，平时被精神屏障保护着，自然难以窥见。但是此时此刻，太宰的精神屏障受损严重，已经很难再抵挡外界的探入了。”
中也像是见到了希望，他这才想起来向眼前的男人鞠躬致谢，“您到底是…”
男人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他的好朋友。上一次，他送了我贵重的礼物；这一次，我也得为他做点什么。”
说完，他便离开了病房。
太宰先生，你能听到吗？
中也喃喃道，拉着太宰的手。
我会带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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