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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神明遗迹(五)

黑发青年看起来心情不错,起身顺手将床头被服务生挂着的油画取下,顺手放在屋内唯一的,用作梳妆台处的镜子边,还饶有绅士精神地将油画和那面镜子一对一平齐。

随后,梳妆台被他转了个向,侧过来与床上的中原中也形成180°的夹角。

“嘘……你俩安静一点,别吵到人家睡觉哦。”

太宰治将油画背后突起的痕迹摸了个遍,起身不知在和屋内的谁说话。

自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做完这一切,太宰治重新取出自己的大尖角魔法帽,扣在头上,从窗台之上一跃而下。

床头的那只小黑猫默不作声地看着一切发生,只单睁着一只眼睛。

那双与太宰治如出一辙地鸢红色竖瞳毫无情绪波动,只是隐隐对着屋里那个来回走动地身影抱有一丝嫌弃与冷漠。

等到那个身影从窗台上消失不见,黑色的小猫才慢悠悠闭上眼睛,起身朝屋内的橘发青年靠得更近了一些,随后用一直不安分,上下晃动的尾巴将中也圈了起来。

它安静地和中也躺在一起,而超出距离的太宰治并未受到加强版“爱情魔法”的影响。

取而代之的,是屋内小黑猫背部不停闪烁的,芒星的光辉。

太宰治顺手拆下了眼睛上的单边绷带,随后从自己的水晶里取出一件崭新的斗篷,披在身上。

他巧妙地利用视线死角避开还在旅店外围勤奋布置着“具有婚礼氛围”场景的老板和服务生,于街道之上游荡。

城内的居民忙得热火朝天,斜阳已经到山腰,但丝毫不影响人们做工。

太宰治一路穿梭,最终在道路尽头,临近城堡的中心地段被守卫拦了下来。

身着银色铠甲,拿着刀的守卫固定于与城内通道的尽头几个口把手。

通道口处,足有五人高的城墙屹立于此,牢不可破地捍卫着被包裹其间的高大城堡。

站在道路外,仅仅只能看见圆顶尖头的银色建筑,除此之外,无法窥探半分。

城墙于四方开了四座城门,最上方还有着固定巡逻的守卫队。

密不透风,训练有素。

“您好,先生,此处止步。”

左右两方的守卫各自伸手,在太宰身前,两条手臂恰如其分地划了一个叉,借此堵住了通路。

“我是一个四方吟游的诗人,初次到赫尔城。”太宰治略带歉意地举起两只手,后退几步:“依照过往我拜访城市的顺序,我以为赫尔城也需要先来觐见城主,以出示我的身份证明呢。”

“很抱歉,似乎有些破坏规矩了。”

守卫听完他的解释,收回手臂,依旧笔挺地站在原地。

“没有关系,先生。”

“虽然城规中说明,擅闯城堡者需压进看守,在弄清楚擅闯者的目的后施以对应的惩罚,但这对于异乡人来说并不适用。”

“异乡人总能得到一点额外的优待。”

两名守卫异口同声,相同频率下的声音使得一切陈述更加清晰。

左方的守卫道:“我们的城主欢迎所有来到赫尔城游玩的旅人。只要你们遵守城内的法律和规则,不要触犯它,一定能在赫尔城度过愉快的时光。”

“至于觐见,我们城内并没有这样的规矩。城主因为身份的传统限制和日常工作的缘故,并不能够时时接待外来的人,所以常常嘱咐我们要代为照料。”

“倘若您在城内遇到麻烦,只需要到固定的咨询处进行求助即可。”

“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在那里得到解答。”

“咨询处门前有一座固定的天平喷泉,十分显眼,便于所有有需要的人找到它。”

“秩序之神在上,愿您旅途愉快。”

太宰治点头,继续提出疑问:“但我在外游玩之时,就听说过赫尔城城主的光辉历史,心下对此憧憬不已,原本以为还能借此机会一睹城主的身姿,现在看来倒是十分遗憾了。”

“不必为此感到焦虑与遗憾先生。”站在右侧的守卫接上他的话:“城主近期正在筹备婚礼,您当然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愿望。”

“您只需要在休沐日的晚上来到这里,进入中心教庭,就能够一睹城主芳颜。”

“依照赫尔城传统,城主在届时能够将城堡大门打开,使用接待所有来客,向她的民众和秩序之神的信徒代为传递神明的光辉。”

“您只需要按时参加即可。”

“那真是太好了!我来得正是时候啊!”太宰治眉眼舒展,仿佛为此而兴奋不已。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让时间快进达到休沐日了!”

太宰治神情轻松地摘下自己的帽子,于胸前致谢,同时得到了两名守卫的回应。

随后,他再次表达了自己对于擅闯此处的歉意,戴上帽子,转身向街道而去。

他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对赫尔城极度感兴趣的吟游诗人,旅途到此,意外犯下错误。

但事实上,他连休沐日是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治回到通往街道的通道之后,原本稀少的人群、店家、摊贩又重新出现,热闹起来。

临口的一个摊位上,一名贩卖水果的姑娘对于在此条路上折返行径,突然出现的太宰治感到十分震惊。

她快速和一旁贩卖果汁摊位的摊主小声交谈几句,随后抓起摊位上的一个苹果,暂时撇下自己的摊位,朝太宰治匆匆跑来。

“嘿,先生,您是远道而来,初次拜访赫尔城吧?”

姑娘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里的苹果,递到太宰治跟前。

“不要担心,先生,我并没有恶意,吃个苹果吧。”

太宰治随着她的呼唤停下自己继续前进的脚步。

他礼貌地和眼前的姑娘拉出一点短暂的距离,随后接过她手中的苹果,浅浅抿唇微笑:“谢谢您,美丽的小姐。”

姑娘被他的笑容略略晃了一下眼睛,旋即低头:“不用客气,先生。”

“我只是想提醒您,日常来讲,城堡是不能冒犯的。”

“到达城堡妄图进入其中会收到守卫和审判庭的惩罚。”

太宰治对此极为感兴趣,当即应声:“抱歉,我并不知晓这些。我只是在外听说了赫尔城城主的风采,想要觐见一下。”

“我是个吟游诗人,之前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其他城镇进行活动的。很抱歉,我并不十分了解赫尔城的规矩。

“但我并无恶意。吟游诗人总是会为自己的缪斯而失去理智,像我这样,竟然忘记了先向你们咨询。”

姑娘听完他的话,略略松了口气。

因为太宰治后续表现中显露出的忧郁失落和对自己触犯规则的歉意,她回复的语气中便不自觉带上些安慰,接着道:“这并不是您的错,每个来到赫尔城的异乡人或多或少都会触犯些规则。”

“但秩序之神在上,宽容一向是我们的标尺,城主也一直这样嘱托我们。所以在一定范围内,先生您有足够犯蠢的机会,不必为此有负罪感。”

“只是先生,与您之前所游历的地方不同,赫尔城城堡并非是城主用来接待客人的。”

“您应当有所耳闻,赫尔城受秩序之神的恩泽,我们沐浴在神明的光辉之下,在这座城市安居乐业。”

“但我们所能够用来回馈神明的,实在太少太少,所以我们为神明建造了一座城堡,在最中心的教堂供奉神明的神塑,反哺以神明。”

“而城主,是由我们当中收到恩泽最多,最受喜爱的城民担任的。”

“因为这多方的缘由,城堡并不能够擅闯,自然也不允许人们随意进入其中啦!”

“不过先生,您之前是怎么到那里去的呀?竟然没有被街道看见的居民阻止吗?”

“我以为至少会有人站出来向您说明情况呢,免得客人被严肃的守卫白白吓到。”

姑娘微微向一边倾头,鹿眼微微扇动:“讲真的,看见您从那里回来,我还吓了一跳,真希望您没有被守卫的言辞伤害到。”

“没有的事,是我太过心急,来时的路上只顾着按城门的通道提示图匆匆赶路,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是否有人叫住我。”太宰治无奈地摊手:

“希望美丽的小姐不要为此过多烦恼。我也没有被守卫惊吓,毕竟他们只是秉公办事,还好心地为我指明了咨询处的位置,希望我能在城内更如鱼得水。”

漂亮的恭维成功拨动了姑娘的心弦,身为赫尔城的城民,荣耀与自豪无可复加:

“这一次城主大婚,不仅经过了神明的认可,神明甚至还主动提出可以在届时打开城堡,让所有人都收到祝福呢!”

“这是近年来最盛大的一场喜事!要知道,我们赫尔城的城民,一生最多只能见到一次神明的尊颜!”

“先生,您来得太是时候了!”

姑娘已经完全陷入了对婚礼举办的幻想,神色间按耐不住的激动足以感染周遭所有与她有着共同想法的人。

可惜太宰治并不能够体会这一情绪,只是略带敷衍地闭上眼低头,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神圣的祷告:“我也这么认为,真是好运连连。”

好在姑娘并未对此多加探究,热情地继续向太宰治科普:“先生,您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只要在城内等到休沐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那是自然,但我想,我还是应该先前往咨询处,毕竟了解一个城市,要先从它的规则与人文风俗起。”

太宰治后退一步,微微弯腰。

姑娘对此认可不已:“您说得对,先生,是我多虑了,最近的咨询处就在这条街道向前的十字路口左侧,那一片很大的区域,一定能让您对赫尔城有更深的了解!”

“愿秩序之神保佑您!”

收到太宰治的感谢之后,姑娘迅速转身回到自己的苹果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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