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第二日，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森鸥外十指交叠搭在眼前，气势深沉又危险，只在眼底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在看别人家的钻石。
披华服，修昭质，曾不声不响让他吃了个大亏的少年人如今不改锋芒，恍若初见时。
他说话时还是轻柔的调子，唯独与赏花闲情不同，在这间办公室中，那调子悠悠便成了难以言喻的迫力：“江户川乱步君，正式地认识一下吧，我是森鸥外，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福泽阁下的前、搭档。”
这词汇说出口，眼底的笑意就随之扩散了，可那笑意里又漾了层浅浅的涟漪状的怀念。
单独与和社长同级的老狐狸面对面，很难压下骤升的紧张感，江户川乱步尽量保持了比较规矩的姿势。这种没有破绽的笑面虎类型对他而言就像社长对太宰，属于食物链级别的天克。
拉家常的话……
“我经常听你们讲电话。”他斟酌地说。
森鸥外低笑：“电话啊。”
不巧，昨晚刚接到一个，听着就能感觉到连骨头都在痛，十分令人困扰。
虽说，作为代价算是轻得不可思议。
“与谢野君现在怎么样，有在好好生活吗？”
真敢问。江户川乱步顿了顿，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反问咽回去。
故意选这个话题……测试服从性？不对，不止。一半的真心，一半的观察——观察他思考时的反应。
原来如此，怪不得太宰说的是随便敷衍一下。
“她过得很好，全心沉浸在医术中，最近刚刚开发出了更迅捷的治疗法。”虽然是用某个大学生同僚当实验体试出的成果。
反正两个人都挺开心的。
江户川乱步保持着笑眯眯的日常表情，清空思维，不再去试图思考可能存在的陷阱与应对法。
他不过是个过来兼职的，没有坏心更没阴谋，对港口黑手党的唯一诉求是别在关键时刻搞背刺，不防备、不伪装，好好传达出这一点，眼前的笑面虎就会一直披着那层温柔慈善的猫皮。
另一种意义上的好应付。
只要永远不与他生出根本上的分歧。
不需要过脑子的聊天进行得很顺利，再扯就要扯到社长今晚想吃什么了——怎么问到这一步的啊。
“林太郎好啰嗦，正事还没说。”
基本满意，又试探不出更多，金发蓝眼的小女孩适时打断对话。她一副还在记仇的样子，在侦探看过来时故意扭头不看他。
“别这么说嘛爱丽丝酱。”森鸥外掏出块手帕悲伤点点眼角，很做作，眼熟的做作。
而后是更眼熟的快速变脸，眨眼间属于势力首领的成熟稳重就回到了他的身上。
森鸥外轻轻地笑，沉着岁月的舒缓，却用见面以来最为平静无波的声音如此宣言。
“——江户川乱步君，欢迎加入港口黑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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