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透明的海底隧道像一场人类所能幻想到最光怪陆离的美梦。
包围的幽邃深蓝中，岩层叠嶂，珊瑚聚集，生态交错，爱玩闹的鱼群贴着玻璃嬉戏打转，巨大的海龟和蝠鲼闲游般遮下一片又一片浮动阴影。
如果没有那些贴着玻璃摆姿势照相的观光客可能会更多出些沉浸感来。对此只能说知名景点名副其实。
“其实你可以直接去海底看看。”荒后退一步避开横冲直撞的小孩，又对一路追赶道歉的倒霉家长摆摆手。
仰头看蝠鲼泳姿的中原中也闻言想了想，颇有些意动：“没试过，可行吗？”
荒肯定：“嗯，稍微控制一下，不算难。”感谢万能的重力，或者说感谢万能的牛顿第三定律。
“说起横滨，果然是港口城市吧。”荒抬起手比了比，小部分的陆地，大部分的海洋。
中原中也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下意识点点头。
荒露出微妙戚戚的表情来：“所以说，小心点，陆战空战也就算了，真的会被人拉进水里打。”
“……你以前过得挺精彩的。”中原中也由衷说道。
半晌，没忍住：“视线怎么办？”
荒认真教他：“想看就能看到，不要困宥于常识，要去观察本质。视线、呼吸、水压，想象你需要的，没有例外。”
什么唯心论，中原中也听得头痛。
两个人细细碎碎地聊，看到好看的珊瑚还会停下脚步仔细欣赏，偶尔给爱丽丝拍几张照片发给一个人工作的敬业首领。
“你不觉得他留在这儿挺好吗。”
太宰治问得认真。
他看到这个自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前方，交谈时，讽刺时，无论经过哪里出现什么，完全不在意周围的风景与人群。
围巾太宰治反问：“这么喜欢他？”
“讨厌。”太宰治果断地答。
“那就算了。”围巾太宰治冷酷地说。
两人冷冰冰对峙几秒，同时泄气，中也和中也到底是怎么做到和睦共处的？
自认更成熟的太宰治率先投降：“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连之后的准备都做好了干嘛非要回去？”
围巾太宰治抓住重点：“你们？”
他真心开始惊讶：“不至于吧？舍不得我啊？”
太宰治心道这说话风格能不能改改，噎死个人。
察觉到他的憋屈，围巾太宰治恶劣轻笑：“我要告诉中也你舍不得他走。”
“你到底几岁啊！”太宰治整个爆炸，“再说喜欢什么的、舍不得什么的，不要这么轻易地说出口啊！”
“说出来比较好。”真诚的建议。
他踩线停止了欺负自己的行为，换成更理智的口吻：“你想要他，不该问我。”
太宰治说：“我在问你。”
他好像忽然冷静下来，没有过渡的情绪却是常态。
围巾太宰治终于移开了视线，他幽幽抬头，比起鸢色更接近深红的清澈瞳眸映照出熟悉的那张脸：“要做我们的守墓人吗？”
太宰治停下脚步，他推着轮椅，知道轮椅上的人有多么轻盈。这十几天里他看着另一个中也一路走过，也知道那是怎样艰难维持的奇迹。
他低声道：“总比森先生好。”
顿住，又说道：“有风景不错的地方，也不是不能顺便给你们扫扫墓。”
别扭的性子可能到死也改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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