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游轮“海明珠”如同一座漂浮在海上的不夜城,灯火璀璨,乐声悠扬,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醇酒与海鲜冷盘混合的奢靡气息。
港口mafia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入会邀请函,菲那恩顺利登上游轮,进去宴会区。
他站在宴会厅入口的阴影处,深吸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提前适应这条墨蓝色的丝绒短裙确实很有必要。
出发之前,尾崎红叶给他化上了精致的妆容,还在他的胸口塞上了硅胶假胸,让他看上去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除去他出众的外貌因素,最关键的还是他有着能够改变声音的血族秘术,这让他成为了胜任此次任务的唯一人选。
他快速扫过喧闹的人群,快速评估着环境。
就在目光掠过连接甲板的弧形楼梯时,他的视线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秒。
在二楼栏杆的阴影处,立着一个身形高挑瘦削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黑色外套,领口和袖口处露出柔软的白色绒毛,肤色是近乎病态的苍白,与深色的衣物相映,给人一种脆弱又诡谲的感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那顶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
那人似乎并未刻意看他,只是低垂着那双紫红色眼睛,望着楼下狂欢的人群,他的嘴角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让那双眼睛显得更加空洞和冰冷。
菲那恩的瞳孔微微收缩。
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警惕感瞬间升起。
他是谁?这种打扮……也不像是工作人员,是宾客吗?
这时微型耳麦里传来太宰治清晰冷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目标在九点钟方向,靠近香槟塔,穿着深紫色西装,有点秃顶的那个,他注意到你了。自然一点,走过去,拿一杯酒,别喝。”
菲那恩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疑虑和不安,专心眼前的任务,依言而动。
他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态显得生涩又好奇,符合一个初次参加这种盛宴的“少女”形象。
血红的眼眸微微垂下,避开那些投来的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专注于脚下和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他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牢牢锁定了自己,来自那个被称为山本浩介的男人。
那目光像湿冷的蛇,滑过他的脸颊、脖颈、被丝绒包裹的胸口,最后流连在短裙与长袜之间那截绝对领域上。
菲那恩强忍着生理性的厌恶,指尖微微发凉。
“很好,他过来了。”太宰治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稍快了一点,“记住我教你的。别让他得手,但也别完全拒绝,吊着他。”
“这位美丽的小姐,似乎有些面生?”一个故作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令人不适的靠近。
山本浩介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手里端着两杯金黄色的香槟,将其中一杯递向他,“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
菲那恩按照太宰的指示,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微微抬起眼,露出一个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细声细气地说:“我……不太会喝酒。”
“哦?不会喝酒?”山本浩介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目光更加露骨地在他身上打转,“没关系,这只是香槟,像果汁一样,不会醉的,来,尝尝看?”
他几乎将酒杯塞到了菲那恩手里,手指“不经意”地擦过菲那恩的手背。
菲那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耳麦里,太宰治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秒,随即响起,声音压得更低:“拿着,做做样子,别真喝。”
菲那恩接过酒杯,指尖冰凉,他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
“一个人来的?”山本浩介靠得更近了,那股混合着古龙水和雪茄的味道几乎将菲那恩笼罩,“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姐,怎么会没有人陪伴呢?”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他暂时走开了。”菲那恩小声回答,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半步,试图拉开距离。
“哦?那真是太不体贴了。”山本顺势又逼近半步,笑容越发油腻,“不如,让我来陪你聊聊?我对这艘船很熟悉,可以带你去看看一些……有趣的风景。”
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搭上了菲那恩裸露的胳膊,指尖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
菲那恩几乎要控制不住拧断那只手的冲动。
“腰侧,或者踩脚。”太宰治冰冷的声音及时在耳麦中响起,带着一种强压着什么的紧绷,“快!”
菲那恩猛地一个“踉跄”,像是被谁撞了一下,手肘“不小心”重重撞在山本的腰侧,同时精准地、狠狠地一脚踩在了山本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唔!”山本痛得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弯腰去捂自己的脚。
“对、对不起!”菲那恩立刻后退两步,脸上适时地泛起惊慌和愧疚,血红的眼眸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一样,“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菲那恩这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反而让山本不好发作。
耳麦里太宰治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感概,“……没想到你演技还挺好的,但平时怎么看起来那么呆?”
菲那恩听着耳麦里太宰治的话,似乎想解释其实只是秘术效果而已,但眼下的情形让他不得不选择沉默。
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没、没事……”山本浩介勉强直起身,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脚趾还在隐隐作痛,“是我不小心,站得离小姐太近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又被菲那恩那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和惊慌失措的神情所掩盖。
或许真的只是意外?
“看来这里不太安全,总是有人撞来撞去。”山本重整旗鼓,再次露出那种势在必得的笑容,“我知道一个更安静的地方,我的私人书房就在上层,那里有更好的酒,和绝佳的海景……”
就是那里!
菲那恩和耳麦那头的太宰治同时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
“答应他。”太宰治的声音立刻传来,“找个借口,比如需要先去一下洗手间整理一下,让他告诉你具体位置,十分钟后过去。”
菲那恩脸上依旧带着惊魂未定的柔弱,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弱:“好、好的……但是,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可以吗?刚才吓到了……能请您告诉我书房怎么走吗?我稍后自己过去。”
山本眼中闪过欣喜,立刻详细描述了通往他书房的路線,甚至贴心地说会吩咐保镖不在门口阻拦“一位粉色头发的可爱小姐”。
菲那恩记下路线,对着山本微微鞠躬,然后转身快步走向洗手间的方向,仿佛真的急需整理妆容。
一进入洗手间,确认隔间里没有其他人,菲那恩立刻对着隐藏的麦克风低声道:“位置确认,顶层东侧走廊尽头,有保镖,但会放我过去。”
“收到。”太宰治的声音清晰传来,“做得很好,你现在去约定的露台,中也已经就位,他会给你备用通讯器和微型摄像头。五分钟后,我会制造一点小混乱吸引注意力,你趁机上去。”
“明白。”菲那恩应道。
他对着镜子,看着镜中那个穿着华丽裙装的“少女”,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符合人设的羞涩笑容。
然后,他转身走了出去,身影重新融入那片浮华与喧嚣之中,像一尾悄然游向猎物的、披着美丽伪装的掠食者。
宴会还在继续,无人知晓暗流已然涌动。
菲那恩按照山本浩介指示的路线,走向通往顶层的专用电梯。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隔绝了楼下宴会的喧嚣,气氛变得安静而压抑。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书房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视过来,其中一人抬起手,拦住了他:“抱歉,小姐,我们大小姐正在里面,请稍等。”
突然,一个穿着昂贵定制白礼裙、看起来约莫十**岁的少女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跑了出来,眼眶发红,似乎刚哭过。
她身后传来山本浩介压抑着怒火的低吼:“美惠!山本美惠!你给我回来!今天是你生日,那么多客人等着!”
“让他们等去吧!你眼里只有你的生意和那些‘客人’!”名叫美惠的少女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带着哽咽。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保镖拦住的、打扮得精致过分的菲那恩。
山本美惠的脚步顿住了。
她上下打量着菲那恩,目光在他明显精心打理过的容貌上停留了片刻,那双和山本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鄙夷、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又是这样……”美惠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充满了厌烦。
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带这种“女伴”来私人领域,也知道父亲每次都会在事后处理掉他的“女伴”。
她忽然一把抓住菲那恩的手腕,力道很大,不容拒绝地对那两个保镖说:“她跟我一起!父亲那边我会去说!”
“可是,大小姐……”保镖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谁给你的胆子!就凭你的身份也敢拦本小姐?!滚开!”山本美惠拿出大小姐的骄纵气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随后就拉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菲那恩就朝着与书房相反的走廊方向走去。
菲那恩一时有些懵。
耳麦里,太宰治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丝急促:“怎么回事?!”
“山本美惠,他女儿。”菲那恩极快地低声回应,声音压得极低,“她……拉着我走了。”
“见机行事,别暴露。”太宰治立刻指示,“听听她想干什么,或许能有新突破口,保持通讯。”
山本美惠拉着菲那恩,几乎是一路小跑,穿过几条华丽的走廊,最终推开一扇门,将他拉进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音乐厅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山本美惠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微微喘息,先前强装的怒气消散后,脸上只剩下疲惫和一丝落寞。
她看向菲那恩,目光里的鄙夷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
“……菲娜。”菲那恩轻声回答出事先准备好的名字,维持着受惊和不安的模样,微微低下头,指尖揪着丝绒裙摆。
耳麦里一片寂静,太宰治显然也在密切关注着这边的意外发展。
“菲娜……”山本美惠重复了一遍,走上前几步。
她外貌不算惊艳,但气质绝佳,身上带着淡淡的、甜美的少女香水味,与这艘船上奢靡浮华的气息格格不入。
“是他逼你来的,对不对?用钱?还是用别的威胁你?”她的语气里没有高高在上的质问,反而带着一种了然于胸的苦涩,仿佛早已目睹过无数次类似的戏码。
菲那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头垂得更低,纤瘦的肩膀微微缩起,这沉默在山本美惠看来无疑是一种羞于启齿的默认。
少女叹了口气,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我一直都知道,那些不能见光的‘生意’,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还有像你这样的‘女伴’,最后都会消失。”
“趁现在,快走吧。”山本美惠忽然急切地说,她走到一个装饰用的花瓶后面,摸索了一下,竟然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和一张房卡,“这里面有些现金,还有一张隔壁港口的船票,是明早最早的班次,用这个房卡可以打开下层一间备用清洁舱的门,你可以在那里躲到明天早上,然后就可以离开!永远别再回来!”
她将东西塞到菲那恩手里,眼神恳切:“被他带上来的女孩,从来没有好下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父亲而消失!”
菲那恩握着那带着少女体温的信封和房卡,一时间有些怔忡。
耳麦里,太宰治的声音极轻地传来:“她竟然在试图救你……但任务优先,菲那恩。机会难得,我们需要书房的情报。”
理智告诉菲那恩应该继续执行任务,但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自身也深陷泥潭、却还想着伸手拉别人一把的少女,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在他心里漾开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她和她那个坏事做尽的父亲,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这一次,他做了他以前绝对不可能做的“多余”的事。
“为什么……”菲那恩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困惑,“为什么要帮我?你就不怕……你父亲知道吗?”
山本美惠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满了与她年龄不符的苍凉:“怕?我当然怕,但他是我父亲……我知道他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可是……”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会记得我所有喜欢的口味,会因为我小时候一句喜欢钢琴就买下整个音乐厅,会在每次出差回来给我带最幼稚的伴手礼,会因为我生病而彻夜不眠……你说,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怎么会同时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呢?”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正因为他是我父亲,我才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罪孽继续加深,能救一个是一个……这或许……是我唯一能做的、微不足道的赎罪。”
人的复杂,在这一刻如同汹涌的潮水,冲击着菲那恩的认知。
冷血的恶与挣扎的善,竟然可以如此扭曲而真实地共存于一个家庭,甚至一个人心中。
想问问大家想换更新时间吗,要不要改到下午六点更新呀[三花猫头],或者还是现在更新时间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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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海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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