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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夜

夜色渐浓,晚风带着一丝凉意。与北根坏冲突的烦闷依然盘踞在心头,小林秀慧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百无聊赖地在家附近的公园周围踱步。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白天的怒火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烦躁。

就在她走过街角,准备去自动贩卖机买罐饮料时,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让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是片桐智司。

他只套了件简单的深色短袖T恤,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看样子是刚下班回家。

柔和的月光与路灯的光晕交织,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中和了些许他身形带来的压迫感,显得比平时在章鱼小丸子摊前见到时,更多了几分闲适与生活气息。

“智司君?”秀慧有些意外地唤了一声,下意识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

智司闻声转头,看到是她,眼中也掠过一丝细微的讶异。“小林?”他看了看她身上舒适的家居服,又看向身后的方向,“你住这附近?”

“嗯,就在前面那个街区。”秀慧点点头,努力把白天那些糟心事甩开,脸上扬起惯常的、带着点俏皮的笑容,“好巧啊,智司君也住这边吗?之前都没遇到过。”

“刚搬来不久。”智司言简意赅地回答,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

他性格虽不喜多言,但观察力敏锐,隐约感觉今晚的她似乎和平时那个活力四射、总围着章鱼小丸子叽叽喳喳的女孩有些不同,眉眼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这样啊……”秀慧应着,视线不经意扫过他提着塑料袋的手,那骨节分明的手背指关节处,似乎有些微红的痕迹。她没太在意,只当是工作辛苦。

“刚下班吗?打工很辛苦吧?”

“还好。”智司应道,同时,他的目光也落在了秀慧的右手腕上——那里有一道白天被柳锐次抓住时留下的、淡淡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显眼。

两人几乎同时注意到了对方身上那一点点不寻常的痕迹,又同时在心里为对方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智司君打工的地方体力活一定很重吧,手都红了,真辛苦。”

“她手腕怎么了?是不小心磕碰到了吗?”

两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一阵短暂的沉默,却并不尴尬。夜风吹过,带来树叶的沙沙声。

“那个……”秀慧率先打破沉默,指了指旁边的自动贩卖机,“我正要买饮料,智司君要喝什么吗?我请你!就当是……庆祝我们成为邻居?”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些。

智司看着她努力振作精神的样子,沉默地摇了摇头,却在秀慧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时,将自己便利店袋子里的一罐热奶茶拿了出来,递到她面前。

“晚上喝冷的不好。”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笨拙的体贴。

秀慧愣了一下,看着那罐冒着微微热气的奶茶,心底因白天冲突而积郁的烦闷,仿佛突然被这小小的温暖驱散了不少。

她接过奶茶,指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而非强装的笑容:“谢谢……智司君很温柔呢。”

智司没有回应这句夸奖,只是移开了视线,耳根在夜色中有些不易察觉地发热。

“心情不好?”他忽然问,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他虽然不善言辞,却能感觉到她笑容下的那点阴霾。

秀慧捧着温暖的奶茶罐,犹豫了一下。她当然不能提北根坏那些破事,只能含糊地说:“嗯……是有点。遇到了一些讨厌的人和事,不过现在感觉好多了。”

她抬起头,对上智司沉静的目光,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可能是因为遇到了智司君吧。”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带着点试探,也带着点真心。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褪去了“章鱼小丸子同好”的轻松背景,抛开了各自可能隐藏的另一面,仅仅是作为“小林秀慧”和“片桐智司”的偶遇,让这句话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分量。

智司看着她被月光柔化的脸庞和那双映着灯光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要吃三色丸子吗?吃了甜的应该会更好些。”他轻轻问。

当智司从便利店的袋子里取出那盒三色团子时,秀慧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给我的吗?”她接过团子,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智司君真是太贴心了!”

她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粉丸子,甜糯的口感在齿尖化开,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然而就在她想要开口说话时,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团子实在太黏了!

黏糊糊的糯米牢牢粘在她的牙齿间,有一块牢固的粘附在了她的门牙上。

更要命的是,有一小块团子似乎卡在了喉咙里,让她忍不住想要咳嗽。

但在这个美好的时刻,在温柔的月光下,面对刚刚递给她暖心奶茶和甜点的智司,她怎么能做出如此破坏气氛的举动?

于是秀慧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忍!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对着智司轻轻点头,用眼神传达着“很好吃”的讯息,同时暗中用力,试图用舌头解决这场口腔内的“年糕危机”。

智司看着她突然安静下来,只是小口小口地吃着丸子,偶尔抬眼对他笑笑,却一言不发,不禁微微蹙眉。

“还在为白天的事烦恼?”他轻声问道,以为她还在为那些“讨厌的人和事”困扰。

秀慧赶紧摇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顺利开口。她只能继续用微笑回应,同时悄悄做吞咽动作,希望能把那块顽固的年糕咽下去。

这个画面在智司眼中却变成了:少女低着头,小口吃着甜点,面对他的关心只是勉强微笑,显然心事重重。

他沉默了片刻,从袋子里又拿出一盒团子:“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秀慧的眼睛瞬间瞪大,连忙摆手,却因为动作太大差点被团子呛到。她强忍着咳嗽的冲动,脸憋得微微发红。

“我……我很喜欢!”她终于艰难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虽然声音有些奇怪,“只是……吃得有点急……”

智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理解成了别的意思:“遇到麻烦的话,可以告诉我。”

秀慧感动得差点流泪——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年糕还粘在牙齿上。她努力维持着形象,小口小口地继续吃着剩下的丸子,每一口都吃得格外谨慎。

这个美丽的误会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到分别的路口。

“明天见。”智司站在路灯下,高大的身影被暖光笼罩。

秀慧捧着还没吃完的丸子和奶茶,甜甜一笑:“明天见,智司君!”

然而一转身,她的表情瞬间扭曲。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家门口,秀慧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几乎是跌进家门。

“水!给我水!”她冲进厨房,对着正在泡茶的邓睿泽喊道。

邓睿泽被她吓了一跳,连忙递过水杯:“怎么了?被北根坏的人追了?”

秀慧大口灌下水,终于把黏在口腔里的年糕冲了下去,长舒一口气:

“比那个更可怕……我差点成为第一个被三色丸子憋死的超级美少女!”

她瘫坐在椅子上,想起刚才智司关切的眼神,忍不住把发烫的脸埋进抱枕里。虽然过程很狼狈,但……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聊着无关紧要的日常,关于工作,关于学校,关于附近哪家便利店的菠萝包更好吃。没有不良少年,没有派系斗争。

只有月光、夜风,和两个都对彼此抱有朦胧好感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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