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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终于吓疯了

这是无法用正常逻辑解释的存在。

无论从哪个方向,这个人的正面和背面竟是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只有四肢,只有四肢折返的方向看得出来它真正的正面是……

卫心眼皮一跳,她在极度恐惧中毅然决然做出了最正常的反应——逃跑!但当她直奔门口,颤抖地抓住门把手,用力拉开木门后却呆住了。

和医务室截然不同的昏暗走廊中,与屋内一模一样的女生,她应该是大学生,百褶裙上有着大片斑驳暗沉的血迹,那些血迹早已变成了锈红色,如同一层厚痂。

衣服一样……是医务室里的那个……还是,新冒出来的……?

给卫心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回头确认。

突然出现的女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无形中的存在感却重重挤压着卫心肺里的空气,以及大脑中仅剩不多的想法。

她知道它在看着她,这让她背脊升起阵阵寒意。

她不由回望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生机、黑洞的瞳孔。

她感觉长廊好像更黑了点,更深了点,比在医务室看到的还要昏暗,头顶的灯就像不存在一样,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不到一分钟,卫心感到走廊越来越暗,只能勉强通过身后医务室打出来的灯,看清面前的……

“呃……”

浓烈的腥臭味侵袭鼻腔。

卫心声音细若游丝,现在只有天知道她现在的想法,至于她本人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李老师不在,你要开药只能去找张医生。他在那边……”

卫心指了指走廊左边,也就是保安们离去的方向,虽然左边和右边看起来一点区别都没有——原本右边应该是医务室的出口,现在也只是没有尽头的走廊——现在的走廊安静得可怕,她的说话声听着很含糊。

然而,女学生依旧安静立在原地,空洞盯着她。

没有丝毫生气的眼睛,散发着一种足以剥夺卫心仅剩勇气的力量。

“那个……”

卫心卡壳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个可怕而清晰的念头划过她的大脑:“没辙,它就是冲我来的。”

为什么?

冻住的思维不断回响着“为什么”三个字,卫心真切感到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

难道不是扮演身份就万事大吉?

还是……遗漏了条件,更重要的,足以致命的条件?

不到一个小时,不仅周围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充满敌意,不能再用科学和逻辑去解释发生的一切,努力还往往徒劳无功,只让自己更深的陷入危险之中。

卫心逐渐放弃寻找合理解释,只是希望一切能够快点结束。

但现在看来,连这都只是妄想。

……

「我还能逃出去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大学里竟然隐藏如此之多的卧龙凤雏,短短一天时间带给卫心强烈的震撼。

她意识到自己正处于绝望的舞台上,一旦以为抓住的希望,只会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流失,她的心跳也许只是生命的倒计时,跳得越快,诡异找她的速度就越快。

下一秒,如同回应她内心深处陡然升起的情绪,女学生突然张开了嘴!

卫心瞳孔清晰倒映出那张诡异张开的嘴,它只是缓缓张开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胜过任何尖叫。

黑漆漆的嘴里什么都没有,黑洞洞的喉咙深不见底,里面好像还有一张脸……

卫心痛苦发现那张脸长得和自己很像,那张仿佛人生最后一秒前遭受了惊人痛苦与折磨的惊恐脸……那张脸……

那张脸要出来了——

时间仿佛凝至,恐怖从喉咙深处蔓延开来,如同感染一般窜进全身……卫心……卫心的理智线彻底断触。

她脑子一片空白,恐惧在零点几秒内做出反应,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她转身就跑。

周围一切模糊不清,卫心不记得自己跑过多少距离,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否追在身后,连确认安全的胆量都没有——她只是奔跑,不顾一切地奔跑,只为逃离——逃离这令人发狂、令人崩溃的现状。

逃!

逃离那该死的恐惧!

走廊在身后飞速后退,最终卫心冲进走廊的阴影深处,才停下喘息。一边喘息,她一边更绝望地想到:医务室按理来说,根本没有这么长的走廊。

为了不去回想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的扭曲人脸,卫心大口喘气,环视四周。

然而当她逐渐从疲惫的喘息中回过神来,一种别样的不安席卷而来:四周静得出奇。走廊没有一丝声响,令她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墙壁上斑驳的宣传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阴森,赫然是扔在医务室办公桌上的宿舍安全管理制度。

“熄灯时间后禁止出入”、“请勿大声喧哗,以免打扰他人休息”。

走廊尽头,隐约挂着一张陈旧的告示板,上面只有一行尤为醒目的红字:

“提高安全意识,谨防异常事件”。

这句话放在当下氛围里,其颜色和内容都让人遍体生寒。

卫心能感受到汗水顺着后颈慢慢滑落,渗进垂落的发丝里。

太安静了!

坦白说,短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后,看似最没有威胁的场景反而给卫心带来了最强烈的心理压力。

无论是脚步风、呼吸声、甚至风从窗缝吹入的微响,都不见了。

这样一个毫无人气的环境,能轻易让人神经紧绷。

更让卫心感到不安的是,她认识这个地方,一切是多么熟悉——她竟然又回到了女生宿舍。

现实中,她就读的大学不止一种宿舍——有女生宿舍、男生宿舍,也有混住宿舍,甚至比较高级的小公寓——不同宿舍价格不同,环境不同,她曾经很庆幸自己选择了相较起来有点老旧的宿舍,因为寝室里的舍友都是不错的人,她们创造了很多温馨回忆——但现在她非常后悔回到这里。

说起来,女生宿舍和医务室压根就不在一个区域……简直南辕北辙……从医务室走廊跑进女生寝室,根本不合理。

如果一群坏人里有个格格不入的好人——傻子都知道里面问题很大。

看似安全却充满诡异气息的女生宿舍,卫心发现这里和最初醒来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了,站在不知几楼的走廊上,离开的念头竟然越来越强烈——这里面的古怪慢慢蚕食着仅存的安全感和理智……

卫心透过窗台,看到外面的世界:宁静的小树林在路灯下显得黑沉无趣,她应该和鬼白宵从这里前往了医务室。

曾经充满人声的小天地,如今却显得寒冷陌生。

卫心默默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从体育馆到现在,她的冷汗一直没有停过:“错了,错了……”也许是长时间紧绷神经,这次找茬比以往都要来的快。

左边哪来狭长的窗户!走廊两侧都应该是寝室才对!

卫心双腿发软,左边本应存在的一整排寝室竟然不翼而飞。

可熟悉的一切——地板年久失修的小缝,贴在寝室门上的安全须知,甚至寝室自己美化的门饰——无一不提醒她,这就是曾经再平常不过,如今却显得格外陌生的女生寝室。

她僵硬扭动脖子,眺望整条走廊。

每隔几米就是紧闭的寝室门,旧宿舍的木门都透着斑驳的痕迹,如今更显得阴森寂寒。

这一刻卫心闭了闭眼,她意识到,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地方,那些东西绝不会给她喘息时间——仿佛一定要让她活在永无止境的恐惧中……

然而卫心身体像是不听使唤般僵硬着,对着尽头的血红告示,无论如何都不敢彻底进入走廊深处。

果然。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卫心的心脏就猛然紧缩。

走廊的寂静被打破了,这次前后都响起了开门声音,那轻轻的“吱呀”声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像指甲划过黑板,她不由自主绷紧了全身。

前方的一扇门微微打开了一条黑缝。

女生寝室的门,都是向内开,这扇却是向外。

门越开越大,本来就不宽的走廊,看起来更窄了。

黑洞洞的开口挡住了去路,就连尽头的告示板上的字,被挡得只剩下血红的“提高”二字……

不对!

卫心心里一凉,平时两个人走都嫌挤的宿舍门哪有这么宽。

她当即不敢往前。

但与此同时,身后不仅仅有开门声,还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听起来相当轻快。

哒哒哒。

似乎有人穿着拖鞋走路。

这种声音放在日常傍晚非常常见,宿舍楼层的厕所和洗浴间都是公用的,每一层楼都有两间特别大的洗浴间,女生们往往会在这个时候结伴抱着洗漱用品,谈笑着,踏着轻快的拖鞋,慢慢穿过走廊……

卫心没有回头。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冰冷如实质般爬上背脊,她知道这绝非幻觉。

既不敢往前,也不敢回头,恐惧如同潮水将她淹没,她再也感觉不到心跳,在催命的脚步声中,她连逃跑的勇气都失去了,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双腿死死钉在原地,几乎失去全部力气。

眼泪无声地流下,所剩无几的理智、求生欲、希望都在一点点崩溃瓦解。

“啊……”

在没有尽头的折磨中,卫心终于没有办法继续承受一切了。

笑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喷薄而出。不是愉悦的笑声,而是紧张到极点时的一种奇怪释放,夹杂着颤抖和不安。

每一幅画面、惊吓场景犹如阴影晃动,都在她脆弱的神经上弹奏出她无法承受的音符。

恐惧充斥着她每一个思维角落,她勉力维持的可怜理智宣告粉碎。在反复而密集的惊吓中,她感到精神防线一点点崩溃。一种异样而强烈情绪开始蔓延,仿佛脑海深处有某根紧绷神经骤然断裂。

但依然无法挣脱该死的恐惧!

好怕,好害怕!!

“哈哈……”

异变的走廊,卫心自顾自发笑。

起初,她只是轻轻地干笑,仿佛对自己可怜的遭遇的一种嘲讽,然而,很快这笑声因为身后逐渐迫近的脚步声而逐渐失控,变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尖锐。

那些无休无止的鬼,纠缠不休的鬼,阴影一样挥散不去的恐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廊尽头的告示板不知什么时候越来越近,移动到了左侧墙壁,那醒目的警示越发艳丽。

提高安全意识,谨防异常事件!

提高安全意识,谨防异常事件!

提高安全意识,谨防异常事件!

提高安全意识,谨防异常事件!

……

短促的“哈”逐渐拉长,融入了一种诡异而惊恐的调子,卫心脸上的笑容僵硬而狰狞,嘴角不自然地上扬着——犹如戴上了一张不再变化的面具,面具后双眼流露出更加浓烈的恐惧和疯狂。

寂静中,卫心再一次听到了那熟悉的低语——

“你笑的很难看……”

“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我好怕……我在那里?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听到了吗?谁声音……低语、呼喊、交谈,那些影子,它们在看我,逼近我,它们想要什么?快走开,求你了,求你们别再靠近。心脏快爆炸了,这是我的心跳吗,是敲门声吗?谁在开门?为什么呼吸不了,空气被抽走了……冰冷的手会抓住我的喉咙。停下……!停下!我快疯了,它们一直不停,不停不停不停,我疯了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就是地狱?地府?」

脚步声缓缓逼近,空气中充斥着迫近死亡般令人窒息的气息。

卫心仍旧一动不动,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脸上的狂笑与实则僵硬恐惧的眼神形成了可怖而矛盾的一幕。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已然放弃的人,一个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宣判的人。

「没有路,没有出口,逃不掉,只有黑暗和眼睛,全部盯着我的眼睛,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没人救我,永远来的只有鬼!我被困住了,我会在这被遗忘,被抛弃,被拖入……它们嘲笑,它们怨恨,那些影子,它们恨我……脑袋快裂开,谁在笑,我也在笑,出口到底在哪里,让这一切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停下停下停下——」

「谁来救救我,不要吓我……不要再吓我——……让它结束吧……让它结束吧!」

就在背后的脚步音收住的刹那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从恐惧中惊醒,卫心忽然如同脱缰野马,没有预兆地猛然转向,朝右边狠狠撞去!

那是一扇没有动静的寝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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