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洞,谢妄加快脚步,连忙赶往祭坛。
他在山洞处走一遭,来到祭坛时为时稍晚,桃花源村的村民和李峰三人已经聚集完毕。
作为祭坛的那座三层楼高的木塔巍峨耸立,里面的村民神色肃穆,正在井然有序地准备着仪式。
还好,仪式尚未正式开始,不算来迟。
谢妄才踏进木塔,本来都在自顾做着各自准备工作的村民们纷纷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一张张容貌不一的脸庞上露出一模一样的微笑,平时看着还算正常的眼睛里此刻却流露出一种诡异的空洞,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着。
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深不可测的寒意,令谢妄不由后背一凛,一股无形的诡异压迫感油然而生,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无声地挤压着他。
谢妄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快步找到李峰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李峰见谢妄在自己身边坐下,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你怎么才来?”
“去后山山洞了?”坐在李峰另一侧的寻臻也轻声插话,目光在谢妄身上扫过,带着几分探究。
谢妄对上寻臻的目光,竟然在其眼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期许,俊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是,刚刚去了后山。”
在谢妄的回答落下,谢妄竟然从寻臻探究的目光里捕捉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转变成满意,像是他的行动正契合了寻臻某种预期。
谢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不悦,这种感觉如同被暗中窥视,却又难以言明。
寻臻却在谢妄越来越锐利的目光中,依旧保持着淡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转过头去继续观察仪式的准备情况。
谢妄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目光转向祭坛中央,轻声对李峰说:“经过这两天的信息收集,我已经可以确定,我们昨晚的推测,就是这个村子的秘密。他们的丰收祭仪式,就是活人祭祀。”
祭坛中央是一口幽深的古井,古井旁边的祭台已经摆放好了各种祭品,已经有几位村民神情木然地站在祭台旁,面容肃穆地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此时古塔内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诡异而又庄严的气息。
李峰闻言,脸色骤变,压低声音道:“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寻臻也抬起头看像谢妄,绝美的面庞之上挂着微笑,“在山洞里找到关键信息了?”
寻臻的这一句倒不像疑问,虽是询问的语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谢妄闻言不由得微微讶然,看向寻臻的目光也多了些许复杂。
但他也还是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时,一阵悠扬的钟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紧接着,一名身着华丽服饰身形佝偻的大祭司从古塔二楼缓缓走下,手中握着一根雕琢精美的拐杖,步履蹒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承蒙神明垂目,托庇大地恩泽!”而此时,人群中祭台边,一位青年祭司手中高举着一杯酒,高声宣读着祭祀的开场白,“今以四季为引,奉风雨为盏,献日月作香,叩请神灵再赐我等血脉绵长!”
青年祭司话音刚落,大祭司微微颔首,拐杖轻点地面,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奇异的香气。村民们齐齐跪下,神情愈发虔诚,嘴里齐齐低声吟唱着赞颂神明的祭词,仿佛真的有神灵降临
“自先祖饮下桃花血酿,我等便与神结下血契。”大祭司走下台阶来到祭台旁边,祭司枯槁的手指将青铜酒樽高举过顶,浑浊的眼珠在火光中泛起青灰色,“血契永固,神恩不断,今以十牲颅骨铺路,五谷精魄为舟,以求福祉绵延......”
他的嗓音似铜铃裹着锈刃,每字落下都溅起细碎回音,拖长的尾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祭台之下的某处。
谢妄正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不由一震,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仿佛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
与此同时,从木塔外走进九名村民,他们手中托着覆盖红布的托盘,步履沉重地走向祭台。
红布下隐约可见血迹斑斑,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腥甜气息。
九名村民依次将托盘放在祭台四周,红布揭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祭品。
牛羊的头颅和肢解的鸡鸭赫然映入眼帘,祭品间的鲜血顺着祭台缝隙缓缓流淌流入古井。
血腥的气息令人作呕,谢妄不由得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内心忽然腾升而起的森森寒意。
井口蒸腾起缕缕白雾,仿佛有神秘力量在井底涌动。
村民们的神情愈发狂热,目光愈发空洞,仿佛灵魂已被神明摄取。
整齐的吟唱声愈发高亢,整个祭坛笼罩在一种诡异的狂热中。
“今幸有神明庇佑,得遇神恩浩荡,以延血脉之缘,佑我族裔昌盛。”大祭司再次开口时,苍老的声音里像是混入了某种湿漉漉的共鸣,“愿神灵降福,驱散灾厄,赐予丰饶与安宁,使我等世代繁衍生息,永沐神恩之光!”
话间,大祭司忽然转身将酒液倾入古井,井底立刻传来黏稠的咕咚声。
村民们立即整齐划一地匍匐在地,衣料摩擦声如同千万条蛇在游走。村民们低声吟唱的祭词愈发急促,仿佛在祈求神明的庇佑。
血红色的酒如井,白雾愈发浓烈,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民的吟唱声与井底的咕咚声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和鸣。
谢妄只觉心跳与这声音同步加速,眼前的一切仿佛幻境般扭曲。
白雾中隐约浮现出模糊的影子,似有若无地俯瞰着这场血腥的祭祀。
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气息愈发浓烈,令人窒息。
谢妄只能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努力保持清醒,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影子缓缓移动,仿佛在审视每一个灵魂,谢妄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骨髓,冷汗悄然滑落,背脊阵阵发寒。
影子的目光最终落在谢妄身上,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
谢妄的呼吸骤然急促,心跳如鼓。
井底的咕咚声愈发剧烈,白雾翻滚,仿佛要将他吞噬。
村民们吟唱声达到**,整个祭坛在诡异氛围中颤抖。井底传来低沉的咆哮,白雾中隐约可见狰狞的面孔,仿佛神明在怒视。
影子的目光如冰刃刺入谢妄心底,他感到全身血液凝固,思绪却异常清晰。
这场以善作伪的游戏,终于迎来了最惊心动魄的**。
村民的吟唱骤然停止,白雾迅速溃散,井底咆哮声渐息,祭坛上陷入死寂,所有人屏息以待。
一位身着古朴长袍面带诡异傩面的神使缓缓从消散的白雾中走出,步履沉稳,傩面上的双眼透出神秘的光芒。
神使手举酒杯径直走向谢妄几人,杯中酒液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可言喻的诡秘之力。
谢妄目不转睛地盯着神使,神使却径直略过他,走向林瑶。
神使的声音低沉而悠远:“饮此神酒,血脉相连,永享神恩。”
杯中酒液泛起诡异涟漪,仿佛有生命般蠕动。
林瑶不敢直视杯中液体,却也不敢拒绝,她颤抖着接过酒杯,指尖触及杯沿,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林瑶目光恐惧地望着神使,嘴唇微微颤抖,犹豫片刻后,仰头饮尽。酒液入口,瞬间化作一股灼热气流,直冲心脉。
她脸色骤变,清秀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她痛苦地蜷缩在地,双手紧捂胸口,嘴角溢出汩汩黑血
黑血滴落地面,发出滋滋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神使冷眼旁观,傩面上的笑容愈发诡异,“血脉已连,神恩降临!请神明,赐福!”
神使话音落下,村民们齐声的低吟,再次响起。
祭坛四周骤然风起,黑血化作缕缕青烟升腾,林瑶的身体上逐渐浮现出诡异的符文,光芒闪烁,仿佛与祭坛共鸣。
她的眼神逐渐空洞透出一丝诡异的平静,身体不再颤抖,仿佛被某种力量控制地跟随着神使的步伐,缓缓走向祭坛中央。
祭坛中央的古井再次咕咚作响,井口冒出缕缕白烟,井沿的符文愈发耀眼。白烟凝再次聚成模糊的身影,缓缓升腾。
林瑶的身影逐渐融入白雾之中,仿佛成为那模糊虚影的一部分。
祭坛上村民们低吟声愈发虔诚,神使的傩面在光影中显得更加狰狞。
谢妄心终于知道,所谓十牲,处牛羊猪狗之外,人是第十牲!
然而,这场仪式已无法逆转。
谢妄眼见林瑶的变化,眼见林瑶走向祭台,心中涌起无一股莫名的压抑与无力。
他紧握双拳,指甲深陷掌心,却无法阻止眼前的一切。
坐在他身边的李峰早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脸色苍白如纸。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瑶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白雾中。
“不是说神使敬酒不能拒绝吗?可是林瑶她没有拒绝,却、却还是死了!”心中的恐惧与绝望交织,李峰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谢妄的衣袖,眼中满是求助。
他用发颤的声音低低哀求,“拒绝神使敬酒会触发规则而死,接受敬酒会被异化,那这,不管怎么选都是一个必死的后果吗?”
寻臻转眼看向地看向谢妄,美得不似真人的眉眼间也拢上些许哀色,“规则不可能有误,眼前的事情也是真是发生的,这看来是个死局。”
李峰的求助和寻臻的轻叹,狠狠砸在谢妄心头,令他心头一震,愧疚与自责如潮水般涌来。
大脑飞速运转,谢妄试图理清思绪,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从进入副本开始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现,直到神使敬酒的那一刻,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这个不可逆转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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