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眼前快速飞旋,手掌中的玫瑰成为唯一的锚点。
仿佛是进入了刚才被捏碎的艾德里安的身体里,池宿穿过鲜红艳丽的走道,骨片在脚边散落咯吱作响。
暗红色绵软的肉块自天空坠落,纯黑色深浅不一的裂纹蔓延,从上至下开始生长。像皮肤碎裂,又像荆棘生长。
直到他听见燕清温说:“已完成支线任务:消失的玫瑰。”
刹那间,被抽出的灵魂重新回到身体。
缠绕在身的玫瑰迅速消退,眼前的场景逐渐凝实、清晰。他对上罗萨里奥的眼——一双悲伤绝望的眼。
两人的情况反转,此时罗萨里奥的嘴角流血,在苍白的脸上滑下几乎惹人怜爱的一撇。
他张口,手指打颤却还是扶着床往前凑,紧盯着池宿喃喃:“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眼泪从眶中滑落,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池宿身上、融进衣服,妄想成为对方的一部分。
池宿只是笑。甚至连生气都没有,只是笑。
以一种望着新鲜物品、宠物般的眼神审视罗萨里奥。他语调平静,仿佛陈列一样说:
“迄今为止,你害我毁容过一次,用假身份骗过我两次,让我濒死过无数次。”
“而你竟然问我,我为什么不愿意留在你身边?”
“亲爱的,”抚摸上他的脸颊,池宿看着那张茫然的面容,动作竟然近似安抚,“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我……”
“我也不知道。”
出乎池宿意料的是,罗萨里奥也被问住了。
如同陷入了某种魔障,他低语,像一只在不停打转走不出迷宫的蚂蚁,“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杀掉你。”
“这种想法,它好像……缠绕在我的心里。那是一种……你知道吗,想要毁掉一个人的感觉?”
也没等池宿接话,他歪着脖子自顾自接着说。倾斜的角度诡异,恍若一只濒死的白天鹅。
“但更多时候……不,我见到你的时候。”
“我,见到你的时候。”
望着天花板的眼睛乱颤,最后粘在池宿身上,原本空茫一片的黑染上星光。
激昂闪烁着,他恍然大悟狂热地说道:“我需要你。我需要拥有你!”
“因为只有你,只有你才能让我内心的愤怒平息。只有见到你,它才会转变成一种全新的、美妙又让我痛恨的感觉。”
“它是……是……”
“是什么?”
“是意义。”语气终于再次平稳,他唇角带血却扬起笑容,眼泪凝在皮肤上,“你,是一种意义。”
再一次地,池宿笑了。
毫不掩饰的大笑,轻拍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后推,让他摔倒在床上。
“既然你喜欢,那就保持这种感觉。”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池宿俯视他,轻描淡写。
“还有,应该结束了。”
挥挥手,他正要示意站在床头的笨蛋乌鸦施咒,却被罗萨里奥打断。
“不用你,我自己来。”罗萨里奥整理着衣襟,擦去泪水露出一个微笑。
不知为何,池宿毛骨悚然。
这家伙……早知道自己就不提刚刚那事了。
没有索要法杖,他只是凝视着池宿,低声念诵咒语,语调和之前笨蛋乌鸦的相同,却又在几个细微处有所改动。
直到结尾,他停顿片刻,嘴角笑意更深,“池宿,下次再见。”
说完,罗萨里奥的身体在池宿面前轰然炸裂。
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大大小小的肉块散落,跟随着血液泼洒到池宿脸上。骨头变成清脆易折的饼干,裹进肉里,柔软过后就是刺痛。
正面面对了这场爆炸,他半个身子被染红,发梢有血珠滴落。
有一瞬间,池宿的大脑一片空白。
怔怔望着眼前的惨状。床单上唯独头骨完好无损,不知是罗萨里奥刻意为之,还是单纯因为足够坚硬。
身上的血半干,与衣服一起难受地黏着,让池宿的心情更加烦燥。
“燕清温。”他在脑海里问,“主线婚礼任务有时限吗?”
停顿片刻思考,燕清温哄着他说:“有,是艾德里安说的今天。但时间还早,足够你慢慢洗澡。”
“好。”
心中的火消了些,池宿看向两只也惊呆的乌鸦,忽略掉昏迷的笨蛋,对着乌鸦女士说:“去找齐玉妄,让他来这里见我。”
“主、主人!你认真的吗,刚刚发生了……!”胡乱说着,她的话被池宿打断。
“我相信你能办到。”池宿勾唇,只说:“回家带你去逛商场,我最漂亮最勇敢的乌鸦?”
昂首梳理羽毛,乌鸦女士假装十分勉强,“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去一趟。”
黑色大鸟拍着翅膀从窗外飞走,池宿也快步离开了房间,赶着去清理。
打理完毕,他裹着浴袍走进客厅,发现齐玉妄已经坐在沙发上,身旁还打包附赠了一个程司远。
“动作还挺快的。”看着齐玉妄稍微红润的脸色,池宿走过去坐到他身侧,“东西都拿到了?”
齐玉妄摇头又点头,“苹果我拿了,用来维持这副身体。其他的没动。”
“什么意思?要我夸奖你听话吗?”池宿调侃,朝剩余物品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全都拿着,待会我们结婚。”
齐玉妄假装惊讶地挑眉,“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吗?国王陛下。”
“结还是不结,我的主线任务今天就截止。”池宿白了他一眼,干巴巴地说。
“当然结。”
池宿满意点头,先将物品收好,再转向程司远。那人正望着窗外神游天外,放空自己当透明人。
“还有你,你去当伴郎。”点了点他的肩膀,池宿收获了一只差点飞起来的老鼠。
“啊!哦哦哦……等等,什么!”一惊一乍,程司远见是池宿,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尖叫:
“我才不要!你们两个男人结婚让我当伴郎?很丢脸的好不好!”
池宿垮下脸。
仅仅是望着就让程司远心惊胆战,更何况他的话也吓人:“你确定?你的主线任务也是参加完婚礼吧,不亲自见证能放心?”
“更何况我当初可是说过要从民众里选人的,如果到时候没有,出问题怎么办?”
开玩笑的,他当然不怕出事。
池宿主要是心里堵得慌,想找个人来排解一下烦闷。
程司远改变主意连连点头答应,一切都愉快地决定。
池宿换好衣服,跟他们两一起往王宫方向去,和齐玉妄一起极速敲定了婚礼流程。
本来那里艾德里安就已经布置好,现在只需要换新郎,再砍掉大部分环节就可以了。
他们将交换戒指和亲吻的环节延长,将4位王子的灵魂本体分别陈列在礼台上。念诵两份誓词,将婚礼和登基合并在一起。
齐玉妄衣着笔挺,即使选了最素雅的款式依然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他头戴王冠握着池宿的手,眼神至始至终温柔地停留,仿佛这是一场真正的婚礼。
见过大场面的牧师不慌,完全忽略换了人的新郎,不紧不慢地念道:
“从今天起,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愿意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诚,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我愿意。”齐玉妄先开口,声音柔得像一飘即散的云。
对上他的目光笑,池宿轻快地说:“我也一样。”
紧接着他拉住齐玉妄的领带,微微抬头嘴唇碰到一起,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礼成。
婚礼过后,这场他在四位王子间周旋的绯闻,将在王国的报纸头版持续登载整整一个月。
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流行娱乐。
不过当然,池宿很久以后才会知道这件事。
如果当时他就知道这件事,绝对会勒令场内所有记者,删掉相机里的照片。
因为那天太过匆忙,他少戴了耳坠。只左边单单一只,滑稽得要死。
“已完成游戏:我亲爱的教父。”
“真结局:4个各怀鬼胎的人,3个带任务的玩家,2只会说话的乌鸦,还有1只消失许久终于回家的鬼。”
“关卡已结束,等待进入结算环节。”
“已进入中转站,梦境隔间。”
“已结算完成,关卡评分为S,获得积分10000。直播礼物及任务,共计积分1604089(已扣税)。累计债务已还清。”
“已获得副本道具,巫师的眼球(黄金版)。”
“特别提示,此道具可与商店中‘神明的注视’道具进行置换。”
没管燕清温最后那句刻意的补充,池宿打从一开始就决定结算完立刻回家。
他实在太想家了,他太想在自己正常又温馨的大床上睡一觉了
用画饼的方式安抚了急着要工资的麻绳,他再三发誓过几天带它来购物。
又跟齐玉妄和程司远两人商量完,最终敲定直接传到池宿家。那里房间够多装得下。
不过齐玉妄说他有事要忙,没选择一起离开。
于是最后,程司远独自站在池宿奢华的客厅里,拘谨说不出话。
吩咐管家安顿好他后,池宿转头去打电话。联系了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无聊地听着对面的奉承。
“好了,钱不是问题,帮我找个好位置开家摄影店。装修弄高级点。”玩着手指,他最后只吐出一句。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激动,连连应好。
“对了,”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池宿随口一问,“我的有一任男朋友,跟你挺熟的那个,现在还在做摄影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良久后才开口,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奇异情绪,“他很早之前就失踪了,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
“你不知道这件事?”
“我怎么会知道?我前男友这么多。”池宿啧了一声,“他怎么失踪的?”
“谁知道呢,就和你分手完一两个月人就不见了,说不定是为情所困自杀了呢。”
神经病。
直接挂了电话,池宿心里有不安的感觉,正欲吩咐管家去查,门口却先传来了敲门声。
本来没想管,可声音却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他实在被吵得头痛,命人去开门。下一秒,一个瘦长的黑色鬼影窜进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是他的好兄弟周准。
向来声色犬马的周大少爷瘦了一圈,贴身西装皱巴巴地敞开,稀疏着露出大片皮肤。
好像是从末日里逃难出来,脸色惨白不带半点活人气。只能从眉眼依稀辨别身份。
他嘴唇颤抖,张合了好几遍才吐出一句话:
“池宿,我进游戏了。”
——
我去不行头好晕,再熬真猝死了……每天只用睡4小时到底咋做到的,这种高精力人生咋没落到我头上。
对不起,又迟到了。其实是想发通知的,但是,绿江审核又慢,wb也没多少人关注,想着既然不能通知同步那就干脆不发了……实在实在对不起。
感谢观看,有错字/口口可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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