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若冥也是没想到真有办法,看晓无常的表情还觉得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的晓无常有原则且很好相处,但现在状态的他……
赤若冥在脑中呼唤系统打开弹幕。
下一秒,只有号主本人能看见的弹幕弹窗出现在他的面前。
赤若冥又在心里要求系统把弹窗调到晓无常脸上,降低透明度,一切都如他想的那样。
他开口打断了三方沉默,说:“详细讲讲?”
〔不要信!晓疯子的话什么也不要信!〕
〔!!!!!〕
〔不是?晓无常怎么又搞这一套,仗着新人不知道他那些恶心的东西是吧〕
〔坏了,这位中了子母蛊还加上言听计从,更是五毒俱全〕
〔啊~已经彻底变成——〕(该玩家已被管理员禁言三十分钟)
〔啧,我们公会还想邀请他加入呢,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愚蠢的新人啊,懂不懂晓无常在的局一般只有他一个活通关的含金量,而且大部分人都是要通关的时候死的,明明什么都熬过来了结果死他手上了〕
〔所以才说他是毒瘤啊,他去神宴八大公会联合开了十天的庆祝典礼,有多少老玩家都松了一口气,怎么偏偏毒瘤又回来了呢〕
〔好人哥你动动脑子啊!他可是刚杀了一个玩家,哪有那么好心!〕
〔你看他脸上的血泪,那是要发疯的迹象!那是鳄鱼的眼泪!〕
此类弹幕在晓无常脸上层层叠叠地刷过去,倒是比现在遇到的情况更为可怕。而晓无常一概不知,他像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一样充满天真与乐趣地浅笑着说道:“我的第一个人技言听计从,可以让你完全听我话一次,包括命令你关闭你的五感。”
“一次?”限制如此之大,那岂不是说这个技能控制程度很变态?
是谎言吗?
赤若冥想透过这人的眼睛探究这是真心还是假意,却只看到一片混沌和癫狂下隐藏的……
晓无常不动声色地抬手擦掉眼眶中不受控制涌出的两行血泪,他干脆从衣摆上撕下来一条布在眼睛上缠了一圈系紧,边说:“这你可以放心,不仅只能听一个命令,而且这个技能在一局游戏里只能使用一次,使用前条件也……有些麻烦。”
这次,那些鲜血没有变成血蝶,它们沿着脸颊和衣裳流淌,在地板上聚集出一个小水洼。
“什么条件?”赤若冥问。
“肌肤接触,越亲密可控制的程度越大。”
“?”赤若冥的头上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前不久还有人跟他说自己讨厌肌肤接触。这系统也挺搞心态的,对方讨厌什么还给相应的技能。
但如果是抽出来的……这运气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还有白亦墨,怎么又看上书了?这么放心吗?
是放心晓无常不会反水还是放心他自己的实力能应对所有的情况呢?
“你居然能接受这个条件?”赤若冥说。
晓无常无可奈何地回答:“这是我的一技能,我最初只有它。”
缠了一圈的布条没什么作用,血泪依旧不止。
赤若冥记得自己带了很多卷纱布,是他失忆前的习惯。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让白亦墨帮忙准备东西的时候还是选择写上去了。
他虽然不知道晓无常为什么流血泪,但感觉对方这样挺疼的。
于是他变魔术般掏出一个箱子,放在地上踢到晓无常脚边,说:“我有点好奇,你能不能控制我让我自杀?”
那是一箱子绷带。
晓无常显然能“看”见,他说了声谢谢,一边用左手接住往下滴落的血泪一边蹲下身拿绷带。
“很容易,可控程度是你对这件事的抵触程度,如果你想死的话很容易。”
两人都说得风轻云淡,仿佛聊得与姓名无关,只是天好蓝可以放风筝之类的小事。
赤若冥用大拇指指了指身侧置身事外的白亦墨,问:“那你能不能控制我杀了他。”
被点名的某人从书中抬头,脸色十分不爽。
晓无常连“看”都没“看”,只沉浸在自己的缠绷带艺术中。“难,在不用魔法的情况下你近战打不过他。”
“有实力。”角落里传来一声赞同的少年音。
赤若冥表示百分之一百的不赞同,没有握手中的那只手在空中翻来覆去,表示着主人的强烈不满。“喂,这么无情吗?我体术有这么弱吗?”
白亦墨得意地昂起了头颅,倒是很少有人能看见他这副样子,没了那冷血的肃杀感,倒像个真正朝气蓬勃的青年。他说:“事实如此。”
“咱俩出去后比试比试吧。”赤若冥扭头道。
“随时奉陪。”
晓无常绑好了绷带,幽幽地插嘴说:“你打不过。”
一唱一和,没有对现状的恐惧与对彼此的忌惮,有的只有对实力的质疑和肯定。
赤若冥眼见着白亦墨对晓无常提出的方案没有异议,甚至大有这俩站一边对他进行体术上的霸凌的架势,心知白亦墨觉得晓无常不成威胁。
为什么?以前认识还是有什么道具能处理?抑或者是能看出对方的心思?再抑或者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联系』?
好麻烦,随便怎样吧。
想来想去太累,赤若冥索性将疑虑都扔了出去。
“不说这个了行吗,咱快点行动快点开船走吧。”
晓无常道:“不继续问了?”
赤若冥推开船长室的大门,放眼望去一片空荡,中心画着一个法阵,一团透明水球悬浮在中央。
神经连接装置,希望好操作些。
“没什么意义了,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赤若冥摆摆手,身体探出窗外朝着修船的镜鬼纳威特招呼:“领航员先生!上来帮个忙!我们要去先知像那里,你带个路呗!”
船长室内放着一个空无一物的沙盘,沙盘的中间有一个凹槽,是用来插入魔杖的。这是领航员用于为驾驶者提供周遭环境的浸游沙盘,如果说驾驶员是船队的腿和手,那么领航员就是船队的眼睛,为领航员提供外部的视野,和向远方航行的建议。
镜鬼纳威特从船外熟稔地攀着装饰纹路攀爬进船长室,其身后,那只跛脚的鹳鹳也跟了进来。
听见目的地,镜鬼纳威特叼着烟斗,眉毛拧成了川字。
“去那地方?现在可没人了。”他疑惑地看向另外两人,似乎想让他们制止一下赤若冥荒诞的决定。
要知道那地方已经人去楼空了,仅剩孤零零的先知像站在原地,经历近乎永恒的侵蚀水源的冲刷,直到从外到内一点一点消失,直到最后羽化为这茫茫黄沙中的一员。
而塞拉城的人已经与他们深爱的城市一起流浪,抛弃那个他们已经厌恶了的先知,直到某天被冲到海蜃之外或最终葬身于海蜃的肚中。
在镜鬼纳威特看来这个决定就是白忙活一场。
结果另外两位半点没有质疑的意思。
“随他。”白亦墨说。
晓无常道:“无所谓。”
赤若冥点了点头,对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表示相当的满意。
他拍了拍纳威特的肩膀,顺手摸了摸鹳鹳的头,说:“走吧,学会服从命令而不是质疑……抱歉,脑子不清醒,说话没轻没重的。请领航吧。”
还是睡少了,脑子还没缓过来——赤若冥如是认为。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赤若冥僵硬的身子转回身问:“怎么亲密接触?”
他看见晓无常脸上密密麻麻的弹幕。
〔当然是xxoo了——〕
〔接下来的画面不能播了,同志们退了吧〕
〔那么夸张干嘛啊,不就是哔哔哔哔——吗?〕
〔你们够了〕
〔新人脏了〕
赤若冥越看越觉得瘆得慌,他越来越疑惑发弹幕的到底是不是人,除了看热闹和瞎起哄之外什么也不干,也没什么可用的信息。
关了吧,他在脑中对系统说。
而晓无常也在同时说道:“你闭上眼睛就行。”
赤若冥照做。
一双瘦得皮包骨的手覆上他闭合的眼皮,赤若冥只闻见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与感受到淡淡的凉意,晓无常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他似乎能看见那声转着圈打着波纹钻进脑中。
“『乖』,就这样听我说,关闭你的五感,开着这船去往你的目的地,将预言帆放在手心,无论遇见什么事都不要管,直到到达目的地,『听话』。”
他不再能听见扇动的羽翼、慈怀者号两侧掉落的水滴。不再能闻见铁器和血液的锈味。不再能感受到潮湿的空气和身上因为水的侵蚀而造成的皮肤的皲裂和撕裂。
眼前骤然变成一片漆黑与白色粒子交织的混乱,教人分不清上下左右也教人根本不知自己是否还睁着眼睛,嘴中的苦涩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糟糕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尽管赤若冥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他还是用正常的音量和声线说道:“有些咱们可没约定过。”
那声音仿佛从一层层被剥开的蚕茧中传来。“『听话』,去吧。”
赤若冥发觉自己似乎在移动,他能猜到自己大概是一手探进水球,一手从兜里拿出两个预言帆。
是的,两个。
一个是福金的纸条,一个是最开始遇见代城主时,代城主给的六张纸的最后那张。他觉得里面的内容有意思,就用了一些小技巧藏起来带走了。
赤若冥都能想到晓无常现在一定是笑着将那个叠得乱糟糟的纸帆船拿走了。
“我早晚会报复回去的。”赤若冥自暴自弃地说。
“随便你。”
所有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个钢铁做的军舰。仿佛他就是那艘军舰,他想向前走,慈怀者号就向前航驶,他想向前跑,慈怀者号就向前冲锋。
很新奇的体验,我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艘船。
而我所有的视野都来自领航员提供的地图。
就像一艘玩具船在一个沙盘世界里。
先知像的位置镜鬼纳威特已为他标明,那个像素大小的位置上站着一只瘸腿鹳鹳。
很好,就这样吧,剩下的也不用我管。
现在我只是个船,有目标地点的船~
船长视角之外,仅剩骨架的慈怀者号驶入水雾之中。金属无惧水的侵蚀,就像慈怀者号的骨架,塞拉城的金属迷宫,还有白亦墨的轻玄。
就连老奎恩的机械内脏,那是由类软组织和机械组织组成的,所谓被啃食坏掉的是由其他材料做成的类软组织,由金属做成的机械组织没问题。
顺带一提纯金属内脏和半金属内脏的区别就是前者更贵且使用时间更长。
事实证明海蜃也不是铁胃,不是什么都能消化。
两个毒蘑菇谁也没理谁,晓无常拿了其中一个预言帆,并未展开,他在等,等鹳鹳的第八声鸣叫。
白亦墨则是趁着赤若冥不能动,跑过去垫了个箱子,恶作剧似的给赤若冥对长发编起了麻花辫。
他像是想这么干许久了,赤若冥的黑发十分柔顺,尽管经历了许久的折腾也没有出现乱糟糟的情况,发尾仍然有些湿,不过并没有被水消化。
白亦墨想了想,从轻玄里掏出了吹风机,俨然一副来度假的样子。
慈怀者号在赤若冥的驾驶下终于不当潜水艇了,非常符合刻板印象地在水面上航行,雾气通过一无所有的窗户灌入,在灌入驾驶舱之前,有意识的两人同时闭气,白亦墨顺带用抻展开的轻玄罩住了赤若冥。
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时间的流逝显得极为模糊,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只瘸腿鹳鹳忽然站直,一声尖锐的鸣叫从它的胸腔中传出。
“嘎——”
第八声鸣叫,意味着什么?
如庞然大物的慈怀者号的千里外,一艘破破烂烂的船上蜷缩着一个流浪汉一样披着乱布的人,旁边站着个干净许多的成年人。
流浪汉似乎没有左腿,成年人的整只右手手臂都像是降低了百分之五十的透明度,像是被虚化的实体。
似是听见尖锐的鸣叫,那流浪汉猛然站起来,他里面的衣服早就没了,手中的魔杖也破破烂烂的,连内里的魔力引导装置都秃了出来。
“是第八声,第八声!”
他尖叫一声,用最后的理智告诉那个成年人,喊道:“是【颠倒】!快!快跳到水里面!”
说罢一头扎进水里,一手死抓着船的板材,一手掩住口鼻。
“干嘛要跳下去?”成年人不解:“你我都是擅长幽系魔法的法师,对雾都有抗性,明明是在上面更有利啊!”
“让你下来就下来。”流浪汉飞速探出头拽住成年人的脚腕,把他往水里摔。
成年人用手扣住船板不肯入水,下意识挣扎着踹脚,有几脚直接踹到了流浪汉脸上。他还想骂两句老不死的,瞳孔却骤然紧锁。
他的手在消散,从皮肤向里,就这一会儿便能看见血管的纹路。不止是手,还有头发和视野中看不见的身躯。
成年人猛然醒悟,纵身越入水中。
“你怎么不早说?”几个文字泡泡挤向流浪汉。
这是水下交流魔法,初级家庭魔法之一,据说最开始发明是为了上课聊天。
“你小子踹人还挺疼,我告诉过你了,第八声鸣叫海蜃的能力加强。”
“但你没说水和雾的效果互换啊!你还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动呢!”
“上一轮是水和雾的位置换,效果位置没换,这不刚反应过来吗。”
流浪汉不要脸地笑着,成年人气不打一处来,边维持着精神保护魔法边探手到流浪汉衣服的暗兜里。
“你个老骗子静骗人,还说马上就能找到祈神灯,还我金币!”
流浪汉还挺灵活,手臂猛然发力游到另一边,瞥到不远处向他们驶来的阴影。
“别啊!你看前面,是慈怀者号!祈神灯一定就在上面!”
“最后再信你一次。”
成年人将魔杖插入右手手臂,边念咒边向慈怀者号的反方向挥出一拳。
巨大的冲击形成浪花,又在十几米外形成滔天的海啸。反动力将他们推向慈怀者号。
慈怀者号也停顿了一下,等着这两人用保护魔法保护住自己,从水中脱出,上了船。
察觉到这一瞬间的停顿,晓无常停止屏气,无奈地“看”向轻玄中的赤若冥,说:“多余的仁慈。”
赤若冥自然无法回答他,他的精神与庞大的船连为一体,若不是那两人的能量波动太大,被领航员注意到并标注在了沙盘里,他也注意不到这茫茫沧海中的两只鱼苗。
那两人很快找到了船长室,他们为了速度几乎是一拳一拳打通了房间与房间,层与层之间的墙壁到了这里,教慈怀者号被迫成了“大平层”。
他们没找到灯,只看到两人和一个金属质地的茧。长时间高耗能使用魔力和在雾里水中的这些时光早就让他们的理智消磨无几,只以为是这两人藏起了祈神灯,于是赤红着眼球,几乎是逼问道:“祈神灯呢?交出来!”
“这里无她。”不等晓无常出手,白亦墨抢先道。
见状晓无常收回已经攀上那两人后颈的血蝶,不再插手。
流浪汉举起魔杖,能看到他的手臂上有纹身,是教会的纹路。是那个木德生前的同伴,也是来回收祈神灯的。
他吼道:“什么她?我们不要女人,我们要祈神灯!”
“哦。”白亦墨轻轻地说。
他缓慢地抬眸,锁定住两人的视线,下一刻原地只剩白亦墨身形的浅色残影。
再看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两人,他们在地板上如中了强电流般痉挛抽搐,两人的魔杖的骨灰在旁边充当一个烟尘的作用。
白亦墨回到了原地,拍着手上的余尘看着正要拿赤若冥手上最后一个预言帆的晓无常,歪着头问:
“你,做什么?”
主页发了新文,叫《沙鸥》,校园文,,全文无存稿但构思了一年多,有脑内大纲(我大纲全在脑内,问就是懒得打出来)。主角是一个吐槽役神经病和一个比格成精的e人,天降竹马系列,其中一个主角会在后期客串本文(大概几百章之后,到时候大家也就忘了这条作话了)
回头等这个副本写完,我先把混沌梦给写完,这本再不写就快忘了,这本短,满打满算完结也就十五万字左右,游客完结就长了,得四百到五百万字,希望的的爱能撑到写完的时候。
然后就是游客这本和沙鸥那本来回写,游客写完一个本,构思副本内容的时候写沙鸥,这样来回轮替。
签约估计是签约不上了,但沙鸥那本等九月份会试着幼苗培育,如果可以的话请大家支持一下(前提是能选上)
基本上不抱希望,不过管他呢,总要试试不是吗
还有就是给赤若冥和白亦墨一人约了一张印象图,剪影的,问就是没钱约正比和细致的大场面。秉持着买了就要用的原则换人物卡上了。
本期竞猜,白亦墨和晓无常会打起来吗?
A 会
B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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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雾中船·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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