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的，等他真的在天堂混不下去了，我养他一个前副君，还是养得起的。到时候，是把他藏起来金屋藏娇，还是让他给我当个下属……就看我的心情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虽然用的是玩笑的口气，但谁又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玛格丽特听得先一愣，随即直接啐了他一口。
“你想得美。”她翻了个白眼，“米迦勒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被你养着。”
“他不一把火烧了你的碧凝宫就算客气了。”
洛斐斯浑不在意的耸耸肩，“烧了再建便是，红海别的不多，就是资源和时间多得是。”
他血红的眼眸斜睨过来，眼尾略略上钩了些，旋即弯出一笑，多少带着点暧昧的挑衅，“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说不定他早就厌倦了天堂那些条条框框，想来我这里换个活法呢？”
“呸！自作多情！”
玛格丽特都被洛斐斯这死不要脸的态度给震惊了，“米迦勒对天堂，对那位创世神的忠诚，那是刻在灵魂里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只有风花雪月？”
“忠诚？”
洛斐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先是一愣，然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忠诚固然可贵，对他这种天使来说，更是如此。”
“只是当信仰本身开始动摇，或者当赋予信仰的那位存在露出了不那么神圣的一面时，所谓的忠诚，还能剩下多少？”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玛格丽特也迅速就意识到了他话里有话，眼中神情微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洛斐斯可不是那种会无的放矢，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人。天堂和地狱也不是第一次打起来了，以前也没见这位对他们的内部事务这么关心过。
洛斐斯转了转手上的杯子，借着这个机会欣赏了下自己妹妹难得的正经。直到玛格丽特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他才懒洋洋的道。
“那就是你不了解我们那位伟大的创世神了，我亲爱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直接送了他两个卫生球，“说得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
“我？我当然谈不上多了解他。”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活得久了，总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雅威……呵，他可从来不是表面上那个高高在上，无私无欲的创世神。”
“他可是一直都打心底里认为，这整个世界，天堂，地狱，甚至我们这片被遗弃的红海，从根本上来说，都是属于他的。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领地，是他可以随意摆弄的棋盘。”
玛格丽特瞬间就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想要当三界之主？”
这个想法确实有些骇人，毕竟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创世神给三界的生灵们，一直以来展现的形象都是超然物外的。
洛斐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似笑非笑，“弥赛亚的出现，不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吗？”
玛格丽特被他绕得有点晕，半天才努力的跟上他的思路，“呃……所以你的意思是，雅威创造弥赛亚，是为了操控三界？因为他觉得现在的三界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可如果只是想找个傀儡，米迦勒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他实力强大，威望足够，而且至少在表面上，他一直对那位忠心耿耿。”
洛斐斯这会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补充一句，血族的帝君其实是很少做这种他自认为“不够优雅”的表情的。
“你动一动脑子行不行……”他摇了摇头，“正因为米迦勒太好了，他才不能是那个最终的人选。”
“你当米迦勒是谁？他是如今天堂的领袖，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骄傲，有数万年积累的威望和属于他自己的势力。我想对那位来说，他确实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剑，但用久了，剑也会有自己的想法，甚至可能伤到持剑的人。”
“雅威需要的，可不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副君。”
“弥赛亚，就是他选择的那个更听话，更容易掌控的傀儡。从他诞生起，他的一切都来自于雅威的赐予，他没有过去，没有根基，他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那位。”
“这样的存在，才是雅威心目中理想的存在，有资格被他用来掌控他认为已经逐渐脱离他控制的三界。”
玛格丽特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所以……雅威是觉得米迦勒不听话了？才弄出个弥赛亚来取代他？”
“是不是取代，现在还不好说。”
洛斐斯哼笑道，“米迦勒如果识相，乖乖的交出手中的权力，或许还能得个善终。”
“但如果他反抗……那这场好戏，可就真的精彩了。”
玛格丽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被这些弯弯绕绕锈住了，第一反应是骂洛斐斯胡说八道，但反过来一想，又不得不说他的逻辑链是扣得上的。
“可如果雅威用弥赛亚取代了米迦勒，他难道就不怕弥赛亚成为下一个米迦勒吗？在拥有力量，地位之后，谁能保证他不会滋生自己的想法？难道他能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换人？”
“谁知道呢？”
洛斐斯瞄了一眼玛格丽特嘴边的糕点渣，递了张面巾纸过去，“可能他有我们不知道的手段，也可能他自信能永远掌控局面，也说不定他根本不在乎。”
“再怎么说，那位可是创世神，在他眼中，我们这些存在，与蝼蚁何异？换一个不听话的，再创造一个更听话的，对他而言，或许只是随手而为的小事。”
玛格丽特沉默了。涉及到创世神这种层面的博弈，确实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确实，那是创世神，谁又能真正揣度他的想法和底线呢？
看着玛格丽特哑口无言的样子，洛斐斯也很贴心，笑吟吟的不再多言，顺手端起旁边的酒杯，抿了一口。然而，在玛格丽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男人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最深处，却有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
取代？何须那么麻烦。
前不久他与米迦勒才见过面，那位千里迢迢跑来红海，可不仅仅是来寻求慰藉的。虽然说得隐晦，但单凭米迦勒的只言片语，他却也能猜到些许真相。
那个弥赛亚，恐怕压根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活物。他更像是雅威精心为自己准备的一具完美的，拥有合法身份的躯壳罢了。
剥离开那些神圣的光环，内里或许是本就是空空如也，只等待着有朝一日，唯一的主宰降临于他身。
雅威应当也是从未真正的信任过任何造物，包括米迦勒。他想要的不是扶持一个傀儡，而是亲身下场，直接统治三界。
弥赛亚的出现，就是一个信号。恐怕等到时机成熟，清除了米迦勒这个最大的障碍之后，雅威就会入住那具名为弥赛亚的躯壳。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风雨欲来。
……
第二天，天使军团。
天使军团的驻地外围，通往天堂之门方向的必经之路上，一道散发着柔和圣光的身影，正被另一人拦了下来。
拦路者，正是奉了米迦勒之命的然德基尔。
他依旧是那副严谨沉稳的模样，深褐色的短发一丝不苟，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他站在路中央，对着那沐浴在圣光中的身影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却不容逾越。
“圣子殿下，日安。”
被拦下的，正是天堂近些年新晋的圣子，弥赛亚。
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纯净的金光，就连容貌都隐藏在那金光中看不太清楚。听到然德基尔的声音，他方才停下了脚步，周身的光也收敛了起来，露出下面一张堪称无瑕的容颜。
只是那双眼睛，却缺乏了属于生灵的鲜活，更像两潭平静无波的圣水。
“然德基尔殿下。”
弥赛亚的声音倒是颇为温和悦耳，“不必多礼。我奉父神的谕令，前往前线担任监军，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然德基尔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公式化微笑，做派客客气气的挑不出半点毛病，底下脚步却动都没动一下。
“殿下肩负重任，我等自然知晓。只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加百列殿下也正全力奋战，恐怕暂时无暇分身接待殿下，更无法确保殿下的绝对安全。”
“米迦勒殿下十分关切您的安危，特意吩咐我在此等候，请您先移步军团稍作休息。待前线局势稍稳，米迦勒殿下会亲自向您汇报战况，并与您商议后续事宜。”
然德基尔这番话滴水不漏，先是完美无缺的表达了对父神谕令的崇高敬意，又跟着一起抬出了米迦勒对前线战事的重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弥赛亚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才缓缓的开口。
“父神的谕令，是让我即刻前往前线，行使监军的职责，确保天堂的利益。然德基尔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容耽搁。”
然德基尔心中微沉。这位圣子殿下果然如预料般的不好应付。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加重了几分。
无论如何，今天他都必须在这里把弥赛亚拦下来。
写到这里，应该雅威的计划都差不多解释清楚了？
所以这本书里，路西法的堕天理由也应该差不多能够猜到了吧[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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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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