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但你要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让我跟艾尔西单独对话。”
“第二，跟我一起参加秋分祭。”
奥罗拉犹豫了一会儿，这么作答。
除了记录妖魔劣迹的“魔祟馆”受到特殊管制，影像石殿其它主题馆都是对外开放的，只要按照流程申请就能顺利进入。
奥罗拉知道，守护灵既然这么问了，一定是想去魔祟馆。
奥罗拉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守护灵的意图：圣殿私下驯养妖魔鬼怪，来做一些打压异己的肮脏事，她的家人，多半命丧于此。如果真是这样，魔祟馆的影像资料，很可能就是最直观的证据。她想去里面调查，再正常不过。
理解归理解，她自己并不太愿意跟着去。那个地方给她留下过心理阴影，让她下意识地抵触。
想帮的心态和抵触的心态一碰撞，情绪就微妙了起来，最终她折中了一下，谈起了交换条件。
第二个条件，守护灵答应得很痛快。她还说，秋分祭时，她会一直陪着她。
奥罗拉很开心，这样就有机会借着各种仪式的便利，偷偷窥探这个影子的真面目了。
第一个条件，守护灵虽然答应得不太痛快，但也同意了。
“秋分之后……我会让怨灵的情况稳定下来。到那时，不只是艾尔西，其它怨灵，你想见也可以见。”
“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如果你被怨灵攻击了，有个好歹，麻烦的还是我。”
奥罗拉也很开心。这么重要的事，她不介意等待。
就这样，奥罗拉充满期待地等待着秋分祭的到来。
她每天都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课业，然后积极地帮奥莉薇娅一起准备秋分祭需要的东西。
秋分祭是分享一年收获之喜悦，祈祷来年也有大丰收的祭典。秋分当天还有前后两天，除了礼赞造福的神明，歌颂牺牲的圣徒，宣读一年的功绩，圣殿还要随之举办盛大的慈善演剧会、慈善义卖会、和慈善捐赠会。在对外的活动结束后，圣徒内部还有交换祝福的仪式。
作为圣祭司，奥莉薇娅需要布置所有仪式场地、确保仪式用品质量无虞、准备需要宣读的文稿、敲定来宾人选和座次、联系各路剧团和工人……
奥莉薇娅虽然可以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但为了不被人挑出什么错处，她还是尽力顾全每个细节。所以每到这样的大祭典前一个月，她都会早出晚归，万分忙碌。
奥罗拉心疼她病没好多久就要这么操劳，加上又对这次祭典有别样的期待，这次帮忙格外勤快。嬷嬷们只道她孝心可嘉，这段时间哪怕她跟着早出晚归不管门禁，也只是象征性地训斥几句。
奥尔佳和奥萨娜同为下一任圣祭司的天然候选人，每逢这样的大祭典，哪怕不愿意也得被推着去观摩学习。幸而她们跟奥莉薇娅关系都不错，也都乐意帮忙。
奥萨娜在三人中年龄最大，有最有志于当个领导者，所以面对她们，总不自觉地摆大姐姐的架子。遇到谁做都行的活儿，就抢先做了，遇到需要合作的活儿，就抢先分配了。
她觉得奥尔佳和奥罗拉最近都不太平，这次就更舍不得让她们辛苦，每次聚头都自己包揽了大部分的活儿，还做了很多茶点投喂她们，活活把仪式筹备现场变成了茶话会。
奥尔佳和奥罗拉这种闲云野鹤的性格，面对一个手速又有所提高的劳模，乐得缩在一旁，一边抢东西吃，一边给奥萨娜鼓掌喝彩，等候她吩咐。
因为她们一得意就忘形，所以还得时不时地道个歉。
“你刚才已经吃了两个海盐泡芙了！剩下这个是我的！”
“可是你刚才把三个橘皮可丽饼都吃了！所以泡芙都是我的！”
“哇奥萨娜你真的好耐心好虔诚啊，不愧是你！没有外人在你也要规规矩矩地敬礼祈祷再给圣像戴花环，换成我早就忍不住拿它们玩套圈游戏了……”
“奥萨娜你不要被我们打扰，你继续装饰圣胡利奥的雕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个蛋糕渣我不是故意把它落在智慧之神的假发上的！我现在就把它拿去洗三遍！”
……
当然了，只要听到有别人的脚步声靠近，她们就会不露痕迹地把没吃完的茶点藏起来，假装很殷勤地在干活儿，还不忘了“无意间”多夸奥萨娜几句。
“这次的宾客可真多啊，我看着都头晕眼花的，哪像奥萨娜，誊写名单又快又好……”
“就是啊，那么多相似的名字，我都分不清，奥萨娜却能一眼分辨出哪里不同，讲得头头是道的，要是没有她我肯定得抄错……”
“哎呦，刚才那个剧团主人乡音太重了，我听了半天都弄不清他在说什么，幸亏有语言天才奥萨娜帮忙翻译，不然我真的要闹笑话了。不愧是奥萨娜，连非母语地区的方言都那么有研究！”
“刚才有个捐赠箱裂了条很细的缝，还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实在太难注意到了！幸好奥萨娜看见了，送过去之前提前换了……她真是心细如发啊！”
奥萨娜行事稳重端方，本来就很受到副祭司和助祭们的欢迎，又被奥罗拉她们一渲染，当然又是得到了大家的大夸特夸。
奥萨娜虽然语言上很谦虚，但表情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骄傲归骄傲，闲下来时，她也像一般的姐姐，会关心妹妹们的日常生活，喜怒哀乐。
奥萨娜不知道奥尔佳这次“失踪”的内情，真当她是去执行教皇的秘密任务，才受的伤。她以为是任务失败引得教皇不满，才让奥尔佳那么狼狈地独自归来，对此颇有微辞。
“再怎么位高权重，做这种让人寒心的事，也……虽然没受大伤，但是传出去，你堂堂一个神血圣女不明不白地被歹徒袭击，既没得到奖励也没有教廷的人来医治慰问，这实在太不像话。”
在奥尔佳回来的那晚，奥萨娜就吩咐她的侍女给她送去了上好的伤药和补品。过了几天，发现奥尔佳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奥萨娜终于忍不住释放内心的不满了。
奥尔佳自己倒是不介意：
“教皇想打压基洛莫斯，这么做也正常。反正我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名声坏了就坏了。最好所有男人都觉得我晦气，死也不当我未婚夫，省得还要麻烦我亲自送走他们。”
奥尔佳一直想当个无拘无束的游侠，世俗的姻缘对她来说不过是负累。私底下她不止一次说过“未婚夫这种东西来一个杀一个”。每次奥萨娜都要让她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但这次，奥萨娜破天荒地没有这么说。
她显得心事重重，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你们觉得……如果我们联手，有可能改变神血圣女一定要联姻生子的制度吗？”
“神明当初选定人间的神血继承人，也不是靠联姻……总有办法不靠生育就把神血传下去的吧？”
奥罗拉和奥尔佳都瞪大了眼。
这些她们不是没想过，可是她们来说不奇怪，由循规蹈矩的奥萨娜来说，就离奇了。
更离奇的是，奥萨娜说完这话之后，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然后慌乱地捂住脸，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最近没休息好……说了些傻话……你们就当没听到！拜托了！”
她们怎么可能当没听到。
她们坐在一堆还没封口的募捐箱里，嘴张得简直比箱子的开口还大，异口同声道：
“你也恋爱了？！”
看这样子，她还是跟某个禁忌的对象坠入爱河了。
这奇怪的说辞让奥萨娜一下子恢复了严肃，从娇羞怀春少女切换到苦口婆心大姐。
“什么叫也？！你们最近是不是有异常情况？！老实交代！！”
这下，心虚的变成奥罗拉和奥尔佳了。
奥尔佳这个“也”，说的是奥罗拉。
奥罗拉这个“也”，她也不知从何而来。
奥萨娜不明所以，但知道些内情的奥尔佳看向奥罗拉的表情变成了“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不让我省心”。
好不容易找借口把奥萨娜那边瞒过去，散场之后，奥尔佳抓着奥罗拉进行了灵魂拷问。
她越问越紧张，越问越生气。
“那枚戒指你到底还没还……什么？你问不出口？！这有什么问不出的，要不我来帮你问……什么？你怕我们又打起来？！没关系我已经恢复了，这次我肯定不会输……什么？你怕我伤了她？！你跟她认识才多久，怎么这么关心她？！”
“她到底怎么收买你的，你详细说说……什么？一直送花，到现在还在送？！你还觉得这没什么？！……好吧就算花也可以送给朋友，她难道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吗？……”
“什么？！她半夜跑来偷偷抱你？！这不是x骚扰吗？！你不能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忘了保持安全距离……你说你不确定那是不是做梦？！要是你做梦梦到这些事情就更大了！这不就是思、思……反正你懂的。”
“什么？！她还对你说过这样的话？！……没错，我也会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是，至少我肯定不会说什么'做我的猫'这种话！你仔细品品，那是正常朋友间说的话吗？**上的强盗恶贼或者妖魔鬼怪意图囚禁弱小可怜无助美人时才会这么说吧？！”
……
奥尔佳听着听着，就说要跟守护灵决一死战。要不是奥罗拉再三拦着她，再三保证守护灵真的没强迫她做什么奇怪的事，她可能就真的去了。
奥罗拉为了不让奥尔佳和守护灵的关系更糟，其实说了谎。
如果一定要较真，守护灵可没少强迫她做事。但是每次都有一些让她不忍责怪的背景。
守护灵说，经过她精心研究和挑选，第二批美味又无害的营养剂诞生了，让奥罗拉好好品尝。
奥罗拉对她拿来的第一批营养剂味道十分难以苟同，那时心情也不好，随口就说她福气浅薄消受不起贵人特制的补品，还是继续喝圣殿营养剂慢性自杀吧。
守护灵没说什么，但是快狠准地捏住奥罗拉的脸，掰开她的嘴，把她准备的营养剂给她灌了下去。
作为回报，奥罗拉把她的手给咬伤了。
第二天，奥罗拉被灌了她上次说的最讨厌的那种味道。
守护灵说，最近奥罗拉房间的香料味太浓了，她觉得有点熏，让她弄少点。
奥罗拉说，不乐意闻就别来，萨曼莎调的香明明最棒了，怎么样她都喜欢。说着，她还故意把香薰往守护灵鼻子边凑。
在这之后，她才从守护灵激烈的不适反应中知道，她真的对其中的一些材料过敏。
守护灵没说什么，但是第二天，她特意在奥罗拉洗完澡后送了她一串大蒜项链，又在奥罗拉第二次洗澡之前，在她的咖啡浴盐里加入了烧烤酱。
还有奥罗拉背不下哲学定义的时候，哭诉说希望有人把她绑起来逼着她背，背不完不让她睡觉，守护灵真的这么做了；奥罗拉跟守护灵玩牌输了，按照赌约应该倒立跳舞，她想耍赖，守护灵就把她倒吊了……
说到底……这些事在她看来都是互相玩闹，她也不觉得受到伤害。
可是奥尔佳的紧张，也让她忍不住反思，自己跟守护灵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有点奇怪。
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决定用实际行动去验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过渡就秋分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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